<p class="ql-block">流年往事之逮蚂蚱</p><p class="ql-block"> 记得小时候,每年开春,母亲总要买上十几只小鸡仔养着。小鸡仔买回来之后,母亲就把它们放在纸箱子里圈着,里边垫一些旧棉絮,大概是给它们保暖。白天隔一段时间就把它们放出来,用一个小碟子放一些水泡的小米喂它们。小鸡仔出了纸箱子开始撒欢儿的乱跑,不停地叽叽的叫着到处乱啄。大概是在纸箱子里圈的太久了憋闷的慌,出来放风感到特别的快活吧!</p><p class="ql-block"> 母亲买小鸡仔有一手绝活,只见她在一大箩筐叽叽喳喳的小鸡仔里,捉住一只轻轻地提起小鸡仔的两条腿、再听听它地叫声就能判断出是公鸡还是母鸡。左邻右舍对母亲的这手绝活都很佩服,许多人家都求母亲帮忙给他们挑小鸡仔,母亲也从不拒绝。邻家二婶子有股犟劲,她不相信母亲的绝活,在箩筐里挑几只顺眼的,活蹦乱跳的小鸡仔买回家。待到个把月后小鸡仔褪去乳毛长出新羽再看,二婶子买的小鸡仔大部分腿高脖子长,鸡冠子红的发亮,更加活蹦乱跳了,逐渐具备了大公鸡的特征。</p><p class="ql-block"> 农家人买小鸡仔都希望母鸡率越高越好,主要是让它们长大后多下鸡蛋,下了鸡蛋并不是为了煮着吃、炒着吃以增加营养,可以说根本就舍不得自己家吃,除非来了客人和朋友,才作为稀罕物招待他们。对于母亲来说,那些鸡蛋有很多用项。生活中的日常花销,如油盐酱醋,锥子针线、我们上学地学习用具,铅笔、粉连纸(那时为了省钱都舍不得买现成的本子,而是买一开大的粉连纸,回来裁开自己用线缝本子,而那些本子还得正面用了背面再用。)等都是卖了鸡蛋换回的。</p><p class="ql-block"> 母亲买回的小鸡仔除了吃小米,还能吃虫子和蚂蚱。春天里正是小村的山上和地里草长莺飞、小蚂蚱开始生长的时候,也是小鸡仔的美味佳肴。母亲说小鸡仔吃了蚂蚱长得快,母鸡吃了下蛋多,公鸡吃了是白瞎。从此,我们小孩子除了拾柴火,打猪草、挖野菜等日常之外,又多了一项逮蚂蚱的任务。</p><p class="ql-block"> 逮蚂蚱于我们来讲是最轻巧、最快乐的事情,也是推脱不去拾柴火最好理由。因为拾柴火是小孩子们能力范围内最辛苦,最劳累的活计。</p><p class="ql-block"> 小村里的蚂蚱种类很多,有土蚂蚱、油大鲁、担担勾,蚂蚱狼子(蝈蝈),蚂蚱骡子、刀螂(螳螂)等。这几种蚂蚱除去蚂蚱骡子之外鸡都特别爱吃。</p><p class="ql-block"> 在诸多的蚂蚱里顶数绵蚂蚱,也叫土蚂蚱最好逮。它们的幼虫和成虫都很肥硕,胖嘟嘟的,笨笨的,虽然有翅膀但飞不起来,大概是笨重的身体所拖累吧。它们的颜色是土黄色的猫在草里根本就看不到,可是当脚在草丛里一淌,那土蚂蚱就蹦哒起来,恰好就暴露了自己,这时我们只需将五指并拢拳个窝一捂,那土蚂蚱就别想跑了,把它装在事先准备好的瓶子或小罐子里,回家之后就成了小鸡仔的营养美味。春天,土蚂蚱的幼虫只给小鸡仔吃,而到了夏天和秋天,土蚂蚱的成虫个儿特别肥大,胖胖的,更加笨重,也越发好逮,功夫不大就能逮许多。那时小鸡仔也长大了。母亲把它们叫新鸡。逮回的成虫土蚂蚱撒在院子里,那些新鸡,老母鸡,大公鸡立刻呼啦啦围拢过来,嘴快的一口一个,嘴慢的还得啄几下,一会儿的功夫一大瓶子蚂蚱就被它们消灭光了。然后它们在地下抹抹嘴满足地跑开了。</p><p class="ql-block"> 现在也记不得那些母鸡吃了蚂蚱之后增加没增加产蛋量,只记得上小学时,每次和母亲说要买铅笔和粉连纸订本,母亲手里没有现钱时,她总会打开柜子的锁,拿出两颗鸡蛋让我到学校旁边的村里代销点卖掉,就解决了问题。还有那只芦花大公鸡个头很大,每天凌晨到早上总要隔一段时间就打一次鸣,等到它叫过第三遍的时候,就该起床了。大人们开始到地里干活,小孩子们也不能睡懒觉,也得干那些力所能及的活计。</p><p class="ql-block"> 逮蚂蚱,顶数逮一种叫飒大虫的蚂蚱最有趣、最快乐了。飒大虫的成虫要比土蚂蚱小,颜色也跟土蚂蚱相似,它们的翅膀上有斑点花纹,虽然很好发现它们,但它们能飞很远,飞得时候翅膀会发出连续不断的“飒飒……“的声音。大概是飒大虫名字的由来吧!飒大虫比土蚂蚱灵敏的多,要想逮住它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我们逮飒大虫并不是为了喂鸡,而是享受一种追逐它的快乐。因为喂鸡有土蚂蚱就足够了。</p><p class="ql-block"> 飒大虫在前面飞,我们在后面追,边追边脱下身穿的小褂子,然后不停地挥舞着朝飒大虫抽打,一个小小的蚂蚱那能禁得住如此猛烈地攻击,很快它就束手被擒,成了我们的战利品。飒大虫被柔软的白迷草套住脖子,让我们戏耍一顿之后就成了鸡们的美味。</p><p class="ql-block"> 飒大虫和其它蚂蚱一样都是害虫,对农作物都有一定的危害。它们喜欢在麦田里生活,在小麦拔节生长旺季更要加强对它们的防治。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逮蚂蚱也为保护农作物不受侵害作了贡献。</p><p class="ql-block"> 逮蚂蚱顶数蚂蚱狼子不好逮,它有翅膀蹦的又快,既使逮住它也要格外小心,因为它的牙齿很尖也很锋利,如果让它咬一口也是很疼的,毕竟蚂蚱狼子的雅号不是浪得虚名。其实蚂蚱狼子还有一个美名,尊称“蝈蝈”。由于它的叫声好听,经常被批量捕捉放进编好的蝈蝈笼子里,卖给城里人当宠物听它的叫声,那可比喂鸡效益要好的多。农家人对它们的叫声是充耳不闻地,因为农村里各种悦耳的鸟鸣,虫叫不绝于耳 ,再说农村人面朝黄土背朝天,流水流汗的劳作,那有闲心听蝈蝈的叫声。</p><p class="ql-block"> 今年夏秋季节,在街口经常见一个农民模样的人,年纪在个四十开外,中等的个子,黝黑的脸上已经刻出了皱纹,操着浓重的本地口音叫卖着满自行车的蝈蝈。看那架势,怎么也有一百多只。精致的蝈蝈笼子里叫声一片,吸引了众多的家长和孩子争相掏钱。我不禁感慨:多少年过去了,蚂蚱狼子还在热销!</p><p class="ql-block"> 蚂蚱骡子,也叫大肚蝈蝈,黑色个儿大,肚子有核桃大小 ,不会飞,行动缓慢,叫声尖尖 。它有一股特殊的味道,无论是幼虫还是成虫鸡都不喜欢吃。所以逮蚂蚱的时候都不逮它。但蚂蚱骡子却是我们拾柴火累了小憩时取乐的游戏对象。我们还给游戏起了一个名字叫赶骡子。游戏前用石块围起一个方形的墙围子,然后每人逮一只蚂蚱骡子放进去,用小木棍儿不停地驱赶它们,看到它们拖着笨重的身体不停地跑,还有那憨态可掬的样子,我们却开心至极,立刻驱散了拾柴火带来的疲劳。</p><p class="ql-block"> 逮蚂蚱时如果看到刀螂(螳螂),我们都不伤害它,因为知道它是益虫。有时也把它逮住,放到自家的菜园里,到了秋天在菜园的黄瓜架,豆角秧,白菜叶上都能看到它们的身影,经常看到它们像两把大镰刀似的前爪里夹着叫不上名字的菜虫!</p><p class="ql-block"> 油大鲁通体金黄。它们只在玉米地里栖息,数量少时对玉米没有多大伤害。只有到了秋天的时候才能看到它们的身影。它们往往都爬在玉米的最高处,逮起来很费力。逮油大鲁并不是为了喂鸡,它可是一道天然的美味,就像知了猴一样。油大鲁的个头很大,我们经常在放学后钻到玉米地里去逮。回到家里,趁着母亲做饭之后的余火热灰,把油大鲁埋进灶塘,不一会儿的功夫香味就飘出来了。烧熟的油大鲁满肚子的籽儿就像鸡蛋黄一样诱人,据说有很高的营养价值 。在那个少油缺肉的年代,吃上一只烧油大鲁也是对味觉的一种慰籍吧!</p><p class="ql-block">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遥想当年逮蚂蚱的的快乐时光,早已淹没在几十年的红尘陌上,只是记忆的深处还有一些碎片可以串起曾经的过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