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川师范及我在那里的两个半月

张思齐

金佛山福照南川

静谧的金山小镇

　　四川省南川师范学校。

四川省南川师范学校，简称南川师范，其前身是创办于1938年春的南川县简易师范学校。南川县简易师范学校，人称南川简师，她是乡村建设的先锋，为抗日战争时期的南川县及川东地区的一些县培养了大量的小学教师。南川简师又是培养革命者的摇篮。由于小学教师具有广泛的群众联系，故而南川县早期的共产党员大多以小学教师的身份为掩护，积极展开革命活动。

　　两种渊源的师范学校。

设立在县城的师范学校有两种级别，它们源源不同，办学质量差异较大。涪陵专区（地区）有十个县。其中，大河五县，小河五县。前者指长江边上的五县，它们是涪陵、丰都、石柱、垫江和南川。后者指乌江边上的五县，它们是酉阳、秀山、黔江、彭水和武隆。本来师范学校是数县才设置一所，到了1960年代后期则每个县都有师范一所了。校名不带 “县” 字的是老资格师范，它们理论上为省属，由地区管理。校名带 “县” 字的为后来增设的师范，它们理论上为地属，由县管理。有无 “县” 字之差别，明确地体现在校名和公章之上。这是很严肃的事情。涪陵地区的十个县都有师范。其中，四川省涪陵师范学校、四川省酉阳师范学校、四川省南川师范学校，资格老，质量高。由于涪陵是专员公署驻地，故而有两所师范。一所是四川省涪陵师范学校，简称地区师范，她是长江师范学院（涪陵师专、涪陵师院）的直接前身。另一所是四川省涪陵县师范学校，简称县师范。

南川简易师范后来更名为南川乡村师范，简称南川乡师，其校徽为三角形。南川二字，从右往左读。乡师二字，竖读。中间的圆形图案包含四个字，竖读：复兴中华。

四川省南川师范学校的校徽用简称，仅四字：南川师范。教师佩戴红底白字校徽，学生佩戴白底红字校徽。南川师范曾经是当地唯一的中等专业学校，师生均有自豪感，均自觉佩戴校徽。

南川乡师校徽

南川师范校徽

　　两个半月的在校生活。

1973年10月30日至1975年8月14日，我是南川师范的在籍学生。1973年10月30日，那天早饭后，我结束了知青生涯，告别待了整整五年的盖石沟。我于当天中午返回县城，下午去南川师范报到，开始了师范生的生活。

复校后的南川师范设在张家花园。张家花园占地三百余亩。解放前它是一户大地主的庄园。解放后它成了南川中学的一部分，即生活区。南川中学书记王长春（县监委书记兼任）1 人的餐室、80多人的初中教师食堂、40 多人（其中有原国军起义部队下来的师团级军官 24 人）的高中教师食堂、3 000 多人的学生食堂、2 000 多人的男生宿舍（另有 1 000 多人的女生宿舍，在王家祠堂）、单身教师宿舍，以及养有 130 多头猪的养猪场、养有300 多只鸡的养鸡场和几亩藕田等，都设在那里。我的初中生涯就是在张家花园度过的，对于那里我太熟悉啦。

南川师范书记罗野村，原系县农工部长。因师范刚恢复办学，急需干部，他改任师范书记。罗书记五大三粗，嗓门大得很。他讲话时常常回忆解放以来他当驻村干部时山野村寨的情景。他是一个霸道的人，大家都怕他，尽管同学中有十来个退伍军人。他指定我当劳动委员，负责采石场的开山、放炮、派石头等工作，以加速修建早已开建但尚未完工的教学楼。我愉快地接受了任命，天天打石头、运石头。这是我的强项，我胜任愉快。这是一个短学期，由于没有教室，故而没有任何课。我们只有劳动，每周两个半天政治学习。这种政治学习由校长主持。

南川师范陈校长陈实，1950年代毕业于成都财经学院（现西南财经大学）。陈校长是中等个子。他讲话时总是不断重复各种数据和事实。他头发朝后梳理而油光闪亮，戴一副金丝眼镜，穿一身青呢子中山装，登一双绅士皮鞋，说话慢条斯理，派头足得很。他是一个极为啰嗦的人，大家都烦他，尽管同学中有不少极有涵养的人。这种政治学习让几乎每一个师范生都学会了啰嗦和记笔记（要检查，以多为胜）的本领。后来不少毕业生从政，作两三个小时的报告不成问题。

我在南川师范还做了两件事。

其一，受命编写了一部歌舞剧《石堡丘水库》，并且担任导演。该歌舞剧的内容是歌颂农业学大寨运动中石堡丘村民兴修水利的故事。歌词有云：“兴修水库农业旺，上级派来罗部长。” 此歌舞剧在县文艺汇演中获得好评。时代使然也，噫！

其二，受命采办鱼种。罗野村指挥几千人马修建农田水利工程搞惯了。他来到南川师范后，只能管百十号学生，大材小用了。他成天背着手到处转悠，叫我们这里种树，那里栽花。有一天，他突发奇想，要在池塘里养鱼，于是指派我去县鱼种场采办鱼苗。他对我说，路途遥远，鱼苗死了，拿你是问！办法你自己想！我在县畜牧局开了证明，于周五出发，兴冲冲前往十六公里外的兴隆镇，县鱼种场设在那里。杨场长热情地接待了我，给我介绍了几种可以在不同深度的水层中生活的鱼。周六和周日，午饭都有大坨大坨的鱼肉吃，可是没有油，佐料不好，加之炊哥的手艺差，不好吃。不过，到底还是鱼肉，高蛋白。周一，我带着鱼苗回到南川师范。鱼苗没有死。罗野村很高兴，他在大会上把我大大地表扬了一番。我的办法是这样的。从南川中学的化学实验室要来原料，自制氧气，用管子插入盛鱼苗的大塑料袋中。

我在南川师范统共待了两个半月。从第二学期起直至毕业（1974 2—1975 7）我在四川省南川第三中学校（位于大观镇）担任高中英语教师，兼教初中化学。每个月领取师范生的全额生活费16.5元以为 “工资”，每月报销一次往返于县城和大观镇的长途汽车票费。此事的起因如下。当时英语教师奇缺。我曾经参加过高考，因张铁生事件而未能上大学。考前，我曾将自己翻译的英文小说《大卫•科坡菲尔》邮寄给县教育局，渴望增加录取的机会。县教育局认为此乃奇事一桩，经访问当地贤达了解原委后，将我录入南川师范。精通一门学艺，终身受益无穷。现在回想起来，在每一个关头，都是英语成全了我。故乡南川，于我有恩。

　　回校参加了毕业典礼。

我们是南川师范恢复办学后的第一届学生。由于入学晚，毕业也晚。1975年8月14日举行毕业典礼。毕业典礼简朴庄重。县教育局唐大彦局长出席了我们的毕业典礼。主办科员皮复生当场宣布了分配方案。大约有十几个人分配到县公安局等各部门，他们算是从政了。八十余人分配到各个区和乡的完全小学（中心小学）任教。完全小学，规模最小的也有教工三十来人，工作条件不错，每人有独立的寝室，吃饭在食堂，还有文娱活动。其中好几个同学，一两年后担任了校长。我一人被分配到中学教英语。我去的地方叫做鸣玉中学，它位于石牛河畔。按照当时的规定，十五号（含十五号）前报到领全月工资，十五号后报到领半月工资。大家都在十五号那天前往工作岗位报到了。

中专毕业生，月薪38.5元！这是好大的一笔钱啊！须知，当年的供销社营业员月薪仅为 14.5 元。两个中专毕业生组织家庭，因为参加工作早，故而工龄长，他们的生活过得并不比大学毕业生夫妇差。各地毕业生，分到单位里，起初看牌子，后来看本事。中专毕业生大多踏实肯干，他们没有大学生的傲气，故而提拔到领导岗位的比例较大。幸福生活都是奋斗出来的。

在我的履历表上有这样一条：1975年毕业于四川省南川师范学校。

我学历完整。

改革开放以来，我们的祖国在飞速发展。随着社会的发展，四川省南川师范学校早已不复存在了，她并入了其他学校。现在重庆市南川区的小学教师都是本科毕业，而且每年只招聘十来人，据说往往有数百人报考，故而非常难于考取。如果查阅史料，那么你就会知道，四川省南川师范学校是一所名校。

历史凭史料说话。

金佛山索道逶迤

金佛山林中看台

金佛山麓凤嘴江

（彩色图片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