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再无我的舅

淇上田园

<p class="ql-block">淇上田园 / 文</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世上再无我的舅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b></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 昨天上午十点多,我接到表妹松燕的电话,她告诉我老舅早上起床时突然走了。我顿时感到木然失落,泪水潸然而下,我意识到,这世上再无我的舅舅了。</b></p><p class="ql-block"><b> 我于二日下午,刚去看过老舅的。四日从林州经安阳东站乘高铁到上海女儿家过春节。三天后,安阳疫情爆发,上海防疫指挥部随即发信息告诉了我的行踪。因为,我乘车的行踪沾到了安阳的边儿,被要求主动报备居家隔离。此时,林州也采取严格的封控措施,行动受到严格限制。我已无法回去送老舅最后一程了。</b></p><p class="ql-block"><b> 舅舅年龄並不算大,年尽月尽了才七十四岁。他略显臃肿肥胖的身体,罹患上高血压、心脏病、脑梗、脑萎缩等多种疾病。几年前,就发生了语言障碍、行走困难,见人说话表达不出,触发语音神经,经常憋得用哭来表达,使人感到异常痛苦。我去看他时,以尽量减少对他的问候和交流来减少他想说说不出来的痛苦。</b></p><p class="ql-block"><b> 舅舅的基础疾病和母亲和姥姥其实基本上是一样的,只是三个人的症状、治疗、境遇有所不同。但是,他们的晚年,无论社会背景,家庭贫富,生活条件好赖,身体健康上都出现了问题,都遭受了疾病的摧残和折磨,他们的生存质量都受到了严重影响,都活到了七十四岁。现在,尽管舅舅在早晨起床时不知不觉中走了,他却免去了自己无尽的忧愁、无尽的烦恼和无尽的痛苦。</b></p><p class="ql-block"><b> 我与老舅有着纯洁的扑素的感情。不仅是因为我们这辈子就这么一个亲舅,而是我们之间有一种亲情的默契,一种从内心深处相互理解的认同。我承认老舅是个老实憨厚、少有主见、倔犟固执的人,但是,他为人忠厚,与人为善,平和扑实,任劳任怨,与事无争,具有现代许多人並不具备的品质。有人会把他的优点看成是他的弱点或缺点;但是,我始终认为这是老舅的本性、本真、本份,是他一辈子的真实存在。</b></p><p class="ql-block"><b> 我与老舅和小姨的情感是从小打下的基础。小时候,家里吃不好吃不饱又没水,母亲便把我送姥姥家常住。上学前,我很脏,尿床流鼻涕,完了用手一抹,手上脸上袖筒口老是厚厚的一层污垢。经常是小姨用热水给我泡手泡脚洗衣裳,舅舅帮我剃头做玩具。上小学后,我还是恋姥姥家,隔三差五的往姥姥家跑。特别是暑寒两个假期,一放假就跑姥姥家,一直住到春节前二十九,吃得脸蛋起明发亮了还是不想走。姥姥说,外甥不能在姥姥家过年,让舅舅把我拖到厕所胡同里,把头剃了,让小姨把手脚给我洗了,再弄点年货,让舅舅或小姨把我送回丁家庄老家过年。</b></p><p class="ql-block"><b> 其实,老舅比我才年长8岁,我们之间代沟不是很明显,可以正常交流。文革前后,他曾经是生产队民兵排排长,他住的东屋北里间门口的墙橛上常常挂着一杆步枪,炕洞里放着一厢子弹一厢手榴弹。舅舅嘱咐我,这枪和子弹都不能乱动,我只用手摸摸,没敢将枪摘下来或将子弹装上去试试。冬天下雪了,野兔经常出来觅食,舅舅会带上我和一帮孩子们去打兔子,打准了,拣回来煮熟了吃。那时候,我对舅舅是很佩服和羡慕的。</b></p><p class="ql-block"><b> 1970年刚过春节,我们全家从丁家庄老家整体迁移到姥姥家东沟大队,舅舅当时就是二队的党组长。我们全家能从深山区搬迁到相对平坦的村,舅舅是起了重要作用的。而且到东沟后,无粮食吃无房子住,都是舅舅蹚着头帮忙张啰才安顿下来。后来批了房基地,新盖了堂屋、南屋两座房,无论是面上的事情协调,还是劈石头、砸坯、推车石头推坯、上梁立柱、背檐板石等脏活、累活,都是舅舅一马当先,他比干自己的事情更操心更卖力。有时候,舅舅明摆着为我家出了力流了汗,还时常受到父亲的吵吵,老舅从不在乎,该怎么干还是怎么干,从无怨言。老舅啊,您为了我们家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我们做外甥的都历历在目,铭记于心,不敢忘怀。</b></p><p class="ql-block"><b> 老舅是东沟大队第一个拖拉机手。他为东沟大队农业机械化,为服务农业耕作,为服务大队工副业发展,为服务大队社员群众的生产生活,做出了自己积极的贡献。1974年到1978年期间,我在县化肥厂工作。那时候化肥是紧俏物资,是按计划分配的。有一次,大队支书梁章拴,让舅舅去找我,试试我能不能批点化肥。舅舅前思后想,不想给我找麻烦,他推托再三推不过去了,才开着拖拉机去化肥厂找我。那时候,我给县委常委、化肥厂党委书记秦进才当秘书,我也是硬着头皮找领导,没想到一下子批了3吨化肥。舅舅很高兴很自豪,兴高采烈,满载而归。从此,舅舅便承担起了大队计划外购买化肥的任务。这件事,也突显了老舅在大队上的重要作用。</b></p><p class="ql-block"><b> 我与老舅的情感至所以说是真挚的扑素的,是因为我在市里工作几十年,老舅很少向我提起他私人的事情,也很少接受请托找过我。他不给我揽事情,不是没人找过他,不是没人想利用他,而是他都一一婉言谢绝了;他一不图名,二不图利,他为什么要这样呢?因为,他在内心深处爱着我,护着我,怕给我添麻烦,影响我的工作,影响我的进步。</b></p><p class="ql-block"><b> 晚年的舅舅倍受家庭状况的拖累折磨,身心俱疲;加上身体积累了多种疾病,生活不能完全自理,严重影响了生存质量,生活算不上顺遂幸福。</b></p><p class="ql-block"><b> 老舅啊!您这样毅然决然地、在不知不觉中走了,走得匆匆,走得利落,走得悄无声息,走向了不操心不费事不忧愁没人打扰您的地方!</b></p><p class="ql-block"><b> 舅舅,您安息吧!愿您在那边无病无痛,一切安好!</b></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2021年阴历腊月十二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