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tywalk——以音乐的名义

无为之人

上海有个“历史建筑保护事务中心”的机构。日前它组织了一次“衡复音乐之旅”的线下Citywalk活动，我欣然报名，并以最后一名幸运中选。 秋阳下微黄的梧桐叶，依旧泛着暖意。从宝庆路拐入复兴中路，上海交响乐团围墙铁栅上若隐若现的音乐家群像，将人带入一个音乐天地。 复兴中路上海交响乐团大院围栏。栅栏上可见上交音乐家的“隐像”。 　　集合地点是在著名的黑石公寓。令我惊异的是，那天是工作日，但依然有许多中青年参与。主办方对我们12名中选参与者的成分是这样描述的：“既有年轻的在校学生、上班族、相关行业从业者，也有喜爱历史建筑的老克勒”。我虽然归入后者，但绝不认为自己是老克勒。 在黑石公寓北门前集合 　　黑石公寓过去只是路过，且基本上是坐车经过，从未在此驻足，更不要说深入其中了。这次，也许是此次活动由“上历保”委托“衡复”机构承办的缘故，我们得以顺利步入寓内，并由那里的工作人员担任讲解。公寓的底层现在是一个叫“幸福集荟”的综合体，大体是书香文化的展售地，其中有个怀旧味很浓郁的音乐屋，里面展示了不少黑胶唱片。“集荟”方用老唱机为我们播放了黑胶唱片的乐曲，我们凝神欣赏并沉浸在历史的氛围之中。 黑石公寓与音乐本无交集，这一刻却成了“衡复音乐之旅”的有机组件。 “幸福集荟”内的黑胶唱片展示 黑石公寓正立面前弹吉他的卡通人物 　　从讲解中得知，黑石公寓并非“用黑色石料砌成的建筑”，而是它的建设方是名叫“Blackstone（中译“黑石”）”的美国传教士，因而也称“花旗公寓”（“花旗”是对美的另称）。可见，以讹传讹往往会湮没历史的真相。Citywalk的责任之一就是以正视听。 黑石公寓内部廊道里的马赛克地面，均为当年原物。 　　面向复兴中路的黑式公寓大平台，曾在《流金岁月》等影视剧中出现过。而它的正向南立面却往往被人们所忽略。这次我们走进了其正面似裙房的大厅，现在是Drop咖啡工作室。让人惊讶的是，历史上这里曾是一处室内泳池，不知何故填没成了厅堂。从马赛克地坪的花饰看，其改建应该是1949年以前的事了。在此，主办方为我们提供了一个coffee time。但我们似无暇在乐声和咖味中享受这一time，拿起咖啡杯便匆匆上路了。 黑石公寓正南面类似裙房的构造 这里曾经是一座室内泳池 现在这里成了厅堂，开设Drop咖啡工作室。从马赛克地坪的花饰判断，泳池的改造应在1949年以前。 　　黑石公寓对马路，过去是闻名沪上的跳水池，现在已成为“上海交响音乐厅”，前缀还有“捷豹”的冠名。这是本次行程与主题最为契合的点位，对我来说这还是第一次进到里面。在工作人员引领下，我依次参观了辉煌的主厅、演艺厅以及演出后台、乐团历史展。更为难得的是，我们还辗转下到音乐厅底部，亲见国内首次使用的弹簧支托装置。 上海交响音乐厅的“馄饨皮”外观造型 参观上海交响音乐厅主厅 陈列在上海交响音乐厅的竖琴。介绍牌上写着：“中国现存历史最悠久的竖琴。乐团（指上海交响乐团）于20世纪早期购入”。 　　原来，呈“馄饨皮”状的音乐厅地面部分只是“冰山一角”。受衡复地区限高影响，音乐厅地面部分只有18米高，三分之二的设施只能建在地下。而其底部又距地铁10号线隧道只有6米。为了确保音效，使用了300只弹簧避振阻尼器。巨量的音乐厅在弹簧的支托下，仿佛处于悬浮状态，令人叹为观止。 上海交响音乐厅底部300只弹簧避振阻尼器之一 　　我们的行程是迎着夕阳，沿着梧桐掩映的复兴中路、西路，一直向西。拟议中的上音歌剧院因线路问题只能“割爱”了。好在不久前，我已在那里观赏过音乐剧《家》了。 计划中的伊丽莎白公寓，虽在黑石公寓东侧，但只看到一个侧影就匆匆而过。而克莱门公寓尽管以前来过，但它的造型、色拼仍让我感动。复兴中路1365-1373号沿街住宅，其门檐、墙饰虽经历史风云，依然完好如初。尽管这些老房子不见得与音乐有着直接关联，但处在这样一条音乐的风情街上，它们也同样成为音乐主题的诠释者。更何况按照“建筑是凝固的音乐”的理念，它们更是成为这条就是被称为“辣斐德”的马路“音乐节律”不可分割的部分。 克莱门公寓 复兴中路1365-1373号住宅 　　复兴西路、淮海中路街角的“聂耳音乐广场”，同样也是这次衡复音乐之旅的契合点。它的不远处淮海中路1258号三楼是聂耳赴日前的最后一个居住处，很可能也是《义勇军进行曲》诞生地。很遗憾，也是因为行走线路的问题，这次未能前往。不过，对于聂耳音乐广场我也是首度踏访，并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凝望聂耳的铜铸立像。我注意到，立像的基座嵌有“张充仁，1992秋”的手迹。说起张充仁，他不仅是著名的画家、雕塑家，也是埃尔热漫画集《丁丁历险记》中的人物原型之一，很具传奇色彩。60年代，新的上海美专停办后，他任上海油画雕塑创作室主任，是陈逸飞、魏景山等名家的前辈。1991年，已旅居法国的张充仁应邀回国为聂耳音乐广场塑像，自然成为精品力作。1998年，张充仁在法逝世。 聂耳音乐广场中心的人民音乐家聂耳铜像 聂耳铜像基台上的张充仁手迹 　　现复兴西路、乌鲁木齐中路转角相对而立的麦琪公寓、白仲赛公寓是著名的赉安洋行设计作品。其中麦琪公寓的圆弧造型颠覆了当年法租界街角建筑多为“切角”的惯例。据说这是赉安从其女儿随着音乐跳舞时飘起的裙角找到创作灵感而设计的，这多多少少也与这次行走的主题产生了某种程度的关联。 麦琪公寓建筑造型和优美舞姿 白仲赛公寓楼下的艺术小窗 　　意外走进计划外的复兴西路玫瑰别墅，这里也称蓝妮弄堂。带队的女孩主要讲述蓝妮住宅及蓝妮与孙科的情感、恩怨故事，似乎忽略了这条弄堂7号曾是音乐家周小燕的住处。我委婉地向主办方指出了这一与行走主题相关的遗漏，同时介绍了历史上这条里弄的出口并不是像现在这样直通，而是呈Z字型曲行的。 玫瑰别墅和蓝妮住宅 旧时玫瑰别墅平面图。红线为现在弄口，蓝线为历史上的弄口。 　　暮色中，我们一行来到承办方的“老家”——衡复风貌馆。这同时也是一处历史保护建筑——修道院公寓。这个公寓呈西班牙风格建筑，有南北两栋，中间由廊道相连，故称The Cloister。由于廊道的英文Cloister又译修道院，人们习惯上叫它修道院公寓，但它的功能却与修道院无关。 修道院别墅围墙顶部的盖瓦——明显的西班牙风格 　　衡复风貌馆闭馆整修已有时日，那天因为活动承办方为“衡复”，故特向我们一行开放。风貌馆面积不大，但峰回路转，曲径通幽，展出内容很是丰富。那天虽有讲解，但已近黄昏，不免浮光掠影，匆匆而过。假以时日，还得自己再来细细品鉴。 参观衡复风貌馆 曾经在衡复区域生活居住过的著名音乐家 　　衡复的故事是由一位位历史名人轶事的组成的。这些名人中不乏音乐巨匠，除了聂耳、周小燕，田汉、贺绿汀、萧友梅、丁善德等都在这片绿树和洋房交相辉映的街区里生活过。前几年，我访问过地处泰安路的贺绿汀故居，这次衡复音乐之旅，又在新旧历史的交汇中进一步感受了这片区域的音乐之魂，又从一个全新的视角开启了对于魅力衡复的认知。 “衡复音乐之旅”结束时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