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三陪

半支烟

关于“三陪”，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小姐的身份，但这里提到的“三陪”并不是小姐，你会觉得奇怪，“三陪”不讲小姐要说啥呢？要厘清这点关系，还得从接到一个庆祝会议通知的时候说起（庆祝原长化厂助剂分厂成立四十五周年）。

我在原长化厂企业工作了二十年，工作得到过企业的肯定，算是一个熟悉企业的老职工，但这构不成助剂分厂会议邀请我的理由，因为庆祝会不是原长化厂组织承办的，是由原长化厂助剂分厂组织发起的。也就是说，助剂分厂与我虽有交集，可我并没有直接参与过他们的生产经营活动及行政管理工作，与那里的职工也不熟悉，这样说，让我去凑那个热闹是不太合适，好像是八杆子也打不着的情形。——这种牵强的身分让我意识到自己是陪客。起码得三陪——陪聊天，陪打牌，陪吃喝。我已经六十出头，对参与集会之类早就腻烦了，成天想的是“遁入空门”，唱的是“好了歌”，那天去应了个“三陪”的差事，这多少有些讽刺人，冤枉人的感受。——腻归腻，烦归烦，碍于面子，还是应承了下来，既然答应了，还得要去把那套流程走完。我虽不会像“三陪小姐”那么尽心尽力，但也得做做样子，怎么说也应该做到不迟到，不早退，遵守会议的规章秩序，多拍巴巴掌吧。……

金秋十月，会议如期举行。会议一般都有几部分组成，放下明面上的会议内容不表，组委会重点考量的是背后所含事宜，主人客人，群众观众、陪客看客等等一串串。我正点到达，签字划押，自认为已经准备充分了，没想到助剂分厂的朋友们还要认真，一番操作下来，有声有色，风声水起——组织认真，讲话认真，表演认真（唱歌跳舞），连吃饭喝酒都是兴高彩烈的样儿，还真有点“咱们工人有力量”的劲头。——他们从早就消失在尘埃中的企业里集结起来，凭记忆去追忆奋斗历程，用灵魂去述说青春年华。

我曾年青过，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对他们在歌舞表演中所传达出来的精神风貌和昂扬斗志感同身受。时光若是倒流，真是激情燃烧的岁月，好一个峥嵘的日子！——忆当年，很是替他们感到自豪与骄傲。

当年，助剂人在那么筒陋的环境下白手起家，摸爬滚打，自负赢亏，硬是把厂子建设了起来。不但养活了一百多号人，还向国家上交赢利几百万元，实现了企业的生存与发展，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成绩，其名号享誉所在地区（重庆市化工局，南岸区经委都曾先后给予过好评）。——一个企业有奋斗史，一个人也有成长史，谁也不是凭空从石头缝隙里蹦出来的，从那个庆祝会上我看到了助剂人的创业奋斗历程，让人百感交集，恨不得跟他们一起上台去欢庆自己的节日。

我是一个不幸的人，打小就失眠，刚要睡去，又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总有些聊斋般的影像在我梦里跳跃。……人到中年，好不容易疗愈了这个失眠的毛病，庆祝会后，我的老毛病犯了，失眠折磨了我一整夜，我想，单说这“三陪”还不至于让我失眠吧，让我失眠的很可能是助剂人的那种团队凝聚力与战天斗地的奋斗精神。

虽然我不是小姐，并不善于陪客，那天却胜似小姐，还去干了小姐们也不情愿干的活儿，负责接送人的事情。……

2023.10.26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