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之外的周涛先生

眼镜

<p class="ql-block">五家渠青湖御园</p> <p class="ql-block">先生赠墨宝</p> <p class="ql-block">先生为我和夫人签名</p> <p class="ql-block">2003年,我在新疆军区体工队任协理员的时候,经洪山兄介绍,有幸结识了周涛先生,算起来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p><p class="ql-block">记得当天聚会饭局中,还有一位我的前辈大哥吕柏政委。周先生、洪山兄和吕柏兄都属于幽默风趣的一类,我称之为新疆军旅“三剑客”。每次茶余饭后,听周先生、郝队长和吕政委三位“大仙”神侃,是一种难得的精神享受。尤其是酒至半酣,情绪高涨之时,三人相互调侃、斗嘴,真可谓妙语连珠,精彩纷呈,令人回味无穷。</p><p class="ql-block">结识先生之前,读他的作品不多。直到他为体工队题词“文是兴脑之体育,武为肢体之文化”时,从内心深处受到了震撼,由此开始大量阅读先生的作品。在我印象中,先生喜欢动物,不大喜欢植物。而我跟先生“亲密”的几次接触,却都跟花花草草相关,这的确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p><p class="ql-block">先生的诗歌散文中少见对植物的描写。在为数不多的一篇散文《大树》中,先生用简朴精练的语句描写过云杉、柳树,他欣赏秋天的胡杨,朝拜无花果“树王”。还曾把树比作诗人,最终归结于哲学的层面;先生写过辽阔的草原,却将笔端落于万马奔腾。写过很多的风景,无一不是在为他所讴歌的飞禽走兽作铺垫。他的精神维度构建似乎跟植物关联不大,却总是在动物的世界里挖掘灵性,吸纳灵性。</p><p class="ql-block">2008年初,我被调到五家渠任职。小城五家渠一年中三季开花,从春天的郁金香、牡丹,一直到秋天的荷花,虽都是人工栽培,倒也是花团锦簇,加之水系丰富、绿植盛茂,搏取了“乌鲁木齐后花园”的名称。时年五月正值花期,我邀请洪山兄一家来小城赏花。让我没想到的是,洪山兄说他将陪同周涛先生和夫人马文一起过来,这对我而言,当真是意外之喜。</p><p class="ql-block">对于赏花先生似乎没多大兴趣,这符合他一贯的性格。除了在牡丹园稍做停留,其他园内花草植物,均是一眼而过,一路上言语不多。因为有夫人们在,先生难得扮演一次陪逛的角色。午餐后,在青湖御园的木桥亭廊,与友人倾心畅聊之际,才恢复了神彩飞扬的个性。</p><p class="ql-block">次年春,我带着先生的新作《天地一书生》去他家里讨个签名。先生心情不错,先是拉着我参观他的“将军”府宅,后又到书房研墨提笔赠我墨宝。闲聊中,先生从室内装修到物件的摆设都非常自信,唯独对只有几棵果树、稍显空落的院子不甚满意。大手一指门口,说:保江,你觉得那里种什么花才配我的身份,不等我回答,他随即说到:牡丹,必须是牡丹,而且是名贵的品种,才配得上这里的格局。我立马说:请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p><p class="ql-block">他之所以选牡丹也许正是去五家渠牡丹园赏花之后得到的启示吧。为了满足先生的愿望,一周之后,我从五家渠园林处专门挑选了四棵优质的牡丹株送到了先生家里,并亲自栽种、施肥、浇水。我不识货,只听园林处的技师介绍说此株是洛阳品种,真正的“泊来品”,应该档次不低吧。</p><p class="ql-block">然而好景不长。牡丹花,确切点说是牡丹株,未打苞开花不说,甚至没能熬过当年秋天,其枯萎的速度超出了我的想像。用先生的话说,这种娇生惯养的东西,完全是水土不服嘛,不种也罢!</p><p class="ql-block">第二年,为了弥补空缺,我又在门外栽种了十几棵月季,这花耐活,好养。可即便如此,也不过苟延残喘了两年。先生对于月季的夭折,不置可否,似乎习惯了草本植物的短命。我跟先生打趣说,您不喜花,所以花木不旺。先生回到:我喜欢女人花!说完自顾自的哈哈大笑。</p><p class="ql-block">先生非常热衷在动物的灵性中捕捉神韵,却不愿在花草的姿色中付出情感。身边的宠物需要精心喂养,牠才会表现出对你的依恋和感情;庭院的花草需要用心侍弄,它才会枝繁叶茂,为你盛开出最美的花朵。从这个角度说,先生有厚此薄彼的明显倾向,得到不同的回报也在情理之中。</p><p class="ql-block">有一年,同几位好友去给先生拜年。闲聊中先生又突发奇想,说是房前屋后种些蔬菜也不错。其实按照先生的待遇,家里吃喝不愁,什么也不缺。在职时有勤务(兵),退休后有保姆。他之所以想在院内种点什么,无非是不想让那一大片院落空着,我想,他是怕寂寞吧。</p><p class="ql-block">其实,对于栽花种草这种事,只要先生说一声,单位马上会安排战士上门服务。我知道先生不想麻烦别人,于我而言,别的忙也帮不上,能帮先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是一件很荣幸的事。当年开春,我同汪瑾(某医美院院长)、高峰(某法院院长)在房侧、屋后开出几块荒地,并精心选了各种菜苗栽种。先生说,你们都是“舞刀(医生)动枪(军人)”之人,帮我种菜,大才小用。等收获的季节你们一定要过来,品尝一下自己劳动的果实。不过,我不会做饭,你们得自己下厨,我负责提供好酒、好烟、好茶。</p><p class="ql-block">有谁能想到,在文坛上特立独行,孤傲任性的先生,在生活中却是个慈眉善目,调皮可爱的老男孩。他可以在众多的质疑声中,昂起高傲的头颅,却又为身边小动物的离世,表现出悲天悯人的情怀。他在文学的天空中自由驰骋,却在生活的空间里状若“小白”。致专一博,必为奇才,先生正是这样的人。</p><p class="ql-block">今年十月下旬,洪山兄让我给先生家送箱石榴,我顺便给先生家买了捆大葱。当时我还跟先生约好,等我从成都回来,约上洪山和吕柏两位大哥一起小酌几杯。先生说,好友相聚,必须得有好酒好菜,缺一不可。我说,一定!临走,先生坚持把我送到大门口,此匆匆一面,竟成永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