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讨论•走进《红楼梦》】《红楼梦》诗词歌赋之特点

竹林居士128

文/竹林居士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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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梦》是中国古典文学四大名著之一，原名《石头记》。它是清代作家曹雪芹创作的一部长篇小说。《红楼梦》以其丰富的情节铺陈、细腻的人物描写，复杂的个性刻划、生动的环境衬托，深刻的矛盾揭示，独特的写作技巧而闻名于世。深受国内外读者喜爱，无论是在中国文学还是世界文学史上都是独树一帜，备受推崇。其文学价值上不可小觑。尤其是诗词歌赋，如一颗颗明珠，相嵌其中，璀璨夺目。笔者不揣愚漏，兼采众长，结合个人理解，就小说诗词曲赋特点谈点看法。

1，文体汇萃，异彩纷呈。 《红楼梦》以小说为主体，兼收众体所长，诗、词、曲、歌、谣、谚、赞、诔、偈语、辞赋、联额、书启、灯谜、酒令、骈文、拟古文等等，应有尽有。就诗而言，有七律、七绝、五律、五绝、排律、歌行、骚体；有咏怀诗、咏物诗、怀古诗、即事诗、即景诗、谜语诗、打油诗；有限题、限韵、限体的；同题分咏的、分题合咏的；有应制体、联句体、拟古体；有拟初唐《春江花月夜》之格的，有仿中晚唐《长恨歌》之体的；有楚时《离骚》、《招魂》之风格的等等，不一而足。丰富多彩。异彩纷呈。这是任何其他小说所不可比拟的。

2，嵌诗入文，浑然一体

《红楼梦》既是一幅耀眼小说画卷，也是一座夺目诗歌殿堂。二者交相辉映，互为表体，把诗词歌赋巧妙融合于故事情节中，互为呼应，自然天成。比如宝玉梦游太虚幻境所看到的十二钗册子判词和曲子。如果我们不加思考，轻飘而过，或者像宝玉那样“看了不解”，觉得“无甚趣味”，那么，我们至多如宝玉做了一个荒唐的梦，或就在梦中。读第二十二回中的许多灯谜诗，如果单纯当成猜谜游戏而不理解它的寓意，那么，我们连这回题目“制灯谜贾政悲谶语”似懂非懂，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贾宝玉所梦见的警幻仙姑形象，联想到曹子建所梦见的洛神形象。《红楼梦》假托是赋洛神小说写警幻仙姑不也是写宝玉与秦氏暧昧关系的托言吗？在《不了情撮土为香》一回中，宝玉曾说：“古来并没有个洛神，那原是曹子建的谎话……今儿却合我的心事，故借他一用。”这些话正可帮助我们窥见作者亦诗亦文的良苦用心和高超艺术。

3，隐晦含蓄，伤时骂世。

《红楼梦》开头宣称是一部“毫不干涉时世”、“大旨谈情”的书。这只不过是一发烟幕弹，一番遮盖掩饰罢了。请看：薛宝钗《螃蟹咏》：

“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

乍一看，写的是螃蟹，略一思，不是给那些心机险诈，擅长于搞阴谋诡计，不走正路，得意时不可一世的政客、野心家画的一幅标准像吗！

又如：在祭奠一个丫头诔文中，把贾谊、鲧、石崇、嵇康、吕安等历史上政治斗争中遭祸的人物全写进来：“孰料鸠鸩恶其高，鹰鸷翻遭，妒其臭，兰竟被芟锄！”，“固鬼之为灾，岂神灵而亦妒！钳奴之口，讨岂从宽；剖悍妇之心，忿犹未释！”，“任意纂著”等，文中表达的尽是屈原式的不平。云遮雾瘴下爆发出志士般的愤怒……。明明是在借题发挥，指桑骂槐！

4，多维着墨，展显时风。

《红楼梦》中通过赋诗、填词、题额、拟对、制谜、行令等情节描绘，多视角展现那个社会时代的文化精神风貌。

从元春省亲盛况中，可以看到康熙、乾隆南巡，曹家接驾的影子； 宝玉和众姊妹奉元春之命为大观园诸景赋诗，可以看到封建时代臣僚们奉皇帝之命而作应制诗的情景；人们于游赏之处，喜欢拟句留题、勒石刻字，至今仍称“乾隆遗风”。当时这种风气上行下效，何等盛行！此外，如制灯谜、玩骨牌、行酒令，斗智竞巧，花样翻新，无不显露清代流行的社会风貌。

史湘云《对菊》：“萧疏篱畔科头坐，清冷香中抱膝吟。”这岂是一位公侯小姐的形象！历史上，男子读书着儒冠，做官戴纱帽，唯有隐逸狂放之士才“科头”（光着头）。闺阁女子本来就不戴帽子，哪见“科头”！更无小姐“抱膝”坐地怪事。这就是特定环境下的特殊风貌！

5，量身定制，品诗见人

为聪明才智儿女们赋诗填词，已非易事，再要替一个一个的才女写诗，写得见诗如见人，以显示其各自个性、修养、特点，那就难上加难了。海棠诗社诸芳所咏，尽显各人风格和特色：黛玉的风流别致，宝钗的含蓄浑厚，湘云的清新洒脱，各有个性，互不相犯。这里有个细节：黛玉作《桃花行》，宝玉一看便知出于谁手。宝琴诳他说是自己写的，宝玉严肃指出：“这声调口气迥乎不像蘅芜之体”“姐姐断不许妹妹有此伤悼语句，妹妹虽有此才，比不得林妹妹曾经离丧，作此哀音”。这话表明曹夫子填词时，已把黛玉“声调口气”，“潇湘之稿”和她的为人行事以及与身世经历充分表现出来了。

宝钗的“淡极始知花更艳”，不但是咏白海棠的佳句，而且完全符合她为人寡语罕言、安分顺时，喜欢素朴淡雅、洁净无华的个性特点。

湘云的“也宜墙角也宜盆”，虽是赞好花处处相宜，却暗函她自幼在绮罗丛中受到娇养，如今投靠贾门、寄人篱下，依然“阔大宽宏”的气量风度。被评为压卷之作的《咏菊》诗说：“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大有“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的味道，只是已女性化了而已。这样幽怨寂寞的心声，自非出自黛玉笔下不可。史湘云《咏白海棠》压倒群芳，林黛玉《菊花诗》诸咏夺魁，薛宝钗《螃蟹咏》推为绝唱等，均以吟咏者的某种气质、生活态度与所咏之物的特性或咏某物相宜相暗合，这就是曹夫子独到而无与伦比艺术所在。

6，谶语入诗 暗喻未来

运用谶语入诗，预先隐写大观园中众姐妹们的未来命运，这是《红楼梦》诗词曲赋在艺术表现上最显著的一个特点，

太虚幻境中的《十二钗图册判词》和《红楼梦十二支曲》是人物命运的预示；《灯谜诗》点明是“谶语”。甄士隐的《好了歌注》对人生世事的洞悉等。 除此，小说人物平日风庭月榭、咏柳吟花的诗歌，也常常是“诗谶式”的。

最具代表性的是林黛玉的作品。她的诗词，席上行令时抽到的花名签等，都暗示她后来悲剧命运。她的代表作《葬花吟》就是“诗谶”：伤心一首葬花词，似谶成真自不知。安得返魂香一缕，起卿沉痼续红丝？《桃花行》，写的是“泪干春尽花憔悴”情景。既然《葬花吟》“似谶”，薄命桃花当然也是她不幸夭亡命运的象征：空将佛事图相报，已触飘风散艳花。一片精神传好句，题成谶语任吁嗟。其他如吟咏白海棠、菊花、柳絮、五美诸作，以及中秋夜与湘云的即景联句等等，也都在隐约之间通过某一二句诗，巧妙地寄寓她的未来。如联句中“寒塘渡鹤影（湘云），冷月葬花魂（黛玉）”一联，就可以看作是吟咏者后来各自遭遇的诗意画。甚至席上行令掣签时，也把花名签上刻着的为时人所熟知的古人诗句含义，与掣到签的人物命运联系了起来。黛玉所掣到的芙蓉花签，上刻“莫怨东风当自嗟”……“明妃去时泪，洒向枝上花；狂风日暮起，飘泊落谁家？红颜胜人多薄命，莫怨东风当自嗟。”黛玉最后只是痛惜知己宝玉的不幸，而全然不顾惜自己，虽明知自己的生命因此而行将毁灭，也在所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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