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游匡庐记

曾禹

冬日游匡庐记时维十月，癸卯小雪，工会组织劳模冬游匡庐。十月初八，龙南东至九江，高铁经南昌邑，十月阳春，阳光灿烂，遥思滕王阁，云霞耀赣江。高速列车，草草午餐。浔阳高铁站，遄车东去，往庐山行，山路盘旋，车行入山，愈上愈觉凉风侵肤，弯道会车，几摩相接，至牯岭镇，入住如琴湖畔西湖宾馆，一派欧风。至暮，闲逛山城，幽暗中灯光隐见，轱岭街市行人三三两两，闷寂无声，恍若梦境。庐山年中二百日为雾天，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多因此矣，余二上匡庐，皆是阳春之候，庐山雾韵，亦不复妄求矣。牯岭镇处牯牛岭东谷，时为清末英人传教士李德立赁去，其地清凉避暑，牯岭为英语Cool，清凉之意，故名。搭建别墅以招徕外侨，至民国达八百栋，商贾云集，此地遂成山中城市，今为游庐山休憩地也。翌日，至如琴湖，凉风袭来，清冷入骨，亟着冬衣行。美女导游，引入花径，此乃白居易暮春游大林寺之寺址也，唯存一湖写下“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之地，今寺全无遗存，今名如琴，取其形似也，沿湖隐见对岸，树影水石如隔白纱，庐山如醉，层林尽染，初冬匡庐，呈现多彩，人行如游画中。湖中一岛，曲桥通之，望如小瀛洲，入游，茂松之下，风亭雾榭，若水墨画图。湖岸有溪注，泠泠作声，石梁越之，溪中有刻石“如琴”“可听”，言不诬也。湖外有花圃，花色已残，筑白居易草堂，修葺新然，堂前一亭，下护“花径”刻石，传为民国儒士李拙翁发掘，判为白居易手书，予俯而辨之，结字生硬，笔力轻浮，断无古意矣。遂出园门，门外额“花径”楷书二大刻字，绝胜于前者，联曰“花开山寺，咏留诗人”，隶味古拙，有张迁、伊汀州之韵致。沿山径入锦绣谷，谷中大石如切，危垒欲坠，人行石隙中，经断桥，穿礼贤门，攀至峦颠，古为猪头峰者，坦如台，阔近亩，有古松十数株，疏朗有态，自高祖登后，易名“险峰”也，旁立高祖手书诗碑“无限风光在险峰”，碑处外望，轻雾苍茫，幸见高祖所言“无限风光”矣。下险峰，过中正马歇尔谈判台、“同舟共济”船形崖石，见一泉名“梵音”，细流自山隙出，沿大石斜披而下，下落潭中，晨昏作钟磬诵经声。转而下，临空有观妙亭，松木古拙敦厚，中正游此观远，于至兴处唯能道出“妙妙妙”三字，文采不堪望高祖项背矣。行不数步有竹林寺石刻，询诸导游，答为此寺虚空，凡人不可见，唯仙人洞中修炼得道之人方可，叹为奇谈。山后即为仙人洞，绕山穿一门，内古柏簇生，一窟敞然，门庭坦阔，前对大壑，石狮石栏之内供吕洞宾坐像，负剑执尘，乌髻长髯，浑体灿然，于金幢下作说法状，明灯香火不绝。此窟上岩出若覆掌，古名佛手岩。庐山自古寺观繁盛，洞窟本为释道诸子读书修行之所，至唐，传吕洞宾拜浔阳令，游庐山，遇钟离权，修炼洞中，获刀圭之传，与之俱登仙，此后人以仙人洞名之。洞长阔可三五丈，其底有二泉池，为顶岩渗出之水滴沥而成，此天泉也。内岩壁石刻亦多，有“琼浆”、 “洞天玉液”、高祖题照诗等。洞外有老君殿，殿前崖上一石凌空横出，石间生一奇松，枝干飘然若飞，横石刻“纵览云飞”、“豁然贯通”。高祖诗“暮色苍茫看劲松”，人以“劲松”名之，庐山劲松，言比黄山迎客松也，然审视此松不过百年，高祖咏时，尚为幼树，未必为诗中物，大致后人附会耳。出月洞门，门外临崖有一碑亭，内护朱元璋御碑，碑记周癫仙人助朱元璋于山下鄱阳湖大败陈友谅事，以彰其功。此碑亭亦为《庐山恋》中男女避雨处也，周癫生时助人定江山，升仙后助人定情，亦善莫大焉。午后，至美庐别墅，王朝一梦，俱为尘土。复至高祖庐林一号，青山长桥辖一湖焉，湖中缀小亭阁，殊有园林之致。其时日光正炽，光如白烟，霎间山阁隐去，天地恍然一白。前芦林湖，后山屏障，平远宽阔，高祖气度，今古一人也。不觉暮色已近，他处不及游也，归歇。次日，行程含鄱口，北望五老峰，东瞰鄱阳湖，南眺汉阳峰，西观植物园。山势高峻，形凹如口，所谓“千里鄱湖一岭函”。逶迤含鄱岭，辽阔葱笼，幻妙旷达。处峰、谷之枢，汇雾、霭、泉、湖之趣，盛享“遨游乐境”、“纵览万千”之美誉。庐山植物园，红枫数株，阳光透照，光怪陆离。谒陈寅恪墓，大师“独立之思想，自由之精神。”于今却显不合时宜。参观庐山会议旧址，政事不记。午后，赴三叠泉，古称"匡庐瀑布，首推三叠"，描绘曰“上级如飘云拖练，中级如碎石摧冰，下级如玉龙走潭。”心神往之。踏阶三千，腿颤方至，秋冬谷底，水帘秀气柔美。若是暮春初夏，飞瀑似如怒玉龙，冲破青天，凌空直下，雷声轰鸣，令人叹为观止。仰头观瀑，水流宛如白鹭群飞，雪浪翻滚，似万幅鲛绡抖悬长空，犹万斛明珠洒空九天。据考，昔年李太白所望庐山瀑布，体量远不及三叠泉瀑布，惜诗仙未能睹此为恨。三叠泉谷底往返三千石阶，归来仍是少年。匆匆归牯岭镇，入暮，镇上灯火渐上，夜如故。倦累一天，倒觉去也。四日，目标：三宝树，黄龙潭，乌龙潭，大天池，小天池，龙首崖。抚树，感知年轮岁月；阅树，追思历史印记。娑罗宝树，东晋名僧昙诜手植，一千六百载矣。徐霞客有载：“溪上树大三人围，非桧非杉、枝头着子累累，传为宝树，来自西域”。黄龙潭瀑，俊美纤柔。园林建筑专家陈从周有诗赞曰：“似晴欲雨费疑猜，谁把天公巧妙开；峰影都沉潭影底，庐山之水日边来。”瀑分五股，乃乌龙潭也，颇有佛教“一花开五叶”之禅味，悟者自悟也。所谓大天池，乃天池寺内放生池。池呈长方，池水碧悠，光灵如玉。池西有一半月状拜月台，名文殊台，登台眺望，山峦突起，群峰相连，远波明灭，极富远趣。传为观瞻佛光佳处。台东一亭，名“斗姆亭”，又称“老母亭”，始建于明代。小憩片刻，偶遇猕猴一群，活泼精灵。小天池，于牯岭东北小天池山顶，池中之水，于高山而终年不溢不涸，池中隐有泉眼涌出，是为一奇。池后山脊，屹一白塔，名诺那塔。 小天池山，山巅远眺，万里长江如一飘带，江畔浔阳古城历历在目，如诗如画。南望，牯岭山城尽展眼中，似天上街市，与山麓浔阳古城遥相呼应。据载，剪刀峡中，常涌云雾，飘飘渺渺，牯岭山城，如是雾中仙境。云海茫茫，波涛起伏，或有山风拂过，云海剪裂，隐于云海之下之长江、浔阳古城现出真容，旅人仿佛身处九天云霄之上，俯瞰如画人间，令人飘飘若仙之幻觉境，正所谓庐山雾境也。十月十二，乘高铁归。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为医之道也！归来重温中医经典，若有所得，不亦快哉。匡庐一游，赋诗为证： 半生好入山川游，万里峰岳盘青云。 九曲环回愁难断，墅庐鳞栉爱欲休。 如琴湖畔亭与树，牯岭街头夜共灯。 三叠泉瀑知风冷，一盅浊酒唠平生。癸卯小雪含庐曾禹 庐山站 庐山客服中心 西湖宾馆 如琴湖 红枫 白司马花径 花径 花径 西游记片头曲外景地 好运石 十月崖壁杜鹃 仙人洞 观妙亭 庐山劲松 牯岭正街广场 如琴湖夜景 汉阳峰 含鄱口 庐山植物园 陈寅恪墓 三叠泉 1600年古银杏 600年柳杉 黄龙潭 乌龙潭 龙首崖 庐山猕猴 诺那塔院 诺那塔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