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哈巴，中哈边境的人间仙境，—金秋新疆之行（六）

李斌

　　白哈巴，毗邻哈萨克斯坦，被誉为西北苐一村，西北第一哨，华夏地图雄鸡尾尖的净土，原始童话世界。《中国地理》把白哈巴村评为中国最美的八个小镇之一，图瓦人独特的民族服饰、宗教崇拜及风俗习惯也受到更多人的青睐。因是边境村落，前往白哈巴得先在喀纳斯游客中心办理边防证。为避免办证排队，我早在离开福州前就到福州市民服务中心办理了新疆各地通行的边防证。

　　9月28日下午，我乘坐喀纳斯景区越野车前往白哈巴，司机是一位名叫巴特尔的哈萨克汉子，是喀纳斯村的地道本地人。由于每天面对天南地北的游客，他似乎是有点见多识广，汉语也讲得不错，一路人很健谈。坐在他的车上，一点不会觉得无聊。车子刚刚离开喀纳斯游客中心就沿着弯弯的229省道开始盘旋而上。省道都是柏油路面，整个路况不错。山中的景色越来越美，高大的落叶松、白桦林这样的乔木渐渐多了起来。落叶松的细小的叶子已经渐渐变黄，青黄交杂。

　　从铁热克提门票站到白哈巴村1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中，车先爬山再下岭，公路九曲回肠，然而风景却十分壮观美丽，阿尔泰山脉的山林不像江南的森林不分阴阳，这里的树木只生长在山的阴面，阴面的山坡树木茂盛，落叶松、冷杉、云杉、白桦树、欧洲山杨等多喜阴，而山的阳面，只长花草和小型灌木，看不见树木。

沿途有许多这样黄树林扑面而来的路段，那一份秋意沁人心扉。

　　一场秋雪一场寒，几天前的大雪压落了道路两侧树上金黄色的树叶，我想，再来这样的几场秋雪，许多地方的美丽，都会从枝头随风而逝。白桦树、胡杨、欧洲黑杨、榆树等等，这些能够在大西北恶劣环境下顽强生存的树种，春华秋实，它们把一年里从大自然吸收的精华，在秋天这个季节把最美丽一面呈现给这个世界，在肆虐的寒风中也无所畏惧，哪怕这种美丽只有短短的几天十几天时间，依然如约而至，依然尽心而放。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人何尝不能如此呢？

　　一路翻越盘山公路，景色随着海拔的升高也一点点爬升，沿途的景色是极为奇妙迅猛的变幻。有一段山路视野极为开阔，坐在车窗边，都觉得那秋日暖阳般的山野几乎就要把自己包裹进去，而这极有冲击力的景色竟然转过几个弯，就瞬时变成了只有白色。路边牌子上介绍这里是空中草原，是白哈巴面积最大、水草最为肥美之地。现在整个草原被厚厚的白茫茫的积雪覆盖着。

　　过了白雪皑皑的空中草原，公路便蜿蜒而下。

对面少有树木的山，已经是哈萨克斯坦境内了。

离白哈巴越来越近了

　　下午15:00左右，车到白哈巴，映入我们眼帘是一个犹如童话里的金色世界。那山，是一片金色的海洋；那村，是木屋散落的世界；那路，是一条条灰色的飘带。如梦如幻，仿佛走入一个幻影，一个美丽到不太真实的时空，让人陶醉。

　　白哈巴村坐落在新疆阿勒泰地区哈巴河县铁热克提乡境内，应该是中国最西北的村庄了，怪不得有“中国西北第一村”的之称，因为村庄的位置就在中国和哈萨克斯坦的边境线上，有5号界碑为证。

　　白哈巴成了“西北第一村”，村里的解放军哨所就理所当然的成了“西北第一哨”，连清浅的白哈巴河也当仁不让的成为了“西北第一河”。白哈巴村距离边境线非常近，距哈萨克斯坦东锡勒克只有1.5公里的距离，有国防公路相通。

　　吃罢中饭，巴特尔与何先生的司机在游客中心交接，随车而来的还有何先生的夫人。她前几年从福建一家体制内单位辞职，儿子上大学后就不远万里来到哈巴河县城当全职太太。今天是专程从哈巴河县城赶过来的。

我们入住了距离游客中心不远的白哈巴云禾山居，据说这家是当地最好的民宿。院子非常精致，环境非常优雅。房间装修基本是日式的，布置得也很舒适温馨。能在白哈巴这个西北边陲的小村落，住在这样的民宿已经大大超出我的预期。

　　把车上行李拎到云禾山居客房后，我们就步行出门走进白哈巴五彩缤纷的世界，去享受这无边的秋色美景和边陲小村的特有风情。

　　白哈巴是个原始自然生态与古老传统文化共融的村落，一切都还保存着几百年来固有的原始风貌，以图瓦人为主，位于阿尔泰山山脉的山谷平地上，与哈萨克斯坦的大山遥遥相望，阿尔泰山上密密麻麻的金黄金黄的松树林一直延伸到白哈巴村里，村民住的木屋和圈养牲畜的栅栏错落有致地散布在松林和桦林之中，安宁、祥和。

　　村子坐落在一条沟谷之中，建在两条小溪之间的狭长台地上，依山傍水而立。村后方是一座连绵起伏的雪山，像一道屏障一样。该村的所有建筑均由原木筑成，以外观很古朴的小木楞屋为标志，具有欧式村寨的特色。房屋是清一色的尖顶木楞屋，墙体和顶棚用整根原木垒砌、拼接而成，顶部再用木板支撑成“人”字形的尖顶，可防雨防雪，以保证住房的安全。显得原始古朴。房屋的周围有木栅栏围成的院子。

　　公路从村中间通过，自然形成了一条街道。有不少商贩在道边摆摊设点做起了买卖。公路两旁的木屋上挂了不少商店、饭馆、旅社、度假村等牌子。村子周围的山中、林中、河谷中到处都是三三两两扛着“长枪短炮”的摄影家和旅游者。

　　这个村离乡政府40公里，离县城120公里，聚居着140多户、800多人口，除了学校的老师外，其他人都是牧民。以前这个村人口并不多，都是蒙古族的图瓦人。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为了边境的安全，政府决定从山下其他人民公社搬迁了一批哈萨克族农牧民到白哈巴村定居。崇山峻岭的隔绝，这里的牧民生活很穷苦。这里冬季漫长，每年寒冷期有7个月左右。过去不通公路，人畜过冬的物资都要在大雪封山之前运到村里。遇到特大雪灾很难救助，出现过不少冻死牲畜和伤人事件。即使遇上好年景，因交通不便，肥壮的牛羊也卖不上个好价钱。2000年，自治区投资修建布尔津至喀纳斯湖的山区三级旅游公路，全长163公里，2001年9月建成通车。接着又建设了喀纳斯湖至白哈巴村的公路项目，全长40多公里，投资5000多万元，于2005年建成通车。

　　时值秋季，山村是五彩的红、黄、绿、褐色，层林尽染，犹如一块调色板，加之映衬阿勒泰山的皑皑雪峰，一年四季都是一幅完美的油画。

　　形形色色的游客漫步在村子里，图瓦族人骑着马在招览游客，四处散落着小木屋，除了物价，这里的商业气息并没有扰乱原有的宁静。除了摩托车，马是白哈巴村民主要的交通工具之一。

　　如果说喀纳斯是古朴的世外桃源，那白哈巴则是原始自然环境中的童话世界。这里的自然景观可与喀纳斯比拟，特别是秋天，成为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只见河谷内的杨树叶是金黄的，山脚下桦树的叶子是火红的，落叶松的针叶下缘是淡黄的，山岗上的草甸一片褐红，白雪覆盖的雪峰，蓝天上飘着几朵云彩，这样的风景，犹如置身于一位印象派油画大师以大自然为画布，绘出的一幅令人叹为观止巨作——童话世界。

　　沿着穿过村庄的公路往后山走，沿途都是错落有致的小木屋，来来往往的游人已经很多。

　　而路的右侧，是一大片金色的白桦林。林中流水潺潺，满地已经铺满金色的落叶，走在草地上，如同走在地毯上一般柔软。

　　穿行在白桦林里，犹如来到一个童话的世界，一半现实，一半梦幻。后山这片小树林里，不仅白桦林艳丽多姿，而且林中有许多小水流，是拍摄慢门的好地方。

　　陶醉在白桦林里，却忘记了此时快到落日时间，急急忙忙地往前村右边的山腰方向跑（后来才知道还有一个更好的拍日落的地方，就在后山公路的宾馆一侧光秃秃的山上，离我所在的白桦林只隔一条公路，是最近的拍摄日落地方），可是跑到半路，太阳已经落山了。

　　在奔跑途中拍下了白哈巴最后的落日，由于有点路程，等我赶到村边山腰上，已经错过了日落前后最美的瞬间。我们只在白哈巴逗留一个下午和晚上，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与白哈巴的日落美片擦肩而过，没有在对的时间在对的拍摄点拍到白哈巴的日落美景，成为遗憾。

　　天色已暗，风带着后山雪峰的寒意吹过来，我们便一起依依不舍地回到云禾山居，此时木屋里已经摆起了两桌饭菜，何先生的夫人和几位他在当地的朋友早就上菜在等候着我们，桌面上已经放着几瓶白酒严阵以待，好在何先生在贾登峪就领教过我喝酒水平惨不忍睹，今天特地交代喝酒点到为止敬酒不劝酒，一股温暖涌上心头，都说是旅游不仅仅是看风景，关键还在于遇到什么样的朋友。旅途上，能在异地他乡遇到为我们提供帮助的朋友，这种经历会让我们的游程变得更加温馨和有趣。

　　次日清晨，七点多又起床往村入口前去准备捕捉晨光下的白哈巴（拍照真是很辛苦的）。早晨八点半旭日东升投射在西边哈萨克大山上，瞬时红光满山。

　　清晨的白哈巴显得格外清新宁静，尘世的喧嚣都被四周的雪山挡在了外面。小木屋仿佛也散发着松木的清香和古老的气息。

　　步行去村子里的路上看到了三三两两的游客，袅袅炊烟隐山林，映衬着远处的雪山，这才是白哈巴应该有的样子啊。

　　炊烟和晨雾袅袅升起，白哈巴在这温暖朦胧的阳光里苏醒了。每家每户的栅栏门打开，大大小小的院落里有了男人牵着牛羊和女人屋里屋外忙碌的身影。阳光洒满了整个村庄，虽然依旧很冷，但四周的景色已然清晰了起来，在晨曦中远远的听到白哈巴村庄里的牛叫狗吠鸡鸣，阳光从雪山后升起来，将我的身影在大地上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刚才还美丽冻人，瞬间就感觉变得温暖。

　　白哈巴的清晨非常宁静，几乎没有任何声音，我走在前往村庄的公路上，偶尔有鸡鸣犬吠，直到天空彻底放亮，村庄看起来才像是重新走入了正轨。

　　站在界牌高地上眺望白哈巴村落，只见白哈巴村座落在沟谷中，建在两条小溪间的狭长台地上，依山傍水而立。放眼望去四周的山脉像一双大手，将这个村庄呵护在掌心，这是一个沉睡被外界遗忘的村庄。渐渐地太阳越过东边的山坡，晨曦穿透林梢雾洒在袅袅炊烟飘荡的村子，在薄雾的散射下散发着黄金般的色泽，仿佛身处人间最美好的黄金时代。有人说白哈巴四季风景迥异，每个季节都有自己独特的景色，整个村落犹如印象派油画大师以大自然为画布所绘出令人叹为观止的巨作--童话世界。

　　牛儿和马儿都自己跑去草场里觅食了，大部队一起出动，浩浩荡荡的还挺壮观。

　　清浅的白哈巴河慢慢地流淌，牛羊马儿悠闲地漫步在山坡和白桦林中，就连猫儿狗儿的动作也变得异常缓慢，懒懒地窝在屋边晒太阳。村庄里，人们的脚步闲适，没有行色匆匆，把牛羊马儿往山坡上一赶，就回到自家小木屋的屋檐下晒太阳，直到夕阳西下。

　　太阳高升后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准备回山庄吃早餐，虽然有阳光但白哈巴的早晨仍相当冷，双手都被冻僵，昨夜的水气化成了霜凝结在草地上，经朝阳融化汇聚在低洼处形成小水滩。

　　路上碰到不少同样看完日出回头的游客。在公路还没修建前，前往白哈巴村困难重重，会不辞辛苦前来的多是想一探边疆秘境的专业摄影爱好者，属于冷门景点，游客寥寥无几。

　　走在村子里最宽的也是唯一一条柏油路上，游客不多，应该还没都起床，不过当地人已经早起忙碌了，餐馆的老板在忙着准备食材，牧民赶着牛马羊去放牧了……

　　从白哈巴出发，沿着边境走，便是去看中哈大峡谷的道路，1968年中苏发生珍宝岛战争后的铁列克提事件就发生在这个大峡谷，有着沉重历史的地方。大概二十多分钟的路程。

　　翻过一座高山后开始下坡，坡下边是很深的山谷，路边有一个观景台，观景台有一块石碑，刻着“中哈边界大峡谷”几个大字，从观景台往下看，峡谷底部有一条蓝色的河流穿过，河两边长满了树林，这条河是哈巴河的上游。边界峡谷两边的山坡比较平缓，峡谷显得十分开阔，两边的山坡上很少有树木，长满了黄绿色的草。河的对岸就是哈萨克斯坦了。

　　中哈边境大峡谷，河流、浅滩、白桦树，如此美丽的景色，难以与战火联系在一起。在光影的映衬下，金黄色的白桦树更加的迷人。

　　不到新疆不知地域之辽阔，在中哈大峡谷更能体会这句话，站在中国的边界，遥望对面的哈萨克斯坦，沉醉在深秋的美景中。

　　大峡谷和蓝天将天地一分为二，天是那样的蓝，地是那样的绿，这饱和度极高的色彩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人不禁想起印象派的大胆用色，一样的鲜艳，一样的明媚，叫人看了心欢喜。

　　通往谷底的山坡并不十分陡峭，距离有点长，也有栈道。山坡上的铁丝网和栈道挨得很近，应该是国境线的禁区标志。虽然没见到哨兵和禁行告示，游客们也不敢冒然走栈道下到谷底去，只能在上下二层观景台瞭望拍照。沿着木栈道下到第二层观景台，更靠近河谷地带，风景越发别致迷人。中哈两国的界河——阿克哈巴河就在这峡谷里悠悠流淌。“阿克”在哈萨克语中意为“白”，因此阿克哈巴河也叫“白哈巴”。

　　从观景台望去，我国这边的山岭河谷，林木葱茏，秋色璀璨。公路上汽车轰鸣，观景台游客众多，非常热闹。对面哈方的山岭，却光秃秃的，少见林木，没有公路，似乎没有人烟，当然边防军肯定是有的。这个峡谷曾经有过不平凡的故事（著名的铁列克提事件就发生在这个大峡谷），如今已经风平浪静，成为国人的旅游胜地了。日月如梭，沧海桑田，时间总能摆平世间的一切。

　　这就是今天边境，安宁祥和。

　　虽然在白哈巴仅仅停留一天，有幸看到过今天的图瓦人生活的一个小小边角，貌似有点寥落。我觉得自己一直被自己对于白哈巴的某种想象所感动着，却忽略了它也处在社会变化中这个客观事实。回想这次短暂的白哈巴之行，赶上了白哈巴最美的季节，但我始终担心的是，这样的白哈巴还会存在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