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 窑 和 平 沟(四)

李大庆

少   年   篇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一年我小弟出生,家庭增至八口人。我上有一姐,大我四岁,(中间有一哥,两岁半时夭折)下有两妹两弟。(两弟之间还有一弟,四六风夭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为迎合文革,父为姊妹改名为:姐:红卫,(翠玉)大妹:红文,(彩玉)小妹:红武,(雅玉)大弟:红庆(吉庆)我为原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拿粮本去七郎山下粮站领粮,不同年龄不同定量,都是原粮,有麦子、(很少)玉米、小米和豆类,多口袋还得提个油瓶子,多次排队才能完成。因离家远品种又多,一次背不完,顺着西摆,在视线中分段往回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个年代没有磨面机,院子有一合石磨,每到磨面日,睡不成懒觉,赶紧起来推着磨盘,直转到日头正中。磨出的面,黄色多白色少,后将麸皮在锅中一炒,二次上磨都是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自然灾害虽已过,但总觉的就是吃不饱,全家老小,每日为填饱肚囊而煎熬。</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冬季,鸡叫五遍天寒地冻,赶往东关店买豆腐渣。天不亮排队,人多渣少,晚了就买不到。为了能买到豆腐渣,我用盆排好队后,进豆腐坊,帮着人家摇过渣口袋,既暖和了身子,又看到如何做豆腐。过渣熬制、豆浆点卤,压制成块。师傅们总把我的盆拿进放第一。过渣烧开,热气腾腾白中泛黄的豆浆,师傅们还给我奖励一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用技法买到的豆腐渣,母亲用它和玉米面拌合蒸成窝头,说实话不好吃,嗨不唧唧,到嗓子眼难以下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六七年春节,年过得惨淡。父亲往窑臂上贴了几张年画,(红公鸡、胖娃娃)沾点儿年味。姊妹们缺少了新衣糖果、爆竹和心中的年饭,更缺少了家中欢乐和笑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一年春节,父母委派我代表全家,回延长老家看望奶奶,步行8天回到老家益枝村。前有文章《原野的眷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学校停课,父亲靠边站 ,每日还得到校向造反派报到。姊妹多,母亲谋划每日双餐;缝补浆洗全家人的衣着。我姐和我两妹,便各自为战,上山拾柴,(白草都很少)提小笼捡拾煤核,挖野菜等。我主打挖药材,冬春:五加皮,(羊杜列稍根)枸杞子,干马斗铃;夏季:甘草、黄芩、远志、(价格高不出量)柴胡、车前子、抓蝎子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柴胡喜阴黄花可见,4毛5价格,在宜川较为多见。我从鸭湾窑背阴坡开始,牛家塬沟、凤翅山坡、狼沟阴坡、后七郎山,一直挖到马坪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天能挖一大捆柴胡,剁下根为药,留杆是柴,一举双得。根在院子晒干,捆扎成把,收入可观。</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次在鸭湾村石崖上挖药,眼见脚下鹞子(隼)飞来窜去,对我“喳喳”直叫,吸引了我的注意。细听,脚下石缝中,传出小鸟“叽叽”的叫声,哦,下边有鹞子窝,我何不掏几只回家喂养?便小心翼翼向崖边摸去。突然,脚下一滑,身体迅速向崖边坠去,我本能下意识的抓住崖畔桔条枝,才止足崖边,脚下石壁上全是细红沙,不敢往下看,几丈高的悬崖,崖底是石头河滩,摔下去必死无疑。吓得我一身冷毛汗,赶紧向上爬,稳身瘫坐在地,喘着粗气感觉心都要蹦出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当年夏季起,文革运动已从学校深入到各行各业,各级政府部门及县委、县政府。原县委书记李伟,也从商洛揪回批斗。造反派人员已从“红卫兵”发展到各个行业乃至生产队,并形成了两个对立派,一派要批斗,一派要保皇,整日在宜中、人委大门外,你保我批大辩论,高音喇叭不时喊着口号,放唱革命歌曲,“大海航行靠舵手……。”两派高举毛主席画像,游行示威队伍面对而至,便扭作一团棍棒伺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而学校所谓的小“走资派”,反而被搁置遗忘,偶尔参加毛泽东思想学习班。父亲绘画功底好,手提红油漆桶手拿排刷,将大街两侧的白墙,绘出毛主席头像,刷写毛主席语录,无人问津倒也清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文革动乱停课停工停业,处于严重的无政府主义。想干个小工也没活,且年龄小人家也不要。我挖空心思找点活干,只为能挣得几两点碎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下白雨发山水下沟拾铜,(子弹壳、铜元麻钱等)可哪儿有那么多山水可发,既转为挖子弹壳, 这一挖还真挖出点名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和平沟底有个石崖,崖下土质常年潮湿。我想:“花兰沟有泉水,水泉沟比此处高也有泉水,难道和平沟就没有泉水吗?如能挖出个泉眼,不就解决了吃水问题。于是,几个伙伴就石崖凹进处挖将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 泉眼没挖出,到是石崖下淤泥中,挖出一堆腐烂针织物,有棉絮棉被、炕席毛毡、栽绒毯子等。重要的是还挖出,枪支手榴弹、茶缸军用水壶等,但已全部腐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泉眼没挖出,可这一“挖”给我带来了灵感,社会无工可做,何不防自己挖沙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扛上洋镐和铁锨,在洋桥西侧河滩,剥离卵石一人深,沙层不足一扎厚,手上老茧磨破露出嫩肉,渗着鲜血,挖不出多少沙子,可伙伴们还是战地为牢,方圆形沙坑布满河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1月25日中午,我正在沙坑劳作,突然震耳欲聋一声炮响,震的沙坑四壁脱落,吓得我紧缩坑中四处张望?只见一支队伍手持枪支,快速向七郎山登上,细看都是红卫兵,又听见虎头山传来密集枪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伙伴们一愣,这是怎么了?我对邻坑同学张保龙喊道:“武斗了,快往回跑……。”回家的路上, 看见有人头戴柳条帽,伴随着枪声,在攻打虎头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第二天才知道:宜川分两拨造反派,一派冠名:“宜地总”,以机关单位干部、中学红卫兵等为主休,实力雄厚;另一派:“指挥部”,以工商贸易、产业工人等为主体,双方首次动用枪械,发生了激烈的武斗,宜地总抢了武装部的枪支,将对立派指挥部赶出了县城地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昨天的炮声,是攻占邮电局,用炸药包炸围墙时,发出巨大的爆炸声。(邮电局大门北侧围墙炸开一个大洞)虎头山下河边,有一妇女中枪身亡;北门城墙下,有人中弹负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首次动用枪械武斗,便在宜川拉开了序幕,此武斗贯称《11.25》。</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武斗闹的欢,但我们都是看客。父亲工资停发,家里总要生活。原有沙坑为“贫矿”,我便另辟蹊径,选探新的沙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西窑和水泉沟,下雨发水注入西河,在入河三角洲处(北城墙直对)我挖了个探坑,剥离三尺下有三扎厚的沙层,粒大还干净。我在此坑挖得一大堆沙子,卖给西街农行盖库房之用。四架子车拉一方,上老桥走大街,拐西街进小巷拉到工地,堆成长方型一测量,哎呀有60多方,一方2块5,一百多块呀,我高兴坏了,自豪骄傲的回家如数上交母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第二天工队来人找我说:“沙子里有小石头,粉墙不能用,需要过一下筛。”我用了三天时间,高质量的完成了“售后服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68年,北关戏台召开公审公判大会,判处杀人犯杨鸿瑞死刑。公安战士拖着瘫软的杨鸿瑞,走过老桥下了河滩,一声枪响脑浆崩裂,围观百姓手拿白馍,抢前哄粘脑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枪决后尸体无人认领,看管战士天黑后,一脚将尸体蹬进我的沙坑,铲土草草掩埋。我和周围几个伙伴“摇钱坑”,就这样让杀人犯给占领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冬天到了,树木叶子已落,拾柴季节到了。北山无柴可砍,南山为梢林区,中小学处于停课闹革命状态,无事可干的同学们,成群结队进山砍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城北同学,趟过石狗坪,爬上牛家塬,过巷(国民党挖的战壕)贬,翻过大疙瘩、小疙瘩到桃泊湾下李家沟;城南同学,过南寺湾、爬狼沟坡、在大疙瘩处,两军会合后下李家沟,爬山下沟,约15~20里路。砍柴大军好似穿梭的鸿雁,一波一波浩浩荡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日头西斜,站在山岇上看那小山城,炊烟袅袅四起,在空中结成一层白色的轻纱。归巢的伙伴们,人负一捆柴,在下山坡道上,星星点点向下滑动,四散开来,消失在县城暮色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当时砍的柴火以灌木为主,有狼牙刺,烧烂锅,(沙棘)盒子梢,筷子梢,检子树等。(树木禁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次在“白草湾”山坡砍狼牙刺,捆柴的“羊杜列梢”发脆,无法扭成楆,我的学长(XX)点火烘烤,不料点燃山坡的干草,我们奋力扑火无效,(XX棉裤烧着)火借风势卷起一人高,迅速向山坡上蔓延。我们一看事情弄大了,扛起镢头就往回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三天后,拐过桃柏湾,向对面山坡看去,整座山坡变成了黑色。(自然熄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和平沟拾柴同学,遇逢集歇一天。可我一连背了23天,目睹硷畔上柴垛在不断长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伙伴赵连成之父,运输社跑马帮,从县城送货至鹿川公社,两匹骡子两付驮,同砍柴者一路。每日拾柴回程,爬上桃柏湾坡至路口,连成放下柴火等待父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远听,二十里梁林间小道,悠悠驼铃声由远而近,马帮人哼着那小调:“我那赶牲灵的人儿哟嗷回呀…来…了……。”骡子停靠近前,将柴火往骡子背上一绑,“叮、当,叮、当,”甩我们远去,连成回过头看着我们,露出狰狞的讥笑。我们在后齐声呐喊:“合子梢,压断骡子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次砍柴,下得李家沟,顺小河槽一直往后走,爬上密林山坡,突见长满杂草一小院,走近一看, 院子码放一大垛干桃木,回头又见木炭窑。我明白了,这是个废弃的木炭窑。(文革)便摊开绳子,捆了一大捆干桃木,当其他伙伴还在山沟砍柴时,我已经返程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第二天,我拿了根扁担,试图挑它一担,(两捆)费了很大劲方把“掼担”任务完成,可没想到,摇摇晃晃站立,踉踉跄跄行走,上有树枝挂梢,下有杂草挡路,一个裂铁摔倒在草窝中。把两梱柴火从新扶起,试图二次努力,心想, 毛主席的话一句顶一万句,咬牙弯腰撅屁股,大声背诵:“下定决心,不怕牺牲, 排除万难, 去争取……。”扑通一声, 摔得更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无奈,只好背了一捆,下小院出梢林时,手中的扁担都想扔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又背了两趟,秘密还是让伙伴们发现了,结果一抢而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经济状况略好的家庭,都备了架子车,在西南两川砍柴,用架子车拉回,效率高人也省力。去桃柏湾李家沟砍柴的同学,也逐渐减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见我一天一趟七八十斤,几十里山路,人背着实不易,便挤兑了60块钱,买了个架子车轱辘,可只有轱辘没有车棚还是不行?父亲对我说,西小教研室侧墙上,靠有一架子车棚你可先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天放亮,我扛着轱辘套上架子车棚,向西川而去。可总感觉,这个架子车棚有点重,抬得我两只胳膊直发酸。砍了三捆柴,车子搭好,艰难的拉回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和平沟口卸车时,有叔叔告诉我:“娃呀,这个车棚是套驴拉的,它又长而前重,人拉可不行,你还是个娃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没有车棚,向往拉着架子车砍柴,无法实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给我说:“明日咱俩去李家沟,偷砍一棵小树回来,让张发(院子木匠)一破两半做一副车榬。”我一听,可不是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第二天带了一把斧头,悄悄进了李家沟,寻找一颗长度直径合适的树,父亲对我说:“此树名叫“水秋子”,是做车榬的好材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树砍完,父抬大头我抬小头,艰难的出沟上坡至桃柏湾。</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桃柏湾村,离城约十里路,住有两户人家。远房亲戚“魚平”表弟家住在此村,其父叫“教来”。见我父子抬根木头上来,便让家喝水休息,问明情况后说:“你俩不要抬了,路经牛家塬村,大白天的人面生疏,县城那么乱,你还属监管人员,再来个“盗伐木材”的罪名,那可就麻烦了,不妨你先放我这,抽时间我和鱼平给你们送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就在这第二天,县里的造反派进村,检查盲流人口,问及薪茬小树时,叔叔说:“我砍的,烧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不日,父亲回家,给我带来好消息:逢集时他在街上6块钱买了个旧架子车棚,就在沟口靠墙立着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一听兴奋极了,总算有了自己的全套车了。从这以后,我开着自己的“爱车”,忙碌在西南两川。</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68年1月11日晚, 当我们砍柴回城大军,行走到安家庄后弯时,架子车全部停靠路边,造反派戒严了,无奈只有等待。突见,夜幕中河滩处冒出火星,接踵而来:“呯、呯呯、呯,”枪响声。随着嘈杂的声响和拖拉机启动的声后,道路放行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第二天才知道,在西川官亭村,(距县城约40公里)发生了激烈的枪械武斗。武斗结束返程,在距县城十来里处,对所抓部分“俘虏”进行了枪杀。我们砍柴者,路经余热的死人身旁,而全然不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此次武斗死、伤十几人,宜川贯称:《官厅事件》。</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一年,给我印象最深的是:父亲东借5块,西借10块,拆东墙补西墙,艰难的维持着家里的生计。我姐作为家中的老大,辅佐父母操了不少心,谦让、关爱、保护着姊妹五人,尤其呵护我这个男孩老大,推磨我说“头晕,”她带领两个妹,转动着比磨盘还重的责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一如既往,拉着我的爱车,西川五里坪、安家庄、安上、杨道村;南川甘义沟、松柏岇、东富曲、三角村、铁龙湾及白家庄一带,两头不见日忙活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有客官会问:你家能烧那么多柴吗?是的,好柴、干柴都卖掉,每斤6厘钱,(梢子柴)剩余家庭够烧便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68年春节年关将至, 父亲工作临时安排在城关小学,工资也已复发。在全家人的努力下,度过了艰难的一九六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买了很多年画,有《林冲雪夜上梁山、打金枝、大丰收》,更多的还是《胖娃娃》。姐姐扫了窑洞,换了窗纸并贴上了窗花,窑洞装贴的焕然一新。我抠净木质灯笼,贴上麻纸,父亲书写春联,单等三十张贴、点亮。割了肉买了豆腐,摊了米黄炸了油糕,更重要的是买了鞭炮、大炮、起火带炮。</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大年初一,沟里各院鞭炮响过吃饺子时,沟底已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石匠邱叔叔,开槽破石,已开始一年的辛勤劳作。过年,对勤劳受苦人,只是个词汇,这就叫“人勤春来早”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过年走亲结束后,我们拾(砍)柴大军也活跃起来,各自结伴选择地点。(西南两川)天不亮到达砍柴处,天黑前返回家中,每日往返二十多公里。傍晚,和平沟口卸车人和柴火,黑压压一片。</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次, 我和伙伴张保龙及弟,在杨道村前山坡砍柴,当装好车吃干粮时,才发现他的干粮袋,被老蛙(乌鸦)叼走了,无奈, 只好一人干粮三人分,拉车负重回家,饥肠辘辘前胸贴后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梢林砍柴,时有羊鹿子(黄羊)陪伴;㗳着哨声的雄鹰在空中盘旋,俯冲向下野鸡可怜悲惨;野兔在草丛中急躲,反转身进行“兔子登鹰”精彩表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日,我们十几个伙伴,天蒙亮时走到安上村,突见村中窜出两只豹子,人多胆壮,在众伙伴们大声呼喊下,豹子漫不经心向村后跑去,消失在上“田塬村”沟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天气转暖, 植物发出了嫩芽,一年一季的砍柴结束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拉着我心爱的架子车,从南关给菜市场拉菜;八里桥拉石灰;范湾村拉石板;三角村水南沟打山杏,(沟里住三天,要杏核)只要是活无所不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伙同和平沟发小高恒兴等,去农械厂当小工。房顶铺铲子提泥包,大工将泥包倒完后,有意识选择下边的小工,将泥包抛至头上。因对大工欺负小工不满,两天后,我组织小工闹了罢工,投奔南关水电站工地,(南门处)参与蓄水池灰土基础打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因为我脑子快嗓音高,工头让我掌夯把。石夯四个角四根绳人拽一根拉起上抛,由掌夯人喊号子并控制落点:“伙计们拉起来哟,嗨,呀吗嘿哟…,咚。小心脚趾头哟,嗨,呀吗嘿哟…,咚。来了个小老头哟…,嗨,呀吗嘿哟…,留这个八字胡哟,嗨呀嘿哟……。”四五个大夯,二十多人喊唱的正欢,只见老头拿起把铁锨,在坑上指着我:“你个碎怂,你敢唱老汉。”说着铲起土向我扬来。工地师傅们不愿意了,诉落老头:“打夯号子,见啥唱啥,这是老规矩, 别说你了,大姑娘过来一样唱……。”大爷听后放下铁锨,悄悄的溜走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期间,南关鱼池旁用石头箍井, 因离得近,水电站打夯下班后,我便去箍井工地抬石头,午夜12点下班。身体虽然劳累,但想到一天能挣两份工,累也就不觉得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这一年6月14日,宜川最大规模、最长时间的武斗,又在小山城打响。</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57, 181, 74);">故里风烟渺逝波,风欧西蛰意蹉跎。</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57, 181, 74);">长空一去应衔恨,岁月催人可奈何。 </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57, 181, 74);">白头方知青春美,珍惜时光醉余晖。</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57, 181, 74);">岁月如梭飞逝去,风华正茂再难回。</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 待 续</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