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font color="#010101"> 余 温<br><br> 那是一段恬淡、悠闲而漫长的时光,襁褓中的我随父母下放,来到了赣抚平原上的一个地级市。文革时的日子虽不富裕,但一家人单纯又快乐地过着。<br> 印象中爸爸每天骑着那辆老坦克,风雨无阻地去离家二、三十里外的印染厂上班,周末在家总有劈不完的柴,做不完的煤饼,晒洗不完的被子。<br> 妈妈倒是很清闲,因为写得一手好字,在单位里的主要工作就是抄写大字报,回家来烧得一手好饭菜,然后跟哥哥和我,一起静等父亲开门的一刹那,而我总是第一个扑上前,吵着非要爸爸抱抱才肯吃饭。但我最不喜欢妈妈的一句话:你怎么光吃菜不吃饭?把白饭吃完!<br>饭后,妈妈常常会跟邻居方阿姨一起边织毛衣边聊着天,我和哥哥蜷坐在角落里静静听着,很奇怪她们为何总是压低嗓音唱大喇叭里没有的歌,或者讲一些幼儿园没听过的故事,简爱和罗切斯特、安娜卡列尼娜和渥伦斯基、福尔摩斯和华生、梁山伯与祝英台、山海经和红楼梦,从那时就走进了我的脑海。<br> 哥哥比我大七岁,但他一点都不像个哥哥的样子,倒像是我的冤家,我们争论的主题永远是:谁更漂亮,爸妈更喜欢谁。每到争论高潮,他总是上窜下跳用手压扁鼻子冲我一脸坏笑:你是塌鼻子,你是捡来多余的......结果是我嚎啕大哭搬救兵,他则被爸妈大骂着,屁股上轻拍几下完事儿,一点都不解恨。<br> 一家人就数我最忙,要学写字,要跟邻家小孩一起唱样板戏,要结伴去做恶作剧的游戏,最关键的是跟妮妮总结经验教训,商量着下一次从幼儿园脱逃的可能性,但这种可能是没可能,结果是我们总被掳获回来,然后被罚跪在领袖像前思过。<br> 在我眼里爸爸是最好的,出差总爱带上我,天南海北地跟着他,听他讲各地的风土人情,然后捎回各地的土特产,凯旋而归。多少年过去,虽然他已驾鹤西方极乐,但他音容笑貌宛在面前,指尖似乎仍留有他大手握过的余温。<br>亲爱的爸爸,我和哥哥妈妈都还好,只是想你!非常非常地想你!顺便告诉你,我们一家都回上海了,你和妈妈一直念念不忘的故土。<br> 好想再重回到那段往日时光,一家人围坐在饭桌旁,在昏黄氤氲的老灯下,有说有笑地吃着,小日子平静悠闲地过着,那种爱的余温围绕在我心底,此生还会延续很久,很久......<br><br> 国芳草于2016年的中元节</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爱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br>而是平平淡淡的陪伴。</font></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