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br><b>陈荫荣:天桥的评书 </b><br>收集整理∣茗香斋主 七碗茶<br><br></h1> <h1><br>老前辈说评书这一行产生在汉朝中叶,当时佛教传到中国,和尚讲佛经时,用方言土语把佛经说成故事,引人入胜。老百姓一瞧和尚讲经有滋有味,还要钱,咱们说历史故事不成吗?这就产生说书的了。唐代说书的还不算盛兴,他们讲“三分”。那阵儿不叫三国志,叫魏蜀吴三分争汉鼎。到了南宋就有说《杨家将》的了。明代出现了说书大家柳敬亭,原籍泰州,后当地为他修建了纪念馆。<br>评书在南方叫评话。清朝雍正十三年时,雍正皇帝死了。在国孝期间,凡是有响动的都不许有,戏剧要断演一百天。在国孝期间艺人们家里生活成问题,怎么办呢?一位叫王洪兴的老先生研究出《三国》来了,安上评书的冠子,这买卖就挣钱了,比打竹板、弹弦子挣钱还多,你不是不许有响动吗?我改说评书了,言字旁加个平字叫评书,那是王洪兴老先生留下的,往下来呢?他收了三个徒弟:邓光臣、安良臣、何良臣,这叫三臣。说书这行当时有句话:三臣、五亮、十八魁。五亮是给王洪兴的徒弟弹弦的,十八魁在清朝中叶响的不得了。我的师父品正三是安良臣第七代传人,是王洪兴第八代传人,我是第九代啦!<br><br></h1> <h1><br></h1><h1>1919年,潘诚立建立评书研究会,他是会长,研究会认为自雍正十三年公元1735年起至1920年,已有二十八部评书。《春秋战国》、《秦汉演义》、《西汉》、《东汉》、《三国》、《隋唐》、《兴唐》、《五代残唐》、《杨家将》、《精忠传》、《明英烈》、《铁冠图》、《跨海征东》。这是历史性的东西,分这么十四部袍带书。短打小说性的有《清烈传》、《包公案》、《于公案》、《施公案》、《永庆升平》(即彭公案)、《大宋八义》、《童林传》、《聊斋》、《绿牡丹》、《九花娘》、《小五义》共十一部书。神话的有《西游记》、《封神榜》、《济公传》三部。</h1><h1><br></h1><h1>民国以后又产生四部书,有《三侠剑》、《善恶图》、《雍正剑侠图》、《龙潭鲍骆》。《三侠剑》的前身是《清烈传》,是天津张杰鑫改编的,先是刊登在《益世报》,够了数就出一本书,出了几十本。《雍正剑侠图》的前身是《童林传》,常杰淼在天津给改编了,名叫《雍正剑侠图》。《大宋八义》改为《善恶图》。民国以后李豫鸣所创的《龙潭鲍骆》,跟《绿牡丹》不一样,《绿牡丹》是小说,《龙潭鲍骆》是评书的道儿了。说的是唐朝武则天时代的故事。李豫鸣把这部书传给品正三了。品正三是我师父,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会《龙潭鲍骆》。</h1><h1><br></h1> <h1><br>天桥说评书的,陈荣启老先生就是一个久在地上的,天不冷不进屋子。高豫祝久在地上,天冷了就上中等馆子,小馆子也就对付着家里能有花的。陶湘九在天桥占了十几年,老在朱家大巷里那块地方,一部《剑侠图》,老这么说,冬天也不进馆子。还有赵浩然,我赶上了,他说的是《清宫秘史》,他那长相胖胖墩墩就像西太后。还有一个叫马华新的,他说《济公传》。他一辈子也没进过馆子,就会两天的书,几段,也不能打正地。别瞧这两天的书,老说济公大闹丞相府,《治大头翁》,他可老挣钱了。赶个早儿啊,抄个板凳头儿啊!说几回。<br><br>日军侵华时期,了不得了,给这些说书的也挤到天桥去了。伪政府收娱乐税,一天挣十块钱,五块钱的娱乐税,剩下那五块是说书先生跟柜上再三七劈帐。我师父在天桥福海居多少年了。自我跟着他,每年七、八月白天就是福海居这个茶馆。可这个大茶馆也不干了,说:“先生您找个地儿吧!这买卖我干不了啦!改卖清茶了。”这怎么办呢?师父说咱们天桥打地去。我找到董寡妇,那时她有自住的三间小房,外面有个大场子,二八分帐,说书的自己打钱,我给师父干这活。那时谁不知道说书的绰号“净街王”的王杰魁也让娱乐税给逼得上天桥了。他在豆汁张的地上,不打娱乐税,光花地皮钱。<br><br></h1> <h1><br>郭品尧原是唱西河大鼓的,后也改说评书了。为了什么?唱完西河大鼓跟地上劈帐,再跟弹弦的分帐,就没钱了,干脆改评书得了。他在天桥挺响,说《粉妆楼》。后来,广告社把他请进门去,在电台播音,后犯心脏病死在电台。<br><br>李继友,是司殿成的徒弟,他会《康小八》、《马寿出世》、《张广泰回家》。他也是拣板凳头儿的,在天桥混了二十多年。天冷了在天桥找个小茶馆,没有成套的书。这么一段,那么一段,三两天一换,进茶馆就是畏冬。<br><br>评书发展到今天成为一门艺术,并且又有一批评书新秀活跃在艺坛,这使我们不能不想到当年天桥的评书和评书界的一代宗师,他们为我国评书艺术的发展做出了卓著的贡献。<br><br></h1> <br>附记:<br><br>资深记者、《北京晚报》的老报人李钟秀回想起了自己曾在1962年采访过陈荫荣老先生,深知传统评书得到传承是件非常艰难的事:<br>1962年7月,我曾对陈荫荣老艺术家做过一次采访。地点位于天桥的宣武说唱团。下午,听了一场评书后,我们在后台开聊。<br><br>老艺术家讲,旧时,穷朋友之间,讲交情,重义气。看见朋友有难,又不能不伸把手,帮衬一把。纵使相帮,也只是“宁赠一锭金,不传一口春”。这“一口春”指的是说唱技艺。原因很简单,怕对方抢了自己的饭碗。大家都混迹于江湖,靠的就是自己的手艺和那“一口春”。<br><br>于是,彼此之间,产生猜疑、忌妒、隔阂、勾心斗角。于是又有了“同行是冤家”的俗谚。<br><br> <br>有过这么一回事。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初,天津有位著名说《聊斋》的评书艺人,到北京说书。北京当时说评书《聊斋》的赵英颇,很想向天津的同行学习,事先没有预约,径直到茶馆听书。<br><br>他们彼此相识。天津评书艺人,正说到兴致,看见赵英颇过来,满脸堆笑,连向听众道歉:“诸位,今天,我有朋友来了。我们俩好久没见面,要聊会子。请大家多多包涵,书就说到这儿,明天在下再卖力气,多说点。”<br><br>赵英颇竟是一个字都没听上。<br><br>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同行间的防范,甚至在师徒间也出现。“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是问题的症结——依然是生存问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评书艺人李豫鸣,跟师傅学《清烈传》,学到三分之二了,不知怎的,师徒俩犯了心。师傅不传了。徒弟也不敢进茶馆“偷听”,怕被“撮出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旧时的茶馆,说书的台子,每个方位都有名称。右手是“龙头”,中间为“龙门凳”。同行来听书,要坐在左手。如果说书人不介意,他会把“醒木”往后拉,您就安心地听。如果说书人不愿意这位同行听书,他会把“醒木”往桌前一推,意思是下“逐客令”,行话叫“撮出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李豫鸣还想把《清烈传》学到手,便托朋友到茶馆代听。岂料,师傅早料到李豫鸣会请人代听,爽性,从此不再说《清烈传》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2023年11月19日整理定稿</span></p><p class="ql-block"><br></p> 图片来自网络,诚谢、侵删。 感谢您的阅读、理解与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