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难忘的“出活儿”

雪压冬雲

从事礼仪这行当的人，把为别人提供司仪呀、乐队啊、歌手哇等等礼仪服务方面事儿，都称之为“出活儿”。
年终岁尾，一位活跃在松峰山地区的礼仪圈的同行在当地接了一份活儿，受他之邀，要我在元月2日去他那里帮着典一场礼。说好了，出场费等同我在城里的典礼价格，这个价格在农村山区那可算是高价了！这位同行真是看得起我了！谢！
从我家到他那里其实还真不算远，在地图上量其直线距离也就30公里。尽管不远，想当天往返都不可能，因为从城里到他那儿早上和上午是没有客运班车的，所以只能是头一天过去时间才来得急。
去他们那儿的班车是车少人多，非常拥挤，虽然班车路过我们家门前，但想图个省事从我家门前乘坐这辆过路车恐怕连车都上不去。要想有把握，就得先到城里班车始发站乘坐才行。
元旦那天的中午十二点半，我带好洗漱用具和行头从家里下楼，来到2路车站，大约五分钟后车开动了，2路车是招手即停因一路要捡客，半小时后才到了城内。 城内客运站果然是热闹得很，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我找到了通往三青的班车，还好，车上的人不算太多，我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看了一下表是下午一点二十分。
半小时后，车里的座位就没有空的了。下午二点二十分，车箱里的过道、驾驶室的机箱盖上都挤满了人。
这时上来一位卖票的男人，把车上所有没有座位的人都安排在另外一辆小中巴客车上，让小中巴客车开到城外等着。
啊，明白了。这是对付客运超载检查的一招哇，车出了城就没有人查了，妙！佩服！
下午二点四十分，车终于开动了。二十分钟后，车行到了我家所在的继电器小区停下，乘坐那辆小中巴客车的人都在这等着呢，人群一阵拥挤骚动和吵闹后，总算把人都塞进这辆车里了。 又走了近四十分钟，近途的人都陆续下了车，车里松动了些。
这时车开始进入山区了，今年的雪大，山里的路根本看不到原来的水泥路基，路上厚厚的积雪被车轮碾压得又光又亮，当对面有车开过来，其中的一辆要停下，另一辆才敢开过去。
山里的路弯弯曲曲，又是上坡又是下坡，汽车就像蜗牛一样在山路上吭哧吭哧地爬着。 车里抽烟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大多是进城购物的乡下人。想通通风吧，车窗为了防寒都用塑料布封上了，根本打不开。
哎！如果车里出现紧急情况，人们怎么逃生呢？通往农村班车的管理和车况怎么这么糟呢？客运部门干什么去了？交管部门干什么去了？政府部门又干什么去了？那些拿着国家高工资的白领是不是在渎职？我胡思乱想着。 车里越来越高的吵闹声打断了我的思绪，这些人怎么都喊着说话呢？不累吗？
我的头开始疼，胃里有什么东西往上反，要吐，是不是要晕车呀？我的天...

下午四点半经过了四个小时的折腾，我终于下车了。我乘坐班车的车尾冒着浓浓的不知是烟还是汽的白色雾体从我身边开走了。
冬天的天短，天色已暗，我贪婪地吸了几口新鲜且还凉飕飕的空气，浑身顿时舒坦了许多。

我定了定神儿，群山环抱中的村庄炊烟袅袅，山里的雪好大好大，群山、农舍、篱园都被厚厚的白雪所覆盖，真是山舞银蛇、千里冰封好一派北国风光。
好美！好惬意！乘车的劳累顿时全消。 我到了松峰山同行的家中，他早早就为我准备好了饭菜。二荤二素外加啤酒米饭，还挺丰盛的。
我没有吃荤喝啤酒的习惯，干豆腐青椒和炒姜豆角外加两碗米饭吃得我好饱，我平时在家都是一小碗饭的饭量，也许今天有点累了。
晚饭后，我们唠起了家常。聊的很是投机，一直到晚上十点多钟，我看他眼睛都有点挣不开了，才宣布就寝。
洗漱后，我没脱线衣线裤就钻进了被窝。我和他睡在一铺炕上。
山区的取暖还是要靠烧林木，夜里要几次起床续炉火木材，当然这些活都是由他干的。也许是他有夜里吸烟的习惯？也许是换了环境的原因？我始终是似睡似醒。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好不容易地昏昏沉沉睡着...... 蒙蒙中被他叫醒，该起来出活儿了。我睡眼朦胧，外面的天还没亮，我看了看表不到六点，头有些疼。到农村出活儿就是这样，按农村的习惯是天一亮就要把当天用的礼炮、龙凤门及典礼现场给东家安顿好。 一天的出活儿还算顺利，东家也挺满意的。
十二点多钟，我们吃完饭后结了帐分了赃(同行们爱开玩笑把分钱叫分赃)，又开始犯愁回家的车。
从这里回家没有直通的车，想回去就要换几次车绕好长好长的路才行。
下午一点钟我从当地坐上了赶往松峰山镇的班车，我还算幸运，因为这趟车每天只有一班。车里不冷人也不多，车况比来时坐的班车要好些。 半小时后，到达松峰山镇。这里本是旅游区，可冬季的这里实在是萧条，人不多车也不多，只有几辆有棚的那种三轮冈田摩托车出租，山里的路不好走，这种车实在不敢恭维。从这里回家只能先从这儿坐车到平山镇，然后才能从平山镇换乘长途班车到阿城。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吧。
一点四十五分，开过来一辆很破的小中巴车，车里很冷，还有座位，我买票上车，只盼快点到平山镇。 四十分钟后抵达平山镇。平山镇是个大镇，这里有几个企业当年三线建厂都迁到了这里，平山也有火车站，是滨绥线上的一个三等小站。平山到阿城的班车每十五分钟一班。

下午二点半，我坐上了从平山返阿城的班车。发车时人不多，越往前走上车的人越多。
这段路程冬天一般要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呵，我感觉脑袋好大，头有些疼，想借这机会在车上睡一觉，可就是睡不着。

夜幕降临了，四点半，到了阿城城内。我快步从客运站出来走到百货大楼，坐上了开往继电器的2路汽车。五分钟后车开了，晚上五点我终于到了家。这时的天已完全黑下来了。
屈指算算，这次赴30公里的山区出活儿，用了近三十个小时，从去到归的途中前后倒了六辆车，累计在车上耗去了八个小时。
如此辗转实在令人难忘......

2011年冬于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