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行——王秀平/原创

缘梦今生

稀疏的星光闪烁在乡村的夜空，没有了叶子的几颗老枣树依然在风中摇曳，偶尔传来几声狗的叫声，还夹杂着几声鸡鸭的共鸣，不知谁家的娃还在胡同里嬉闹，不时传来家长催促回家的声音……我坐在大姐家的火炕上，守着大大的玻璃窗，贪婪的享受着家乡夜的那种温馨和美好…… 寒衣节，也就是每年的农历十月初一，是一个传统的祭祀的日子。我和大多数人一样，在这一天放下手头的工作和羁绊，回老家给爸妈上坟。坐在奔驰的高铁上，心情很是激动。回家上坟，其实有两个目的，一是完成对逝去的亲人的缅怀，二是了却对家乡和亲友们的思念之情。常年因为工作或者生活的琐碎，回老家就成了一个经常想但又很难实现的愿望，只有和重大节日放在一起，才能有一个心安理得回家的理由。 到大哥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看到了还在养病期间的大嫂忙碌着正在准备包饺子的身影，＂大嫂，我在高铁上吃过午饭了，你别忙了＂我赶紧给大嫂说。＂我知道你爱吃饺子，我这是在给你准备晚上吃的饭，我干活慢，要提前准备……。＂大嫂絮絮叨叨的说着。我的心里感觉到了只有娘在时才有的温暖，大哥大姐也都跟着忙碌着，我怕眼泪流出来，赶紧说＂我去二哥家看看。＂拿上我买的些许礼品，朝二哥家走去……＂二哥二嫂，赶紧出来接我。＂走进院子，我就故意的开始喊起来。二哥身体不太好，很多年前就得了脑血栓，时间久了，除了说话不太清楚，走路有些慢之外，其余还好。＂秀平,你可回来了，你二哥这一中午就是不睡觉了，一直在炕上守着窗户坐着，说啥也不听。＂在二嫂善意的埋怨声中，我看到了二哥憨憨的笑，还有那声含糊不清的＂~平，你……回来了！＂我控制着眼泪说＂二哥，我回来了。＂我知道每天必须午睡的二哥今天不听话守着窗户坐着是在等我，善良的二哥虽然嘴上说不利索，但他对我们姊妹几个的心意我能看得懂！我从二哥家出来，就去了三哥家。精明能干的三哥依然是我们大家庭里的最操心的一个，我们家兄弟姐妹七个，每家的孩子们大多都在城市里生活，家中只剩下哥哥、嫂子、大姐、姐夫这几位上了年纪的人们，这样算来三哥还是家中最年轻、身体最棒的一个，所以平时跑东跑西、各家琐碎的活计都落在了三哥的身上，三哥总是那句＂没事，我来吧＂然后就笑呵呵的挑起了担子！话虽不多，却是最能干，最善解人意的三哥！ 上坟，一如既往的程序，在村里的公共墓地，来来往往都是上坟的乡亲们，有的面孔熟悉，有的面孔陌生。但无论年龄大小，无论官位高低，无论身在何处，在这一天大多数人都会赶回老家，因为给逝去的亲人上坟是我们的传统，也是对逝去的亲人的敬畏。同宗同族，成群结队在自己家族的墓碑之间来回走动，烧纸钱，放鲜花，用各种方式表达着自己的哀思。此时无论兄弟姐妹或者叔叔伯伯，每个人之间无论以前有多大的隔阂，在墓碑面前都化为乌有。同喊一声爹娘，共拜一个祖先，还有啥不能释怀呢？ 晚饭，我和大姐在大哥家吃的饺子，饭桌上大嫂总怕我吃不饱，一个劲儿的给我夹菜，五十多岁了还有那种被宠的感觉真好！饭后随大姐回了家，因为明天需要外甥开车送我去高铁站，所以晚上就睡在了大姐家。走进大姐家的院子，看到了那条看家的小黄狗，＂汪汪汪＂的叫声，不知是迎接我呢还是给我下马威，反正我是每次都怕的不行，藏在大姐的身后跑进了房间，就这匆匆一瞥间，就看到了一个美好的画面：大姐养的下蛋的老母鸡，还有几只鸭子，还有挂在树上的老白菜和摊在地上晾晒的洋姜、绿辣椒，还有刚收回来的一排排的冬储大白菜……整个院子都充满了浓浓的生活气息，这就是我梦中常有的意境，这就是我的故土，这就是我最思念的老家的韵味…… 姐夫身体微恙，但精神依旧，姐夫知道我平素喜欢喝茶，所以我每次回来他都拿出自己最好的茶叶给我沏水喝。＂冷，赶紧上炕上去吧。＂大姐怕我冷，一边换衣服，一边催促我。大姐家的大火炕是我的最爱，我爬到炕上，守着大玻璃窗坐下来，盖上大姐拿过来的棉被，那种温暖遍布全身，不仅是因为火炕的温度，而是那种久违的妈妈的暖！初冬的寒冷已经被玻璃窗隔在了院子里，晚上七点多的乡村好像已经开启了睡眠模式，偶尔胡同里有说话的声音传过来，引得姐家的小黄狗＂汪汪汪＂地叫几声，一旁的鸡、鸭也跟着起哄，低声＂咕咕咕＂地附和几声，就又去一边呆立着去了，一切又恢复了宁静。 ＂咱爸走的时候你还小……＂＂咱娘活着时咱们姊妹几个经常围在娘的身边……＂＂你小的时候……＂＂当家子叔叔去年身体不好……＂在大姐的家长里短里，我不知何时就进入了梦乡，好像还听大姐说了一句＂这么快就睡着了，看来是今天累着了。＂厚厚的棉被上面似乎又被大姐加了一层，迷迷糊糊的我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只想睡，心里从未有过的踏实的感觉……也不知睡到了几点，朦朦胧胧的听到大姐说话＂你多放几块山药(红薯)，平儿喜欢吃山药粘粥(红薯粥)，多熬会儿啊，熬时间长了好吃。＂＂知道了＂，勤快了一辈子的姐夫爽快地应着。＂天亮了？＂我睁开朦胧的睡眼，摸到手机看了一眼，刚刚6点钟，＂姐姐，这么早做饭干吗？＂＂你姐夫年纪大了睡不着，也闲不住，让他做吧，烧烧火咱们的火炕更暖和一些。＂大姐边说边起床。＂我想再躺会儿。＂大姐七十多了，在姐面前我像个孩子似的撒娇。＂躺着吧躺着吧，起来也没啥事儿干。＂我缩了缩脖子，裹紧被角，贪婪地享受着这份温暖…… ＂好香啊＂我被一阵香味惊醒，披上衣服下床走到了堂屋，金黄色的玉米面山药粥已经熬好了，＂洗把脸吃饭吧，别发懒了，一会儿还要赶火车，我炒个肉菜，马上好。＂＂姐姐，不要炒菜＂我关上了大姐准备炒菜的燃气灶。因为我看到了大姐腌制的那一盆咸菜，里面有白菜帮、胡萝卜、心里美、还有小绿辣椒，这才是美味！＂姐，我就吃这个，这个好吃＂我边说边装了一碗咸菜放在桌子上，＂我还怕你不愿意吃咸菜，想给你炒个肉菜呢，好吧好吧，吃饭吧。＂姐拗不过我，开始给我盛饭，把锅里的红薯一股脑儿往我的碗里盛，唉，被宠的感觉真的不错！红薯玉米粥配上姐腌制的小咸菜，真是美味，玉米粥香甜软糯，小咸菜爽脆可口，我不知不觉喝了一碗半，摸了摸肚子，太饱了，头上还微微出汗，故土、乡肴、乡音、乡恋、亲情，都是我难以割舍的情怀。 返程又是车轮滚滚，虽有同样的景致但和来时的心情却不同，添加了许多的离愁和不舍在其中。故土和亲人越来越远，脑海里哥哥姐姐和嫂子们的面容却依然清晰，五十多岁的我，此次的归程却受到了无尽的宠爱和呵护，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欣慰。感恩哥哥姐姐和嫂子们带给我的温暖，感恩亲人们的善良和对我的爱。风云带路，燕雀同行，渐行渐远是我的脚步，愈来愈浓是我的离愁！故乡，我一生的牵绊！难忘家乡味，难忘故乡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