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网络图片,与当年的大清河桥相似)</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大约是1968年7月,学校通知复课。这时,开原二中已经从公园东侧搬到了现在的地方。复课后并没有上课,除了女同学带领大家学点忠字舞,就是动员上山下乡。其实根本用不着动员,毛主席号召谁能不响应?大家早就做好了准备,就是不知道去哪里。原来听说要到离家百里之外的东部山区,后来又听说沈阳的学生坚决要求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开原的学生只好先人后己了。</p><p class="ql-block"> 开原二中对口分配到城郊公社。当时开原二中工宣队队长恰好是我们班主任赵海老师的学生,赵老师希望他班上的孩子们能离家近点,所以,我们班就被分配到了大九社大队。这个地方并不生疏,是我们挖野菜、捡庄稼经常光顾的地方,在我家的正北,大清河南岸,离家8里路。听说我要去大九社,爸妈好像一块石头落了地,毕竟离家近,触手可及,少了许多担心。</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大九社冬景)</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9月25日,我们班坐着各生产队派来的马车,浩浩荡荡奔向大九社。一过小清河,就看见秧歌队载歌载舞在村外的大道上迎接。到了大队部,有人公布了分配到各生产队的名单,我和李庆吉、蔡连峰、刘亚新、王德志、陈玉霞6个人分到了第五生产队。我们换乘了另一辆马车,这掛车有三匹枣红马,驾辕的是妈妈,两个拉套的是女儿,都是高高大大,毛皮像锦缎一样。随着马头的摆动,挂在马脖子上的铃铛发出清脆悦耳、节奏鲜明的声响。赶车的把式叫王德新,是一名城里的下放工人,人长得干净利索,穿戴也干净利索,那架式就象在开豪车一样。</p><p class="ql-block"> 我之所以对这几匹马印象深,不仅是因为它们漂亮,还因为一年后的一个深夜,有人捎信让生产队去大队粮食加工厂取磨好的米。这时,队部没有别人,我就一个人赶着这掛车去加工厂,那心情就好像现在刚拿到驾驶证上路一样。可是,不论我怎么吆喝,有一匹拉套的马就是不敢往前走。我莫名奇妙,赶忙下车检查,原来它的扣门没扣上。我好感动:这牲口太有灵性了!</p><p class="ql-block"> 又继续往北走了二里路就到了队部。生产队早就派人为我们做好了饭,黄米饭,白菜炖豆腐。黄米是刚收获的糜子磨的,这在城里是根本吃不到的。我们6个人虽然是同学,可从来没在一起吃过饭,本来坐在一起吃饭就很别扭,周围还站了不少社员,好好的饭没吃出来什么滋味儿。</p><p class="ql-block"> 吃过饭,陈玉霞被她的叔叔接走了,原来这里就是她的老家。另外两个女同学被分到了条件较好的社员家;男生就在队部和饲养员住在一起。</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吃完早饭,我们准备出工。队长让我们回家去报个平安,还给每个人带了5斤黄米。</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当时的生产队长叫李庸,四十左右岁,身材魁梧,是从沈阳下放回乡的工人,有见识,善决断,会公关。他当队长时是生产队副业收入比较多的时期。他对我们关照有加,结束供应粮之后,我们的口粮是放在生产队仓库里的,按需取用,不计其数。</p><p class="ql-block"> 生产队干活一般是男女分开的。男劳力干活时都爱谈论社会见闻或政治实事。没过两天,女同学就跟我说,社员们净“拉大皴”,不堪入耳,没法儿干活。我还一本正经地找队长反映:我们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社员们净说脏话,我们怎么接受教育?队长说:那是她们的娱乐方式,咱也管不了啊,时间长了你们就明白了。后来才懂得,书本上知道的东西与生活中的实际情况相去甚远。</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队长派我们两个青年同李德会一起铡草。李德会五十岁左右,瘦高个,是城里工厂下放回来的六级车工,他和他家里人穿着都十分整齐干净。我心里嘀咕,这富农能好好干活吗?结果出乎我的想像,他续草又快又准,铡出来的草又短又匀。他告诉我们:“草要铡细,寸草铡三刀,没料也上膘。冬天把牲口养得膘肥体壮,春天干活才有力气。”时间长了,我们也不再用“成份”对人进行分类了。不过,“拉大皴”我们始终没学会。</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作者在青年点时)</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秋收时节,割地是最累的。割谷子、豆子要弯腰,谷草和豆秸都挺硬,我们又磨不好镰刀,连割带薅,腰疼得直不起来。割玉米、高粱虽然不弯腰,但拿不住,秸杆在手里直耍叉。不论干什么活都不如般般大的农村孩子。我们落下的活儿总是被社员们七手八脚帮助干完的。</p><p class="ql-block"> 好象是重阳节,生产队放了半天假。午饭后我们一起回家。不知道是谁从生产队买了点什么,用一头驴驮着。我们几个牵着驴边走边玩,走到一条小河边,驴怎么也不肯过河,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指挥,平时听到的“驾、哦、吁”乱喊一通,驴根本就听不懂,直打磨磨。男生前拉后推总算把驴弄过了河,女生笑得前仰后合。</p><p class="ql-block"> 回生产队时天已经黑了。走到离村子不远的地方,路过第四生产队的甜菜地,我们顺手牵羊,用口袋装了点甜菜。炊事员老杨头给我们熬了糖稀,挺甜,但有股怪味。</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青年点伙伴)</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隋靖 左 和作者)</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干了一天活,忠字舞照样跳。晚饭后青年男女都到队部院里,由民兵排长潘国君领着跳忠字舞。知识青年来了以后,跳的人多了,围观的人也多了,队部成了娱乐中心。一些人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p><p class="ql-block"> 李德贵,三十出头,好像初中毕业,回乡青年。年纪不大辈份高。他虽然性格内向少言寡语,但和我们几乎无话不谈。拉起二胡来喉节上下不停地串动,好像是在无声伴唱。有一段时间他没到青年点来,我们正纳闷儿,突然接到了一封他的来信,痛说失恋之苦,不得不离家出走,属名是“醒冬黎丽”。我觉得这名字够新鲜,够浪漫。</p><p class="ql-block"> 李俊山,五十多岁,年轻时行走江湖,从事过多种职业,见多识广,无事不通。他是我们的忘年交,常到青年点谈天说地。有时和我们一起拉二胡,他拉起“夜深沉”来,身体随声律动,十分投入。后来,他不干农活了,到街里摆摊修鞋。我找他修过鞋,他说什么也不要钱。我本来是想边修鞋边与他唠唠家常,可他不要钱,我就不能再去了。</p><p class="ql-block"> 还有一个我们非常尊敬的人:王希山,五十多岁,曾是四野的炮兵。他随部队从东北一直打到海南岛,后来参加抗美援朝。在一次战斗中,他所在的炮兵阵地被敌机轰炸,他被震晕了,醒来一看,战友们都牺牲了,而我们的步兵正在冲锋。于是他一个人装弹、瞄准、射击。大炮轰鸣鼓舞了士气,他也成为了战斗英雄。复员后当过大队党支部书记,爱思考,会表达,说话办事都出于公心,浑身充满正能量,在群众中很有威信。</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青年点同学们)</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没有脱粒机,要打冻场。场院旁堆着高高的谷垛、豆垛、高粱头。晚上,铺完场,大家聚在地窝铺里,在炉子上炒豆子吃。玉米脱粒用棒子打,按斤计分,我们往往是起完场再抬几筐玉米,干到后半夜,总感觉有使不完的力气。</p><p class="ql-block"> 生产队给我们计的是七成工分,每个工分的分值是1.58元,下乡当年结算时我们都拿到了70多元钱。这在当年下乡的知青中是少有的。</p><p class="ql-block"> 爸妈决定这钱都用在我身上。我带着小妹妹去了趟沈阳,买了一件灰棉猴和一双大头鞋。从玉章大叔那里要了点工业券,给爸爸买了一瓶竹叶青酒。玉章大叔是本家叔叔,在沈阳当兵,上海表也是他帮着买的。后来我调到沈阳工作,他已经转业到了中国科学院沈阳计算所,在后勤部门当领导。我儿子就读的青年大街小学也是他帮助联系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