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心漫步额尔古纳河

歸銅

最近，我被东方甄选的主播董宇辉吸引了，这个相貌平平但才华横溢的年轻人，知识丰富，出口成章，金句迭出，文采飞扬。他做直播吸引眼球黏住客户的方法不是颜值，也不是浮夸，而是让人们增长知识，讲各种有趣有内容的故事，卖货反倒被他做成了副业。

有一次，又刷到了他在直播，再次听他说：“我强力推荐你们看看《额尔古纳河右岸》”。这果然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它让我连想到了《瓦尔登湖》。我由于失眠，有睡前听书的习惯，这已经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额尔古纳河右岸》，或许也是一本适合睡前静听的治愈系的书籍。

我没有听他的读后感，直接从相关平台找到了这本书的音频，开始漫步额尔古纳河右岸。

开篇，一段空灵悠长高亢清脆的吟唱，有如远古的呼唤，一下揪住了我。然后，一个舒缓动听略带苍凉的女中音，把我带入了那片神秘的原始森林，我被他们迷住了。

就像一位慈祥的祖母徐徐缓缓地给我们讲着往事，讲着她的亲身经历。她用质朴的语言娓娓道来，平静地告诉我们他们并不平静的世事沧桑、天命运数。

和所有的人类先民们一样，他们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和生活习惯，他们也是逐水而居，世代生活在额尔古纳河沿岸。我仿佛置身于远古的氏族部落，看到了简易的茅草房，单调的饮食，随驯鹿而居的迁徙，倚天地而亡的祭葬。他们就是生活在二十世纪的原始森林里的鄂温克人。

书中故事的讲述者，是一位年过九旬饱经风霜的鄂温克族最后一位酋长的女人，她经历了近一个世纪的人生百态，看到过无数的生老病死。他们尽管生活原始，但面对的艰辛和快乐和我们是一样的。他们会遭遇恶狼、瘟疫、干旱、水火、雪灾、疾病、死亡以及无法预测的意外，也会有友情和欢爱，有尽兴的豪饮，有放纵的狂舞，还有为族群的平安而担负的责任。

特别提到族群里的萨满，他们是通灵者，就像藏族的活佛一样，是天神指定的。他们被神秘附身后，可以通过跳大神为人祈福消灾。

我虽不太相信，但能理解。在知识贫乏的时候，在很多事情都搞不清楚的时候，人们渴望有精神寄托，相信萨满给他们带来的一切。

他们的祖先本来可以随意游走额尔古纳河两岸，自从尼布楚条约签订之后，他们的族人都被赶到了河的右岸，左岸不能随便过去了，变成了俄罗斯。但是，蓝眼睛俄国人还是常常会过来和他们做兽皮交易。直到日本人来了，建立了满洲国，俄国人都跑回去了，交易对象变成了更加苛刻的日本人。再往后，日本人跑了，外面平静了。

不久，森林里进驻了伐木队，树木变得稀少了，动物也在不断减少，狩猎越来越困难了，一些没有名字的支流干涸了，他们遇到了从未遇到过的难题：生存环境变严峻了。

八十年代，老祖母的外孙女依莲娜继承了她的绘画天赋，成为了美术专业的大学生。毕业之后被分配到了国家机关，逐渐地在业界小有名气。

但是，依莲娜感觉不自由，很压抑，很孤独，很不适应。几年后她离了婚，又回到了她认为熟悉的原始森林，她习惯了自己族群的原始生活和人际关系。

开始，依莲娜还是山里山外地往来其间，后来就长住山里了。但她发现，山林已经不是原来的山林了，她对现在的山林也不适应了。她在极度痛苦、无比压抑中排遣岁月，以酒为伴。

然而，周围的人只知道她变得酗酒了，并没有发现其它的异样。她在孤独抑郁中，在山中一条仅仅没膝的小河中溺亡了。

多么决绝啊，她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永远解脱。

政府为了改善他们的生存环境，劝导他们带着他们的驯鹿迁出大山，定居在政府免费提供的楼房。但是，故事的主人公，这位叙事的老奶奶没有出山。虽然酋长早已升天了，但她相信，她的家就在山里，她适应不了山外的生活。她的小孙女不忍心老人一个人在山里住，也留在山里陪伴她。

作者深情流畅地给我们展示了鄂温克人世代游猎的艰辛生活，展示了人类繁衍的艰难历程，特别是弱小民族生存下来的不易。同时，也留下了很多让人感慨令人玩味思考的东西。那不是哪个人的命运，而是他们整个族群的未来。

他们习惯了那种危险、原始、伤感、牺牲却充满了简单、快乐、友爱及变幻莫测的生活，面对看似繁华却很难融入的现代世界，他们陌生恐惧不适应。脚下这片世代养育了他们和驯鹿的热土，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变成了他人的资源，他们成为了局外人，他们迷茫、困惑、压抑。

其实，这个世界，本就是周而复始地循环往复着，不断变化着。一天总有日落的时候，面对残阳，有人看到了滴血般的残酷，有人看到了梦幻般的新生。

很多事情，看似一次消亡没落，怎就不是一场涅槃重生呢！

相信，明天总归是新的一天。

山林已经寂静了，不知动物们是否都回来了，小河里面或许已经有水了，额尔古纳河依然在静静地流淌着。

附：我特意找到了《天国的女儿》作为本文的背景音乐，我很喜欢这个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