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生命之光》农场

xingyi

大约是2014年，孙立哲在澳洲买了农场，忙忙乱乱地干了好几年，终于有了模样。2018年10月中旬正是澳洲的初夏，我们受邀赴“生命之光”农场。 我们这次同行的是八个人四对夫妻。都和清华附中有关：克明、胡静、我和立哲同班，还有学长陶正；和插队也有关，我们大都曾在延川插队。而在内蒙插队的著名音乐家克明刚刚为陕北知青做了一首歌《塬上的星》。“同船过渡，五百年积修”！ 第一章学长陶正，作家、剧作家。 五十年前，我们从北京来到陕北插队，在延川县关庄公社落户，分布在史铁生的散文中提到的那条青平川上。胡静和黒荫贵在关庄公社所在地，立哲和铁生的队离公社十里，陶正他们队离公社二十里，我们队离公社三十里。 陶正把学校的油印机放在行李箱里带到了小山村，他们插队的村叫“鸭巷”。陶正白天劳动，晚上教夜校，半夜借着小煤油灯写诗，印小报《红卫兵通讯》。主写、主编、刻字、油印、邮寄....青平川上下飞传着陶正的诗： “小青蒜，辣子面儿，芝麻盐儿，满满调上一大碗儿...”(吃豆腐） “蒙上眼，走上前，呼哧呼哧把气喘，呼呼隆隆走不完....”(毛驴拉磨） “山梁梁上唱歌山沟沟里和，土窑窑里冷清心窝窝热...” “豆钱钱儿稀饭酸菜汤，喝不饱肚子暖心肠...” “华尔街的情侣名古屋的客，问你的年华如何过；莫斯科红场的年轻人，生活情趣何处寻...” （信天游） “洪水混，洪水深，挽臂下水救羊群，脚下一滑没了顶，出水已经离了村....” “雷声滚，云追身，担麦途中雨倾盆，坡陡路滑难行进，脚下又是峡谷深....好贫农，真挚心，披风踏水破路寻...阶级本色在，何况又是陕北老区人。” “树下小息笑语声，促膝亲昵是贫农。句句不离好前景，穿云破雾望北京。心中有北京，更坚扎根情，岂贪荣华做逃兵？冷眼叛徒无骨汉，红色后代土窑生。” “决战日，声声近，国际歌飞半天云。一死拼，定乾坤，最后斗争我辈喜逢临，人类枷锁今朝断，早打大打如我愿。史页翻，心如煎，挥手高呼一九七零年。当年志，发心胸，敢做国际红卫兵。主席信，记叮咛，不捣黄龙誓不返圆明。此生换取大同涯，万里江山万里霞。愿战后，普天下，英雄陵上怒放五月花。” “枝成枪，叶为弹，躯干化炮筒，深根做炮台，一身献疆场，迎来全球红旗迎风摆...到那时，洗净战尘，还回陕北来！” 陶正在诗里小至描画了知青的生活体验，窑洞炕头稀饭酸菜，亲切温暖。陶正的诗又大至万里江山国际责任，抒情，述志，才华横溢，豪情万丈。我们趴在被子上争相传抄，我们站在山顶田头高声背诵。陶正的诗歌是我们插队初期的精神食粮，填补了我们的迷茫和空虚，甚至给予了我们这些沦落在山沟里的小青年们极大的展望。其实，我心底下盼望的是通过“打仗”能飞出这个山窝窝。虽然陶正的诗里说：到那时，洗净战尘，还回陕北来！但年轻人心智简单，反正“早打大打是我愿”，打完一切都会不一样的啊！ 后来北京大学中文系七二级所创作的以陶正为主笔的《理想之歌》，也许最能代表当时年轻人的心声。现在的年轻人不能理解的，连我们自己如今都说不清的：那种执着和热情是空前和无限的。如此冗长的诗歌，许多同学可以整篇背咏。《理想之歌》在同时期的作品中是上乘之作，红极一时。 所以，陶正学长当时就是我们这些初中学弟、学妹的精神偶像。 半个世纪后，陶正学长仍然站在我们这一代精神的高峰。他真诚地正视自己走过的路，他深刻地反思自己曾经的愚盲。知非即舍，言行合一，他痛恨迎合、绝不御用，毫无媚骨。虽身为作家，哪怕歇笔二十年！ 毕业于北大中文系的高材生陶正 “天生文采难自弃”，他从来是文思泉涌，驾驭文字如游戏。陶正著有长篇小说《旋转的舞台》、《月光织成的网》、《重叠的印象》、《第三种死亡》，中短篇小说集《女子们》、《天女》，报告文学《愿有英俊出于中华》，散文《我本随和》，歌舞剧剧本《盛世行》，电影文学剧本《京城缉捕队》等。短篇小说《逍遥之乐》获1983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宗清乐舞《盛世行》获1990年文华新剧目创作奖，歌词《日月同光彩》获1995年全国歌词创作一等奖。 我强烈推荐朋友们读一读陶正的《逍遥之乐》。那叫写的讲究！文章里的陕北话真是地道，“黄土的韵味”使人有一种审美的享受，文章的张驰、节奏可以让人反复吟唱似的。堪称经典！文学，在陶正那里已进入了自由王国，随心所欲不逾矩。 正在发愁我这章写的简陋乏味已无话可说时，习惯在群里潜水的陶正兄却被我逼得出来冒了一泡。下面就把陶正兄的发言补充上去，太棒啦。 陶正说：“邢仪以前就写游记。看过，很好，佩服。此次也有预感……果然。我第一个躺枪了！不过，应该承认：画家的速写，的确活画出一个又真诚又愚顽的狂热的我，只不过是半个世纪以前的我罢了。至于精神偶像一说，邢仪写那段，当然是出于真情实感，是给我拍手；我想那段，却觉得啼笑皆非，要自己掌脸了。当然，个人历练或反哺民众，我认可，至今。更认可邢仪等至今的思想情感取向和行为。但对于我的那些诗作表现出来的精神现象，我却早已自嘲、自谴，刮骨疗毒了。还是我近年来的主张：我们不争论，不求同，更不追求什么特色的强按牛头大多数牛们也习惯了的大一统，我们求自我，包括他人的自我，自我意识和生命的自由选择——只要是真。 但是，我又忍不住想向澳洲行的朋友们做个剖白：无论红卫兵、延川山花、《理想之歌》，还是伟大领袖提起过的一些作品，我已经不以为然了，起码不希望人们还以为然了。现在，回望五十年前的自我，一直把红卫兵战旗打到陕北窑洞的自我，我经常联想到七七八八的怪诞的历史人物形象或群像：忠勇的义和拳及其虐杀的虔诚的传教士、出师有名的洋兵及其屠戮的入地无门的义和拳……为希特勒和大日耳曼舍命献身的德意志的冲锋队员以及为斯大林抛头撒血的苏维埃囚犯……曾经怀着必死信念刺杀摄政王后来又做好下地狱准备成立伪政权的汪精卫……为天皇为大东亚共荣为驱逐西方殖民者驾驶零式战斗机的死士；跟皇军玩过命又被自己人玩了命的国军将士；为国民幸福奔赴圣地又在新天地中以整国民和挨国民整为主旋律的曾经的赤子精英……都是热血青年，都有过笃信、忠诚的教义和无私、忘我、奉献、牺牲的践行。 可是……在关于《理想之歌》的反思中，我这样说过：即便饱蘸了满腔热血，也有可能是在扶乩；即便感召了拳拳之心殷殷之情，也有可能是在为虎作伥；即便自以为天马行空了，其实也有可能仍然压挤在冷硬的石缝里或温软的手心里…… 对于有关精神和政治分开的说法，我还是有些不同意见的：客观、冷静的说，尤其对中国人说，那真是分不开的，如同拔发上天。也如同我说的义和拳党卫军日本敢死队员：他们的精神追求和政治取向已是互为形影了。我觉得我们真正要区分、能区分、应该区分的，是每一个人对于人性、人品、人格的信求、追求。真正应该赞美的，是无论顺风顺水还是逆境，每一个生命个体和个体聚成的群体对于真善美的苦求和身体力行。其中就也包括了对虚伪的价值观和我们的荒梦的不懈追击和不断扬弃。而对于“历史局限”自我解脱和他人宽释，从对人类文明进程的作用来说，却是没多大意义的。逆流而动，即使无需自责，也不要回护，应予排击扬弃，应跳出个人得失，尽可能把真实客观留给后人、未来。 我们诅咒黑暗，所以我们赞美黑夜里闪烁的点点星光。我们痛恨寒冷，所我们执着于寒冬里燃烧的生命火焰……” 清华附中校友在澳洲,左起：邢仪、陶正、克明、孙立哲、胡静、乌日娜（克明夫人） 第二章缘起 量子纠缠理论告诉我们，同一个系统内的粒子互相影响。1969年初的那一幕，几颗粒子的（非）偶然碰撞，形成了我们各自的并互相纠缠的人生轨道。下面的故事（我写的《我的同桌孙立哲》中），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半个世纪前的一个严寒冬日，一辆西去的列车满载着闹闹哄哄的中学生们。中午，餐车开始给车厢送盒饭了。孙立哲猴头巴脑地跑进餐车查看，发现有一份不一样的鸡蛋炒饭，他一时起念，没挡住馋虫。结果同班女生胡静的回民盒饭没了。好像发生什么事啦？车厢里众人一时安静，大家目送贾晓军陪着哭泣的胡静穿过一节节车厢去餐车，请大师傅重新给做一碗鸡蛋炒饭。 去陕北插队的我们班同学的分队方案是这样的：孙立哲和同班五个女生被安排在公社所在地的关庄大队，而我分在另一个队。这个分配我们在学校时就知道了。 分在关庄大队的五个女生凑在一起，她们紧张地商量了半天。然后把我叫过去，她们一致委托我去“出使”孙立哲，告诉他，她们不想和他一个队。 火车开到铜川不走了。记得我们分宿在一个中学的两个大教室里，一个住女生，一个住男生。隆冬的陕北高原，夜晚漆黑空旷，男生住的大教室门口挂着厚厚的黄灰布的棉帘，门框上吊着一盏玻璃罩子大马灯，黄色的火苗在门帘上投下一片暖色，房间里人声鼎沸，乱成一团。 我站在门口，高声叫道： “孙立哲你出来！” “孙立哲你出来一下”。房间里的声音渐弱，须臾，又瘦又高的孙立哲掀开门帘慢腾腾地弯腰从棉帘子里钻出来。 “干嘛？” “人家不想跟你一个队”。 孙立哲怔了半晌。 “不跟就不跟”。他嘟囔着说。 此时，里面满屋子的男生都在竖着耳朵听，只听史铁生欢快地叫道：“她们不要正好，上我们队来呀，我们要”。接着又有其他人附和，“对呀，上我们队，我们要”。 于是孙立哲就落户在离关庄公社十里地的关家庄大队，和史铁生他们初二三班的男女同学一个队。孙立哲在史铁生的指导加起哄下，做了队里的赤脚医生，然后一发不可收拾，成了全国闻名的赤脚“神医”。事后想想，如果孙立哲留在关庄大队，我们班的五个女生个个嘴上不饶人，孙立哲要想给老乡做手术那可不行，她们一定会冲他大叫大嚷：你会吗？你学过吗？你拿老乡当试验品呀？哈哈，为什么我这样设想呢？因为如果我在旁边，我也要这样骂他。 一颗粒子蹦出去了，另一颗粒子必然填充这个空白。 关庄大队的生产队长不愿意了，一下分来五个女生，连一个男劳力也没有。于是，本来要投奔史铁生的汇文中学高中生黒荫贵，被留在了关庄大队。 初上高原，先不说住窑洞吃粗粮没灯没电跳蚤小咬，吃水就是大问题，村里的井子（泉眼）都在沟里，挑着一对大铁桶沿着羊肠小径下山，井子周围已被水冻得溜滑，装两个半桶水已经很难直起腰来了，而且不会换肩，斜着身子，一肩高一肩低，晃晃悠悠挑水上山，真是难为了....  一大清早，黒荫贵就挑着一担水来到女生的窑前，轻轻放下，冲里面说：“给你们送水来了。”窑里的几个女生说说笑笑正在起床，闻听此言一下怔住，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应对？窑里窑外谁也不出声，难堪的静默....突然同学张沪平厉声说道：“放下吧！”窑门外的黒荫贵如释重负，继而隐隐的不满，心说：给你们送水，还这么厉害？ 从此关庄的女生们几乎不用再自己下山担水，这活儿让唯一的男生都包啦。唯一的男生还都揽了些什么重活？各位看官可以发挥想象力。顺理成章地，黒荫贵找了一个好婆姨，就是我们班的胡静。 孙立哲上学时就调皮捣蛋，可是学习的确拔尖；他下围棋也从不按套路出子，以奇招取胜。这次他吃了别人的盒饭，就像天上的行星偏离了轨道，撞上了人家正好好走着的小星星。这一撞，撞出了两个名人：赤脚医生孙立哲和作家史铁生。撞出了一对美满婚姻：黒荫贵和胡静。 也许，世间的出新和创造就是打破原有的秩序，成为另一种体验。因此所有事物的发展都有无限的可能性，也都有它的缘起和因果，相关联的粒子，哪怕是相隔千山万水，哪怕是前生后世，总要相聚总有关联。 第三章克明同学我们的骄傲 这是我编的一个挺俗挺傻的寓言故事：从前呀有一片美丽的大森林，森林里有一座小木屋，小木屋里住着许多可爱的男孩和女孩。女孩们系着粉色的小围裙，头上戴着美丽的花环。男孩们成天欢蹦乱跳的，他们在一起做游戏一起采蘑菇。终于有一天老奶奶宣布说：你们长大了，该出去见见世面了。于是，这些孩子们从森林里的小木屋出发，向四面八方出走。人生的路啊千万条，条条道路境况不同，有的路上鲜花美景顺风顺水，有的路上却是穷山恶水顶风冒雪，当然，境遇好的也有小挫折，境遇差的也有小幸福。在这大千世界滚滚洪流的奔波中，有的孩子走的不太远就停了下来，开始搭建属于自己的小巢；有的孩子或者因为好奇心强，或者被环境所逼迫，他们走出森林，爬上高山奔向大海，曲曲折折磕磕绊绊，经历了一番风雨人生。 四十年后，孩子们纷纷返回到大森林里的小木屋团聚，大家围坐在一起，每个人都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有的故事温馨而短小，有的故事独特而引人入胜。  我参加的第一次初中班级聚会已是同学们离别四十多年后了。高大彪悍的克明站在面前，他是我们班第一批去黑龙江兵团的。  克明对着我说：“邢仪是我们班隐藏最深的阶级敌人，你怎么就成了画家呢？以前怎么一点没看出来呢？” 而克明这个毛头小子，一开始就隐藏的不深。  上学时对克明的印象就是一个没长开的坐在前排的小个男孩，手里永远提着一把黄灿灿的小铜号。每天下午的第二节课，只要下课铃声一响，不管老师是否还站在讲台前，是否还有话没说完，坐在前排的克明听铃声如听口令，腾地一下站起来，接着就往外走，当然是攥着他的小号。几乎同时，教室的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许多男生都像鲤鱼打挺似的站了起来，也都是不管不顾地往外走，有的提着黑管，有的抓着提琴，有的拎着巨大的铜管大圆号....他们这是去王玉田老师的课余音乐班排练。好像他们在课堂上忍了这多么节课，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等这一声铃响似的。作为班里的学习委员，我十分怀疑他们上课时的心思在哪里？  文革中断了我们的学业，同学们像脱缰的小马四散开了。前途迷茫，那里是方向？只能跟着感觉跑，只能将就着吃点沿途的枯草。克明跑到了草原，一匹小马跑进了大草原，大草原有丰厚的水草。那片大草原本就是克明的家乡，是养育克明祖祖辈辈的地方。克明，原名包耶希扎拉森，孛儿只斤氏。是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后裔，他的爷爷是驻京城的蒙古王爷。  克明夫妇 克明夫人：乌日娜 我的心爱在天边天边有一片辽阔的大草原草原茫茫天地间洁白的蒙古包撒落在河边我的心爱在高山高山深处是巍巍的大兴安云海茫茫云雾间矫健的雄鹰俯瞰着草原呼伦贝尔大草原白云朵朵飘在飘在我心间呼伦贝尔大草原我的心爱我的思念我的心爱在河岸额尔古纳河穿过那大草原草原母亲我爱您深深的河水深深的祝愿呼伦贝尔大草原白云朵朵飘在飘在我心间呼伦贝尔大草原我的心爱我的思念呼伦贝尔大草原白云朵朵飘在飘在我心间呼伦贝尔大草原我的心爱我的思念 克明的代表作《呼伦贝尔大草原》从心底流出了对大草原的心爱和思念，歌词配上抒情优美的曲调，很快传遍了大江南北。有一次张沪平对我们说，她去玉渊潭溜达时，听见有人唱《呼伦贝尔大草原》，歌声来自湖中荡漾着的小船。  当一个善的声音出自灵魂深处时，会有千万人的灵魂来应和，因为人人生来向善，心底相通。无论是一首诗、一幅画，凡可以称得上是艺术的大抵如此。每一个人唱着大草原的时候，每一个人也是唱着自己熟悉的高山或是水乡，思念着自己亲爱的母亲或是难忘的老屋。这就是艺术的作用和魅力。  克明天生具有艺术才能，最终成就了音乐家克明的是他的人生历练。克明曾下乡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和呼伦贝尔盟。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编导系。曾在中央电视台、内蒙古电视台做编导。 一个北京知青，出身不好，逃亡一样第一批报名去了东北兵团，当过铁匠学徒，草原上放过牧，在地方文艺剧团打过杂。没有背景，一无所有的克明考上了喜欢的专业，成为了著名蒙古族词作家，这其中一定经历了难以描述的磨难和奋斗。 有朋友专注地听完克明最近为陕北知青新做的歌曲《塬上的星》后评论道：这个人心里有东西！这是一句很高的评语。  塬上的星高高塬上是星空塬上的人儿站在云中星河灿烂垂眼前想起了从前你的身影天上星星窑里的灯照亮了天下受苦人抬头望见满天的星不知道哪一双哪双是你眼睛火热的青春曲折的人生当年的笑声在心中塬上真安静 塬上真安静如果我再活一回还想在塬上行白羊肚的手巾扎头顶登高看星星登高看星星 克明说，这首歌所感怀的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命运和历程。史铁生是中国当代最有影响力的作家；孙立哲当赤脚医生救治了许多贫苦百姓，是陕北老乡的菩萨。他们都是我的同班同学。他们都在延川插队，延川，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克明总说：歌是要述说的。克明用歌述说着他心里的东西，每当这个时候，克明眯起眼，偏着头，神思向着无限之远方。当一切都消逝了，大地和星空又重新归入宁静时，我们的精神才会化入这份宁静之中，那是一个永恒…… 我们有机会就对夸耀人说：“《呼伦贝尔大草原》那首歌知道吧？那是我的同学克明作的！” “初中同班同学！” “呦喂，真的呀？那个歌好听。” “克明还做了些什么歌呀？” “《阿里河哟母亲河》、《草原在哪里》、《努丽格尔玛》、《这片草原》、、《吉祥鄂尔多斯》《锡林郭勒不是梦》、《一边有我一边有你》..... ”“《往日时光》我也爱唱，真的都是好听的歌啊。”......... 第四章难忘的农场生活体验 现在，我们八人四对，相聚到了《生命之光》农场。 简约的栅栏大门，左手边一块木牌，上书：973。农场很大，需要驾驶小电车在里面跑。农场的内容很多：马场，猪圈，绵羊、驼羊，鸡鸭鹅，菜地。一头牛站在围栏里.....有人解释说，原本农场有二十多头牛，因为疏于管理，有的牛跑到邻家农场去凑热闹了，有的牛被警察从马路上捉到送回来，一来二去，眼下只剩下牠了，我们住下后没两天，这唯一的牛耐不住寂寞也不告而辞了。农场正在继续建设：修大门、铺路、建游泳池.... 农场有两座主要建筑：主房和八室。 农场主房外观 油画棒速写主房 主房后的月牙湖 月牙湖速写 耿铁群钢笔画：远眺八室。 八室。 内设志愿者宿舍和大厨房。网上报名来农场工作和体验的国际志愿者都是二十几岁的小青年。几个月一轮换，农场包吃包住，周日包开车带出去玩。我们到时正有一位法国小哥、两位丹麦女孩、一位日本男孩在农场工作。 　　农场里的小电车。 油画：农场的阳光 油画：放养的牛群。 中间那头是大公牛，我注意到牠吃了顿草后便长久地凝望，一动不动，似乎陷入冥想之中。 油画：农场风光 农场里的驼羊，牠天使般的目光。 来农场做客的袋鼠一家三口，来回飞奔，早来晚走，不知家住哪儿？ 兴旺的猪圈。正赶上两窝小猪新鲜出世。猪圈内的杂草被啃食得连一根毛也不剩。 初来乍到，立哲先带着大伙儿在农场转悠。 立哲脑子里的想法像趵突泉没完没了，接着就马不停蹄，只争朝夕，将想法绘蓝图，梦想成真，变换出新家园。 都是插队出身 一起上手包饺子。其间插科打诨，传说，笑话甚至相互“挤兑”，乐开怀。 速写：晚上吃烧烤。 　　每天早上在主房餐厅吃早餐。立哲从当赤脚医生起就培养出来的服务意识，使他像走马灯一样围着大家转，一会送牛奶，一会倒咖啡，一会又提来果汁..... 而他自己因为多种疾病，几乎不能吃一切美味的食品，只能像兔子一样吃生菜。立哲最典型的画像是这样的：右胳膊夹着电脑本，左手提装着吃了一半的洋白菜的塑料袋，脚步匆忙，不停地安排，不停地计划，一个会议接一个会议，与志愿者小朋友交谈，与洋包工头争执.....直到他对大家抱歉地说：我得先去歇会儿，血压又上来了。 孙立哲为大家安排了丰富的内容。 好天气。海边游览努沙国家公园。早饭后去努沙国家公园爬山看海景，下水海滨浴场。努沙有优美的海滨浴场和冲浪胜地，是澳洲最著名的旅游度假风景区之一。 　　驱车北上到海边城镇Hervey Bay的海边度假村。宿在赫维湾公寓酒店，开始三天度假探秘之旅。孙立哲每天用微信在群里发通知。 立哲：“各位亲朋好友们，咱们一行18人，20日上午十点从生命之光农场出发，一共三辆车。14座大车：陶正等八位北京客人等共12人。车上带各种给养和当天在路上的一顿午餐。” 立哲：“下午海边和小镇漫步，晚上大家一起动手做饭。已经研究好了简易有效的餐食菜谱。厨房很大，加上自己带的电锅电饼铛炒锅大锅筷子中式佐料，烧煮炒蒸做饭毫无问题，临时需要的物品，超级市场购物方便。每个公寓里都有大量的盘子，大家把大盘子都集中起来，离店之前把大盘子归位。自己在酒店式公寓里做饭，是澳洲旅游的一大特色。” 速写：在公寓做饭 速写：澳洲的阳光 海滩 立哲：“坐驳船去袋鼠岛（孙立哲的另一处农场）。鲁滨孙式荒林步行探秘，周边环岛游览。晓荣负责带防晒霜和驱蚊剂，还有一个大冰桶和预先冻好的人工冰。当地三位朋友陪同上岛。下午，集体钓鱼，小武，熊，老耿三人放螃蟹笼子。” 速写：袋鼠岛 速写：集体钓鱼 四位同班同学 立哲：“八人（晕海船者除外）早上五点乘钓鱼快船到大堡礁最南缘，钓海鱼，疯狂照相。外海非常颠簸，准备晕船呕吐。下午四点回来。远海快船上包括各种饮食和饮料，自己可以带一点啤酒。其他人员坐驳船和私人小船，在袋鼠岛周边抓蟹钓鱼。晚上4点开始，在三号房准备全鱼宴。” 第一条鱼上钩 速写：深海钓鱼 我在深海渔船上画速写 一位歌剧院的歌唱家张弓从布里斯班来，他是基督徒来自声乐世家，专程来农场与克明和大家见面，切磋音乐。晚上文艺会友。 文艺演出 八人四对 　　澳大利亚昆士兰州境内的费沙岛,是世界上最大的沙积岛。岛上遍布广阔的原始热带雨林， 1992年费沙岛被列入世界自然遗产名录，与澳大利亚其他两个著名景点大堡礁和艾尔斯岩齐名。 费沙岛拥有丰富的地下水源，源源不断地透过蓄水层涌出地面，形成数以百计的溪流，流向大海。这里是海滩、飞机跑道、垂钓天堂。沿岸景色魅力让人无法抗拒。 趁别人下海，我画画。 　　几张画片，几个角度，对于经历过的人，也许能再一次织罗起记忆中的图像。对“生命之光”农场之印象，音乐家感叹着：好安静啊；画家难忘的是那：透彻的阳光；作家总结为：和谐，一家人。 附：陶正“七烟七言”诗：稀里糊涂上贼船，爱谁谁了也悠然。船长无羁寻伊甸，枪手有意拓桃园。同学同乡同萍步，异禀异趣异洞天。情真挚者皆朋伴，心自由处即港湾。是为本章结。2018年深秋邢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