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序画西北 何处是永昌

戚序

行行复行行 <p class="ql-block">  长城,不仅是中国最具象征性的文化符号之一,也如同一根长长的链条勾勒与构筑了中华民族多元一体化的发展历程。</p><p class="ql-block"> “永昌”,七百多年前,一个横扫欧亚大陆的异族霸主——忽必烈留在大西北最醒目的名号,更是蒙古威猛的铁骑、锋利的弯刀过境后的印记。</p><p class="ql-block"> 人们说起长城首先想到的是八达岭,很少有人熟悉横跨于甘肃省永昌县境内的汉、明长城——那些首当其冲最早历尽血雨腥风的“夯土墙”和“土堆子”,裂着无数沧桑的痕,顽强又艰难,孤独又坚定地横于黄土高原,千百年弹指一挥间……</p><p class="ql-block"> 在很多人看来,永昌长城就是“土堆堆,画那些土疙瘩,有啥好看的?” 但是在我看来,那阳光下赤红的长城已然超越“土”的所有塑形,是血染的雄魂,是在征伐、杀戮、入侵、抗争筑起的界隔,是战争与和平、生命与死亡、强盛与衰弱、文明与野蛮的分界。</p><p class="ql-block"> 历史从来不是盛世的贯通,也并非都是花枝招展、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而是一位惯用选择性记忆和叙事的老人,在胜利者的宏大叙事面前,他披着光鲜亮丽的衣裳装逼<span style="font-size: 18px;">。</span>在失败者的眼里,他披着谎言织就的血衣认怂。</p><p class="ql-block"> 历史迭代的背阴面是人们面对生存危机而做出的抗争,是为了活命而进行的自卫与自保。因此,永昌汉、明长城所呈现不是八达岭的巍峨,而是历史沉积的崇高,使人诱发无尽的悲慨。老七总在想:如果,当然是如果,如果霍去病还在,忽必烈那厮敢TMD瞎逼逼!肯定会被霍爷一箭穿心,斩于马下!因为在永昌城的身后就是霍爷以武功军威定名的武威城。老忽那厮虽然以强横的武力征服天下,但他建立的元朝却只存活了九十八年,也算那厮为中华民族多元一体化进程的发展做了贡献。</p><p class="ql-block"> 从酷热的山城重庆来到清爽的大西北,转眼在永昌圣容山庄工作室已经生活了四个月,每天眼中所见、心中所思、笔下所画皆是阳光下的汉、明长城。面对如此壮观而又令人无限遐思的历史之墙,艺术家能做什么?又能做什么呢?或者是,将用什么样的“语言”去抒发这种情思?我在想,我的画既不能是所谓写生,也不全是写意,而是选择了一种“有意味”的“编”与“造”。</p><p class="ql-block"> 历史就在那里,长城就在那里,心在我身体里,笔在我手里,而你又在哪里呢?</p> <p class="ql-block">这是一段汉长城,挺立两千多年的身躯没有被外敌摧毁,却被受它护卫又不思感恩的愚民破坏。</p> <p class="ql-block">晚霞映照下,敌台固执着曾经的骄傲,当我穿过门洞走进方城中时,身后同行的向导用崇敬的语气说:“曾经这里面住着的都是英雄……”</p> <p class="ql-block">我驻留的圣容山庄,对面是两千年前的汉长城,山体之上的防御工事留存至今。夏季的每天傍晚几乎都会上演日照金山……</p> <p class="ql-block">面对这样的场景,总会生出“古来征战几人回”的感慨。</p> <p class="ql-block">现在还有多少人记得汉高祖的大风歌?又有多少人知晓“汉人”,“汉族”的来历?曾经的河西走廊对大汉民族意味着什么?</p> <p class="ql-block">曾经,现在公路的两侧,这样的烽火台有很多,后来在一个愚蠢的时段来了个愚蠢的官员下达了愚蠢的指令:把那些个土堆子拆了,太难看!所以能幸存的都是离公路太远的。</p> <p class="ql-block">风吹云动山不动,沙推尘移城不移。看看日照金山时的古长城!也许会有不一样的感受和感动。</p> <p class="ql-block">我很奇怪,很多永昌人听说我画长城时总会说:那些个土堆子有啥好看的!大概被征服者只会记得征服者赐予的名字,并以此为荣,早就忘记了那些伤痕累累的墙曾护卫在番禾人的身前。(永昌以前叫番禾,忽必烈那厮改了名字)</p> <p class="ql-block">透过伤痕累累的墙洞,一眼千年……</p> <p class="ql-block">今夏碰到几拨来到这里写生的大西北画友,几乎没有人画长城,我很奇怪他们为什么不画长城,而他们也诧异我居然把长城画得这么好看。</p> <p class="ql-block">这是青山堡二号敌台,我画过三次了,每次都有不同的感受,无法言说。</p> <p class="ql-block">这段长城,我从2019年到2023年在不同的角度画了五次,每次都好象是在重新认识长城,解读历史,于是越画就觉得越难画,过程有欢喜更有无法言喻的痛苦。</p> <p class="ql-block">一位研究长城的学者告诉我:汉长城和明长城的区分可从空间角度进入,汉长城几乎都是依山险而筑……所以在高山上还有很多汉代的工事遗存。眼前牛群经过的地方就是古战场。</p> <p class="ql-block">长城呈现的红色自有特殊的原因,也会被解读成各种含义,在这里我不想说什么,因为画面会告诉每个观者他们想知道的东西,尽管每个人的解读都不同。</p> <p class="ql-block">画唐代王昌龄诗意:</p><p class="ql-block">玉门山嶂几千重,山北山南总是烽。</p><p class="ql-block">人依远戍须看火,马踏深山不见踪。</p> <p class="ql-block">西北的风吹着西北的云扫过西北的长城,把长城的伤痕越拉越深,驾车碾过密密的芨芨草,硬茬子把汽车的挡泥板挂掉了。</p> <p class="ql-block">在驻留的小院里种下向日葵,开出一大片金黄的花,用了最传统的画法,因为我想做一张版画。</p> <p class="ql-block">血色身躯伤痕重,傲然挺立刺苍穹;焉支山下古战场,壮士英魂展雄风;大漠风沙吹不去,斗转星移千年功!霍去病啊!你是俺心中永远的英雄!</p> <p class="ql-block">在夏季和秋季,长城的这种颜色几乎每天傍晚都可以看到,但不见得能碰到这样的云。</p> <p class="ql-block">今年天旱,围绕永昌的三个水库都干得快见底了,画这个场景下的长城虽不是在现场,但仍让我口干舌燥,感觉不在地球上了。</p> <p class="ql-block">一片孤城万仞山……</p> <p class="ql-block">乌鞘岭长城是中国海拔最高的长城,在夕阳下如同一条鲜红的血脉流淌至今,之前有霍去病翻越乌鞘岭大败匈奴,两千年后有红西路军与马步芳的浴血厮杀……</p> <p class="ql-block">我承认,不止一次的翻过保护网,手脚并用的爬过很多次长城。真正站立其上,面对匈奴进攻的方向,其实很胆怯,无论在什么地方和时段,无论何种名义下的战争,都是残酷可怕的!</p> <p class="ql-block">立秋那天,刚好画完这张日照金山。前年就该画的,只不过没有心情,这次画日照金山显然不是当时的心情了,画面大概也不是当时设想的样子。</p> <p class="ql-block">临摹天梯山北凉石窟的壁画残图,那个时代的画师真的很了不起,在如此兵慌马乱的时段都能画出轻松自在气定神闲的作品,是因为信仰的力量吗?</p> <p class="ql-block">离开圣容山庄之前,有重庆的画友来到山庄,陪跑了几天,时间有些紧张,匆匆画完这张向日葵就要准备回家了,期待明年再来山庄,但是又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还有机会再来大西北,所以珍惜当下吧!</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p><p class="ql-block"> 戚序,女,笔名广予。毕业于四川美术学院版画系,重庆大学教授,艺术学、美术学研究生导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作品多次入选全国美展和国家级美术展览。多幅作品被中国国家博物馆、中国美术馆收藏。曾获文化部“群星奖”金奖;二次获 “重庆市文学艺术奖”;二次获重庆市政府教学成果奖、国家社科基金二等奖;2012——2016年主持国家重大文化示范工程项目“中华文明历史题材美术创作工程——中华营造法式”,中国国家博物馆收藏;2017年获重庆市第十四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