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理民俗馆的美篇

杖理民俗馆

抗日英雄罗锡畴轶事（21）

忽令接收东北

雅尔达会议，美英两国为要求俄共参加对日作战，罗斯福越俎代庖，允许史达林的要求，恢复帝俄在我国东北的权益。史达林眼見日本已无法支持，即自西北利亚大举分兵南下，占领我整个东北，及朝鲜半岛的北部，久不撤军。新一军原拟进驻日本为占领军，至此忽接令由海运至华北港口登陸接收东北。五十师乃奉命至港九候船，全师由广州乘火车至九龙，罗锡畴率一四九团进驻九龙湾。该处是海外归侨住宅区，房舍均为两层西式建筑，因日军入侵，侨民外逃一空，家具固已荡然无存，门囱亦多遭破坏，故官兵只有睡在水泥地上，虽是初冬，幸而港九气候温和，尚可支持。当时驻在香港的英军司令菲士迪，原为英军第三十六师师长，在缅甸曾与五十师並肩作战，他为表示欢迎，特将九龙的半岛酒店四楼全部空出来招待五十师的高级官长。可实际只住师长一人，其他人不愿意去受拘束，锡畴也只去看过一次师长，没有去过第二次。

中国的船舶，在抗日初期即损失殆尽，现在要渡海北上，全靠盟军支持。此时他们也正忙于复员，只能等待。于是港九侨胞发起劳军。锡畴行伍多年，接受过多次劳军，大多是听人家长篇大论演说，使你站得疲惫不堪。而侨胞的劳军很实在，部队分三百人一队，由学生带路，循规划路线，遊览风景名胜，进茶楼酒店饮茶吃饭，最后看电影，时至午后三点便结束了。连续几日，全师劳完，众皆愉快！

旋听说要一个月后方有船到，锡畴乃乘时请假返湘，並将妻子送回家中。到广州时，粤汉铁路尚未修复，即乘轮船至梧州，时全师车辆仍在贵县附近，即去开辆四分之三的指挥车，带个拖斗，装一大桶汽油，带两支冲锋枪，一名驾驶员一名勤务兵随行。沿途径宾阳丶柳州丶桂林丶衡阳，三天后到达永丰，车辆寄存，偕妻子去横石桥娘家。因罗的父母都已去世，而岳父母健在，故舍近就远。到达时，不仅岳父母欢喜若狂，左鄰右舍莫不兴奋。抗战后期，日军曾经过此地，乡民遭受蹂躏，岳丈年逾六十，亦曾被掳作挑伕四五天。两天后有位鄰居拿份田契向罗团长求售。他顾及岳父母年迈，家无恒产，儿子还小，乃欣然以两百万元买受那水田，出租耕种，每年可收四十余担租谷，供他们一家生活足足有余，以酬十年前在汉阳举办婚礼，设宴待客，全是岳丈办理，暗自许下碗饭千金之诺。

十天后罗锡畴又偕妻子去老家一趟，继母已于卅二年去世，兄弟亦已析居。分在他名下的祖产，由他胞弟代管，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因为他决心迁居长沙，故仅逗留两天即往长沙，找到老友曾梅生，托他化覓房地，並留下部份现金。假期将到，罗返回横石桥收拾行装，回到广州，将车子交还车队。得知部队已由深圳移至九龙准备上船。锡畴办好有关手续时间尚早，又去和蔡小姐辞行。

蔡小姐，十九岁妙龄少女，是锡畴在完成广州接收后，吃喝玩乐时认识的。本身使君有妇，年龄也不过二十有八，虽尚无子女，但並无重婚的企图，目的是在遊乐时，有异性作伴，心情较为愉快而已。于是约她看电影，遊海角红楼，都是正常交往，没有別的念头。刚好这时妻子从故乡来到广州，他即开车带着妻子去蔡家玩，让蔡家知道他是有妇之夫。过几天又邀请蔡小姐等在长堤餐馆吃晚饭，去海珠戏院看粤剧。此后就慢慢疏远了。不料今天去蔡家辞行，又遇上蔡家姐妹及姐夫三人正要去香港，几天买不到座位。第二天拂晓锡畴即派人为她们予订了三个座位，並帮忙尽力挤上了车。到九龙后始知运输船尚在来港途中，部队仍在等待。蔡小姐三人在弥敦道某旅社暂住，姐姐夫妇住二楼，蔡小姐住五楼。晚间锡畴本拟回团部过夜，但蔡小姐不敢独居，可是单人房只有一张床，只好以沙发代床，陪她睡了三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都能洁身自爱。不管别人相信与否？只求问心无愧而已。不意后来竟成眷属，乃始料所不及耳！

第四天全团挤在三千多吨的登陸艇上，直到秦皇岛豋岸。此时已是国历三月初，此处仍然冰天雪地，家家门囱紧闭，街巷寂静无声。第二天乘火车至瀋阳以西之新民，旋即步行至西北乡间宿营。罗团长入住老百姓家。房东担心南方人不耐酷寒，将炕烧得滚燙，並请他单独睡在一个小炕上。他一躺上去，那能受得了那种煎锅式的热炕，叫勤务兵将行军床搁在炕上才睡下。自此直到三十七年遼西突围后，到大凌河因没有被盖，出于无奈才和衣又睡过一次热炕。

休息两天后罗团又奉命进到铁岭，停留一晚，进到开源。这里是明朝治辽柳条边的北疆，过此便是满州人的境域。所谓柳条边，即由长城外，经辽西锦州丶沟帮子丶新立屯以西若干里，折向新民以北，直到开源，沿线掘壕植柳作为疆界，有好几处要道路口，则称为某某边门。满人入主中原后，这柳条界线和长城一样已没有作用了，但两百多年来，遗迹仍依稀可存。过夜以后又继续前进到达昌图县属之泉头，方遇到林彪所部设防抵抗。据说该处为日俄战争时，瀋阳以北之主要战场。泉头以东约八九百公尺处，为一南北纵长的山地，东西两端则为横亙的丘陵，向南平坦视界开阔，极易发挥火力，向北倾斜缓坡，泉头正处高地后方，确是理想的野战阵地。此时的国军五十师，装备优良，火力极强，一经接战，半天功夫夺得第一线高地，至天黑双方处整顿态势。午夜再战，罗团遭林部多次猛扑，双方伤亡不少。罗团自连长以下伤亡百余人。据称林彪以九个团编成三个纵队，以人海战术，车轮战法，终因火力有限而撤离战斗。罗团因扫荡战场掩埋尸体，前后在泉头待了四天，又继续北上。抵四平街附近时，国军七十一军正猛攻四平，空军也不时助攻。罗团所属五十师即在市郊西南地区待命。四五天后，守军無法支持，乃乘夜向北撤退，五十师奉命追击，罗团为先头部队，沿中长铁路衔尾穷追，昼夜兼程，不见踪迹。五月初的某日清晨，罗团行抵长春南郊，接先头营长报告，敌人已于昨日清晨离长北去，市区已不见其踪影。罗仍不敢疏忽，令先头营直出市区北郊警戒，並派兵远出搜索市区，部署警戒，准备在长春休息一天。

长春在松辽平原中央，为东北心脏地区，公路铁路四通八达，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故伪满洲国定为首都。新市区的建设亦相当宏伟，街道宽阔，十字街口都有巨型环岛，重要街口已有电车行驶。其新建的皇宫占地不少，因大战连年，日本财力无法支持，建至二楼即己停工。据说日人幻想，只要窃据成功，若干年后，日皇有迁都该处之梦，不料一切化为乌有，贪而无厌终食苦果。

锡畴将警戒部署妥当后，即至市区巡礼－番，行经老市区二道沟时，进中药店买了长春特产鹿茸三对。

第二天清晨仍沿公路北进，中途行经万宝山附近，憶及民国二十年六月，日本人主使韩国侨民在这里租种田地，因挖掘水沟，破坏当地农民很多田地，引发冲突，死伤不少人员，引起全国愤慨。但因国力不及，多次交涉无果，遂成悬案。

第三天抵德惠，旋过达家沟，抵松花江至陶赖昭。这时已是五月下旬，正拟赓续北进时，美国总统杜鲁门派马歇尔来华，调处国共纠纷，部队即奉命停止前进。罗团即将先头部队自陶赖昭以北撤回松花江南岸，团部及其他两营和直属部队退据达家沟，师部驻德惠。择要抅筑工事，以防不测。忙了二个星期，大致已有头绪，方始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