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过，便不曾离开

小小米

来过，便不曾离开

一一记与乌镇的不解之缘

文/张晓学

(一) 初见乌镇

乌镇，梦了她很久。终于，在一个假日，得已相见。

那亦真亦幻的感觉，连同梦里的遥望，持续发酵，膨胀。

然而，在回来的很多天里，我动不了笔。我像一个贫穷拙劣的母亲，无法用我有限的资产，为心爱的女儿编织文字的嫁衣。于是，我深深地苦闷。为了这让人匪夷所思的不值得，在无法入睡的夜里，奋力地编织。无奈，我的笔尖像枯竭的泉，淌不出一点灵性。衣不附体的寥寥数语，是我对乌镇歉疚的情怀。温柔地执拗着，倔强地坚持着，我的痛苦，也因此而夜以继日。

这，就是乌镇，美得无言以对。

乌镇，仅是这般简单的两个字，已是一首绝妙佳词。她像一个温婉的女子，沐浴着数百年的晨霭与暮岚，一路走来。握着不变的纯朴，安静。与世无争地，在瞬息万变的时代一隅静默着。略显优雅之间，隐隐地，由衷地，透出一脉忧伤。秋水淡定，丹唇不启，却早有了千言万语。那是一种让人心醉的美，醉得悄然落泪！

这，就是乌镇，美得让人心碎。

乌镇，是湿漉漉的天空。

乌镇，是上了弦的古乐府，指尖触碰的相思曲。

乌镇，是巷子里的深深一望，心间遥遥无期的甘心。

乌镇，雨巷，多愁，女子，白茫茫的河面。

是谁在唱，乌镇的让人迷恋，在于百转千回，素面朝天。

是谁在说，乌镇的让人痴狂，在于美的让人绝望。

从绝望里，开出淡淡的花。

乌镇的美， 在于悟。不在于写。

在于沉久亘古的记忆，依然有千回的绽放。

在于绝望里，你，依然拥有一脉香。



（二）又见乌镇

时隔10年，又见乌镇。

这座保留了晚清和民国时期水乡原貌的小镇，于京杭大运河边，江浙交汇处。两千年的历史沉淀，乌镇，以亘古不变的独特风情，寂然静立。

顺着桐乡的街道，乘车，曲折便近了乡下。先前沿途的凌乱，已然不见。正寻思的时候，转角，乌镇便到了眼前。

那一刻，像久归后，在村口，见到了心上人，肩上的背包带负重滑落。如果，你心里个有干干净净的故事，就更能体会，那种深深的凝望。

不变，是乌镇恬静灵动的所在。尽管众多市场元素的喧嚣参于，似乎干扰了它原有的恬淡。然而，在各种纷杂的商业运作中，一种朴素的坚守，清晰地铺为底色。橹声幽长，在这个瞬息万变的时代一隅，声声不息，弹落了多少前朝的旧事。久远的岁月，便如这房前屋后的小河水，日夜流淌了。于是，昏暗的灯光，桐油伞，青石深巷，庭院深深，碎花长裙，便在这白墙黛瓦，错落有致的水墨风情里，烹煮丝情，看岁月渐长，抖落一地的故事。

乌镇，以素面朝天，成就了另一种完美精致。

小镇以河为街，架水搭建。傍水而居，枕水入眠。水域阡陌，橹桨撩波阵阵；曲径回廊，青石巷子里的踢踏，宛如古诗文中的平平仄仄仄仄平，韵脚规整，气息清雅。乌镇，便在游人的停停走走里，如一张老照片，深深印进心里。

到乌镇的时候，一直落雨，夜游西栅的客人，比肩接踵！未来的五天，仍会有雨相伴。出行七天，接连天阴雨蒙，是一种经历！经历，是其过后，自另有一番滋味时时涌心头的富足。

夜晚的西栅，

水，是流动的；

船，是流动的；

光，是流动的；

人，是流动的；

心，是流动的。

在这里，时间，也是流动的。

乌镇的广告语，经典扎心。

夜深，各家开始上灯了。西栅的水光月影逐渐睡去。东栅，白日的喧嚣，也退潮般的，不见了。此刻，如果还有情致，只需静静地，再去巷子里走走，内心缱绻的柔情，月光般，洒落出来。你便深深地，恋上乌镇了。

闺密说，乌镇，挤挤闹闹，不过如此。

其实，是心里先住进了风景，然后，遇见了乌镇。

于是，来过，便不曾离开。

(三)再见乌镇

生于北方的女子，对江南那种梦幻般的追逐，是所有思情的凝聚。乌篷船，雨巷，桐油伞，多情，是梦里水乡的全部。江南，像一个小家碧玉，就这样深情款款地走进心里。

久候的遇见，注定忘不掉。邂逅乌镇，如天青色等烟雨。 今年的八月，怀揣着一份执拗的喜欢和期许，我第三次前往乌镇。

面对诸多或山青水秀、或壮浑雄美的自然风光，人往往会因思绪徐徐开阔而忘我，比如登泰山，临大海。与此相比，江南水乡，却是一种极特殊的存在，它让人悄无声息地聚焦自己，进入另一个我。似水年华里，黄磊的一句独白，独特、独到，贴切。他说，乌镇的美，是令人迷失又令人绝望的美，是年华逝去时留下的痕迹。

这个八月，当我再次静立于水域阡陌的板桥上逐水望去的时候，古老的乌篷船来来往往，摇曳前行，仿佛岁月浮现。那一刻，时间和思绪，是流动的，也是静止的。心底的潮湿慢慢浸入眼底。真的，乌镇的美，足让人在一种静静地凝视里，沉溺到泪水滴落。此刻，你便突然间发现，来到乌镇，你遇见的，其实是自己。

来过，不曾离开，这是乌镇的宣传词，也是许多游客皆有过的境遇。闺密说，听王杰的"为了爱梦一生"，会心颤到泪流不止。而她，也并非有一个让自己痛到一生的故事。文学，就是拥有如此奇妙的力量，它会引爆人的生命里不可多见的浪漫，教人们用泪水诠释美好。

乌镇，便近乎一种文学。但若试图用文字来赋它的美，一定是徒劳。仅一条普通的青石板路，即使你带了足够的故事穿巷而过，回响的踢踏声，驻足时深深的凝望，都会让你觉得，任凭多少词语美丽厮杀，也没有哪一个能胜出！更别说白墙黛瓦的错落有致，小桥流水的温婉，以及雨巷的水墨朦胧。乌镇，它只管静静地座落在那里，不言不语，低调奢华，然后拒绝了所有文字。那就什么也不说，就让眼睛追逐着乌篷船的橹远去。乌镇的美，便直抵心底了。

这里不是景区，仿佛上一世欠下的一场现世安稳。走进乌镇，你便遇见了自己，但分明她又是一个熟识的别人。

那么，请再许我一个江南的梦吧！四月，心随柳絮飘，凝眸，情系水橹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