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读书札记”(15)</p><p class="ql-block">“全部的生活从羊开始,春天出生的羔羊,秋天死于无罪。它死后,生命仍未结束。”——李娟《羊道·深山夏牧场》</p><p class="ql-block">李娟的故事中到处都是哈萨克的影子。那些可爱的哈萨克人们,酗酒时一瓶接着一瓶,对李娟的称呼随着饮酒量的增添从“妹妹”一路上升到“姐姐”“嫂子”,李娟需要运用智慧将他们骗去其他店家然后迅速关门落锁,否则他们能做到一直喝。</p> <p class="ql-block">纯朴的哈萨克牧民还有着上门买东西从不空手,总会带上礼物的习惯,买东西的钱可以没有,礼物却不能缺。牧民们也从不见外,推门就进,坐下喝茶或者看李娟拉面,一看就是一整天。在那辽阔的天地中,时间都显得粘稠漫长。而李娟一样毫不客气,走路困倦了同样推门就进,倒下就睡,女主人会为她盖上毯子,在她睡醒时奉上馕和热茶。</p> <p class="ql-block">《林海孤岛》</p><p class="ql-block">站在山顶的大石头上往下看,羊群像一条条纤细的河流,从四面八方缓缓向上方流来,整齐有序。</p><p class="ql-block">烧开的水沸腾又激动,它忘记了一切,不带丝毫阴影。</p><p class="ql-block">《卡西的信》</p><p class="ql-block">但银芭古丽在信里说她要去阿勒泰市上学了,卡西悲伤地说:“银芭古丽上学,我放羊。不好!”(注:后来,卡西也如愿继续上学了。)</p><p class="ql-block">漫长的阴雨时光里,火炉中的松柴噼啪燃烧。虽然圆木墙壁上缝隙遍布,四面漏风,但因为有一只固执的火炉为内核,我们的小木屋永远是温暖又安逸的所在。</p><p class="ql-block">《孩子们的吾塞》</p><p class="ql-block">在古老而艰苦的传统游牧生活中,人口一直被看作最重要的财产。爷爷作为大家族的家长,大约有分配这种财产的权力。</p><p class="ql-block">但更多的漫长白昼都是寂静的。大家各自出门,深入山林的某一个角落各做各的事——放羊、找牛、赶马、挑水。我干完分配给自己的家务活后,便蜷在毡房里深深地睡一觉。总是这样的:睡之前卡西还在身边走动、说笑,醒来时,林海孤岛无比寂静。家里没有一个人。走出去站在栏杆边张望,四面山林也没有一个人。</p><p class="ql-block">《玛妮拉》</p><p class="ql-block">玛妮拉才三岁多。我想,她这么做也许并非因为真的乐于承担义务,更多的怕是出于对劳动的好奇吧?她常常看见自己的父母做同样的事情,于是饶有兴趣地模仿之(没有电视,没有大城市的繁华,也就没有别的什么可模仿的了)。然而正是这种好奇,让她不知不觉地成为一个强大的孩子,令她不会害怕生活的艰难与沉重。让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维护一个家,保护其他人,其实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情。</p> <p class="ql-block">《期待已久的弹唱会》</p><p class="ql-block">开幕式上,当全体观众在阿訇的引导下伸出双手做巴塔时,那样的庄严肃穆则是时光的另一种不可动摇。而我茫然无措。现场还有别的一些汉族人,他们也纷纷模仿着这种姿势,既出于礼貌也出于新奇。而我一动不动,无所适从。我不能那样做。虽然之前在很多时候很多场合里我曾轻松地模仿过这种礼仪。但眼下在这样一个盛大的集会上,在人山人海的哈萨克牧人之间,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个汉族人。我是汉族人,我没有这样的宗教传统,我不能面对没有的文化,没有资格效仿﹣﹣甚至些许的表演也做不到了……这深沉纯粹的氛围,我不能冒犯。</p><p class="ql-block">《马的事》</p><p class="ql-block">一个家庭里,最贵重的马鞭平时都是作为装饰品挂在壁毯上的显眼处。和最值钱的头巾、镶银裆的宽皮带、豪华沉重的皮帽、年长女性的白盖头或珍贵的动物皮毛挂在一起。</p><p class="ql-block">我很喜欢给马上绊子,满足于一种奇妙的沟通——它是顺从的,而我是坦然的。我们都不存戒备之心。</p><p class="ql-block">在牧人们迁徙转场的途中,大家一起经历了种种艰难和痛苦。人也一样,羊也一样,马也一样。但大家都静默无声。在绵绵无边的行进途中,山陡路滑,雨水不绝,又冷又饿。各自载着主人的两匹马,走着走着会不由自主走到一起,互相亲亲鼻子,再知足地分开。马背上的人看着这幕情景,再痛苦的心灵也会滋生些许温柔吧。</p> <p class="ql-block">《我的游荡》</p><p class="ql-block">在所有雨过天晴的时刻里,天空像舞台的幕布一样华美,我的心像盛大的演出一般激动。我沿一碧万顷的斜坡慢慢上升,视野尽头的爬山松(铺地柏)也慢慢延展。突然回头,满山谷绿意灿烂,最低最深之处蓄满了黄金。水流边的马群深深静止着。视野中,羊道是唯一的生命,只有它们是"活"的。它们在对面斜坡上不时地束合分岔,宽广蔓延。</p><p class="ql-block">总是没有人,总是没有目的,总是时间还早。走在寂静的森林里,脚下的隐约小径因为有人走过的痕迹而显得无比神秘。似乎走过这条路的所有人的面孔都恍恍惚惚地闪动在意识里,他们遥远的想法在路过的黑暗中沉浮。林木重重,越走越哀伤似的。尤其总是一个人,只有一个人……说不清道不明地难受。</p><p class="ql-block">而走在开阔地带的阳光中又是另一种孤独。在晴朗的正午时分,明日高悬,四处明晃晃的,我的影子却很奇怪地伏在脚边。之所以觉得它奇怪,是因为世界这么明亮,它怎么能做到如此顽固地阴暗着呢?远山、树林,甚至是路过的石头的阴影都淡了,虚茫茫的,浮在空气中,晃在风里,怎么也沉不到地上。甚至那些阴影都在恍恍惚惚地闪着自己的光。只有我的影子是纯黑色的,掘地三尺也仍是黑的,界线分明地黑着,与世界截然断裂开来。更让人不安的是,我动它也动,我不动它就不动了。想想看,它是我造成的。我身体里有着怎样沉重深厚的事物和想法,才会投下这么暗的影子……站在自己的影子边上,天上的眼睛会看到我正站在一处深渊的边上﹣﹣看到我站在洞口,每走一步似乎都非常危险……天上那人心想:总有一天,这人会坠落下去的。会消失进自己的影子里,掉进自己投下的黑暗之中。</p><p class="ql-block">携着这样的影子走在这样光明万里的天地间,就像是举着火把走在茫茫深夜里。"目标太大"。世界永远只在我对面,行星永远遥远而孤独。</p><p class="ql-block">我从来不曾渴望过全部的世界,我只是经过这个世界,去向唯一一个小小的所在。我只依赖熟知的事物而生活。我心有牵挂,不想迷路,不想回不了家。我在山野里,在节制中游荡,但已经感到足够的自由。</p><p class="ql-block">突然搞不清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像做梦一样。总是像做梦一样。尤其在这些华美的陌生之处,看着陌生人的华美眼睛——因看多了永恒不变的美景而温柔又坚定,安静又热烈的眼睛——无论多么粗糙的面孔,多么苍老的容颜,都不能模糊这眼睛的光彩。</p><p class="ql-block">还有手执马鞭,从远处牵着马缓缓走来的妇人,肩披白色镂空花纹带长长流苏的大方巾,身材高挑,穿长长的裙子……她是最沧桑的,也是最宁静最优雅的。她侧身坐到我旁边,抬起下巴,谦恭又矜持。对于我这样整天东游西荡、不知所终的人来说,她是最遥远的等待。</p> <p class="ql-block">《伟大的小孩子卡西》</p><p class="ql-block">像她这样骄傲自信的人,总会想法子学习改进的,她正在不停地长大。</p><p class="ql-block">生命总会自己寻找出路,哪怕明知是弯路,也得放手让孩子自己去走啊。</p><p class="ql-block">《伟大的厨子李娟》</p><p class="ql-block">看来,爱心这东西,无论出现在做饭的人身上,还是吃饭的人身上,其效果都是一样的。</p><p class="ql-block">我要赞美食物!我要身着盛装,站到最高最高的山顶,冲着整个山野大声地赞美!——谢天谢地,幸亏我们的生命是由食物这样美妙的事物来维持的。如果走的其他途径,将会丧失多么巨大深沉的欢乐和温暖啊!</p><p class="ql-block">谢天谢地,食物往往是可口的。如果都非常难吃的话,活着真是没劲……</p><p class="ql-block">《伟大的扎克拜妈妈》</p><p class="ql-block">之所以不随波逐流,大约出于骄傲——难以言说的一种骄傲.….…又似乎是自尊。再说,她的童年和青春已经完整地结束,她的生命已经完全成熟。如果她乐意表现的话,仍能够游刃有余地把握最时髦的生活。但她知道,那没必要。她早就明白生活是怎么回事了。她已经强大到不惧怕陌生,强大到不需要改变。</p><p class="ql-block">(注:大家喜欢的事物,其实都是自己熟悉的事物。)</p><p class="ql-block">《病的事和药的事》</p><p class="ql-block">真的好冷。太阳像个装饰品一样挂在天上。阳光也不过是装饰品,它的明亮和灿烂只进入了眼睛,进入不了心里。好像全身上下都关紧了门,外部的温暖点儿也进不来。而之前那些被阳光抚慰过的体验像发生在梦中一样不真实。</p><p class="ql-block">那样的冷,绝不是突然来临的,也绝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早在冬库尔的分家拖依那场舞会上,我就已经成为寒冷的割据地。再往前,在哈拉苏的牧道上,就已经被冻透了。后来这寒冷一直在我体内闭着眼睛。现在,它醒了。</p> <p class="ql-block">《随处明灭的完美》</p><p class="ql-block">我一边想着思太儿罕的事,一边吹燃火炉烧茶。没带厚外套的卡西和感冒很久的斯马胡力一直都没回家,令人有些担心。又想到思太儿罕,他此时正衣着整齐地冒着雨策马穿行在重重森林之中。那人笑起来的样子,温柔小心得像独自横渡宽阔河流的黑眼睛鼠兔。</p><p class="ql-block">炉火投到吾纳孜艾年轻光洁的面孔上,他的眼睛里有更明亮的火。</p><p class="ql-block">不但下着雨,还刮着风。那么冷,可这祖孙俩毫无知觉般袒曝在阴霾世界之中,互相依偎着。在另一个方向的不远处,我们的盐槽空空地横摆在草丛里,被雨水淋湿透了。我继续往上走,更靠近一些的时候,听到爷爷正哼着歌,又看到他赶羊的柳条棍放在一边。他的肩膀上已经湿了一大片。我看到他柔情蜜意地摸着杰约得别克短短的黄色头发和瘦小的肩膀。待一直走到最近处,才看清了杰约得别克,看到他脸颊上和额头上温柔的雀斑。他并没有睡着,正睁着眼睛宁静地注视着我缓缓靠近。就算没有爸爸妈妈了,年轻的面孔上也毫无阴影。(注:他们更像是自然界的生灵,而不是人类体系中的生命,所以那种近乎神性的温柔让人心醉。)</p><p class="ql-block">《羊毛的事》</p><p class="ql-block">全部的生活从羊开始,春天出生的羔羊,秋天死于无罪。它死后,生命仍未结束。</p><p class="ql-block">《耶克阿恰一游》</p><p class="ql-block">而最美的花全开在对岸,成片地呼喊。我们的队伍隔岸孤独前进。每个人默默无语。</p> <p class="ql-block">《相机的事》</p><p class="ql-block">突然一抬头,就看到一生中所见过的最美的云——如天鹅羽毛般一丝一缕拂过冰凉光滑的蓝天……那种时刻,难免会因没有相机而难过,而孤独。</p><p class="ql-block">还有一次,天空被一大片云蒙得紧紧实实,却正好在头顶正上方的位置绽开一洞。于是,一汪巨大的圆形蓝天停止在那处,像是立刻会有湛蓝冰冷的液体倾泼下来。</p><p class="ql-block">我永远也不曾——并将永远都不会——触及我所亲历的这种生存景观的核心部分。它不仅仅深深埋藏在语言之中,更埋藏在血肉传承之中,埋藏在一个人整整一生的全部成长细节之中。到处都是秘密。坐在大家中间,一边喝茶,一边听他们津津有味地谈这谈那……我无法进入。我捧着茶碗,面对的是高山巨壑。不仅仅是语言上的障碍,更是血统的障碍,是整个世界的障碍。连手中这碗奶茶,也温和地闭着眼睛,怜悯地进入我的口腔和身体﹣﹣它在我身体的黑暗中,一面为我滋生重要的生命力量,一面又干干净净隐瞒掉关于生命的一些关键部分。</p><p class="ql-block">我亲眼所目睹的这些,与其说是自然的呈现物,不如说是遮蔽物。我过不去。高山巨壑。我并非缺少工具,也非时间不够,而是根本就没有入口,彻底没有入口。(注:不同的民族,不同的文明有着巨大的隔阂,欺骗无济于事。)</p><p class="ql-block">对我来说,最寻常、最单调的日常生活也如大海般深不见底。</p><p class="ql-block">所谓的"孤独感",总是尴尬又悲伤的。然而不止这样,也不只是我。面对这样的时代,面对外部世界的喧嚣节奏,眼下这个民族又何尝不孤独呢?</p><p class="ql-block">我在最细微的差异里、最深暗的裂隙中无边坠落。我的相机留不住任何一处路过的情景,而路过的情景也没什么能挽留得住我。我无法停止坠落。可循的线索如指纹般随时浮现,随时熄灭,无从把握。记在心里的,刚刚记住就立刻涣散。</p><p class="ql-block">是的,生活之河正在改道,传统正在旧河床上一日日搁浅。外在的力量固然蛮横,但它强行制止所达到的效果远不及心灵的缓慢封闭。老人们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年轻人就已经自若地接受了新的现实。</p><p class="ql-block">(注:这篇文章是这本书里我最爱的一篇,有一种沉重的哀伤和无力感。我特别感同身受!我自己时常感觉我像是一个十一世纪“偷渡”到二十一世纪的人!我喜欢的、我爱的、我想成为的跟这个时代“格格不入”,我身处人群觉得寂寞难过,又没有真正可以接纳我的“伊甸园”或者“桃花源”,我一边拼命地记得,一边又偷偷地忘记。感觉自己不曾拥有过很多东西,但又切切实实地失去了一遍又一遍,啊,真令人难过啊,这份痛苦绵延一生,至死方休!)</p> <p class="ql-block">《从奇怪的名字说到托汗爷爷》</p><p class="ql-block">这时,扎克拜妈妈正坐在不远处坡顶上的一丛爬山松边,在她头顶上方触手可及之处是一片银子般闪亮的云朵。她穿着绿裙子,身影美丽,静静地遥望远处。在她遥望之处,卡西正赶着牛,沿着山坡慢慢往上走来。爷爷还在身边朗诵。我眼看着这些,耳听着这些,觉得能在一分钟之内度过一万年。</p><p class="ql-block">《友邻》</p><p class="ql-block">狼也罢,蛇也罢,野猪也罢,都没能真正影响到什么。吾塞的生活如此宁静,宁静得简直坚硬而不可摧毁我们依从这坚硬的宁静而获取安全感,放心地生活。而蛇啊野猪啊恐怕也同样非常放心吧。大家都走在同样尺度的生存之路上。</p> <p class="ql-block">《真正的夏天》</p><p class="ql-block"> 在深山夏牧场,白昼越发漫长了,下午时光越发遥遥无边。我们裹着大衣,长久地午眠,总觉得已经睡过了三天三夜。醒来后,一个个懵然坐在花毡上,不知如何是好。扎克拜妈妈便铺开餐布给我们布茶。盐溶化在茶中的动静遥远可辨,食物被咀嚼在嘴里的滋味深沉又踏实。</p><p class="ql-block">在吾塞,我们的驻地地势极高,已入云端。当那些云还在远处时,明亮得近乎清脆,似乎敲一敲就当当作响。可一旦游移到附近,立刻沸沸扬扬、黏黏糊糊的。</p><p class="ql-block">而且冰雹总是一端透明,另一端则一层透明夹一层乳白。像不同地质年代的岩层,排列得整齐又精致。不知上空云层里有什么样的力量,无穷无尽地锻压出这美丽晶莹的宝石,再毫不可惜地抛洒而下。</p><p class="ql-block">两个孩子在阳光下认真地处置自己的财产。突然,卡西扭头冲我挤了挤眼睛。虽不晓得其用意,但那模样动人极了。那一刻突然寂静无比。满地鲜艳衣物,青草开始拔穗,头顶上方一大朵云。</p><p class="ql-block">《阿舍勒巴依家的莎拉古丽》</p><p class="ql-block">女孩的攀比心理非常奇妙。然而正是这种较劲,正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落或者胜利,才令青春萌动,令生命盛放,令一个懵懂自卑的小姑娘最终水到渠成地成长为成熟强大的女性。</p><p class="ql-block">《东面的大家庭》</p><p class="ql-block">生活就是如此,走上什么样的路,就会适应什么样的路。说起来似乎有些无奈,但其间的稳妥和充实感却不容抹杀。</p> <p class="ql-block">《山羊会有的一生》</p><p class="ql-block">而当一只雪白的山羊独自站在悬崖上,那情景,像神明的降临一样让人突然心意深沉,泪水涌动….因此,山羊似乎又是暗藏启示的。它无论出现在哪里,都像是站在山野最神秘的入口处一样。它神情闪烁,欲言又止。它一定早就得知了什么,它一定远在我们认识它之前,就已认识我们了。只有它看出了我们的孤独。</p><p class="ql-block">同时,我还要为它庆幸。只为它的一生从春到秋,从不曾经历过冬天。不曾经历过太过漫长的、摧残生命的严酷岁月。它的一生温暖、自在、纯真。</p> <p class="ql-block">《真正的宴席》</p><p class="ql-block">又想起斯马胡力给我的肩胛骨。仍然是突然的一天,依附于食物的某种古老的传说和意义把他和他手中的骨头灌满了。他一边苏醒着,一边把骨头递给我。他也是一个强大的青年啊!他已经足以保护我们所有人了。</p><p class="ql-block">夏牧场的确过于悄寂,少有盛大的相聚和庆典。但繁盛的夏牧场本身就是一场盛宴啊。餐布展开之处青草繁盛,食物与安宁甜蜜并置,哪怕是最普通的一道茶饮都能令人目眩神迷。这正是一年之中最舒适、最丰饶的时光。</p><p class="ql-block">(注:本文最后一段!以及我终于把李娟的七本书全部摘记结束啦~撒花庆祝哈哈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