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难为伍 逍遥未赋闲——文革初期的我

持心如水

<p class="ql-block">图片由弟弟提供,部分取自网络。</p> <p class="ql-block">(开原老城城门楼)</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开原老城清真寺)</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66年5月,我们进入了期末复习。忽然有一天疯传要停课闹革命啦,学校里出现了红卫兵组织。有人喊出了“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的口号。我和几个同学也想参加红卫兵,但是人家说我们家庭成份是中农,不肯收我们。一气之下,我们也写了一张大字报,坚决反对血统论,贴到了学校教务处的窗子上。大字报引来许多人围观,有赞成的,有反对的。眼看着对立情绪越来越严重,我们几个人怕引火烧身,溜之大吉。</p><p class="ql-block"> 大串联开始了,爸妈不让我走。后来好说歹说算是和几个同学去了趟大连。我们住在沙河口区香二小学,在大教室里打地铺。一天三顿是玉米面大饼子,很香。大青萝卜很甜,可以当水果吃。我们到处逛,参观了自然博物馆,到老虎滩洗海澡,到电影院看循环电影。《青松岭》就是在那里看的,百看不厌。</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又去了一趟阜新。此前在暑假期间,我曾和妈妈去过阜新。记得那天,妈妈带着我和小妹在沈阳站下车,准备到北站换乘去往阜新的火车。当时,正赶上李宗仁到沈阳考察,马路上戒严,公汽不通。妈妈说明了情况,交警才允许我们过了马路。妈妈背着小妹一直步行到北站。</p><p class="ql-block"> 阜新有我两个舅舅,一个姨,还有几个年纪与我父母差不多的表哥表姐。我整天和年龄与我相仿的兄弟姐妹及侄子侄女在一起。有一天,在新邱东部电影院里,听到了周总理关于返回家乡就地闹革命的号召,于是就回家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文化大革命开始时,爸爸被工友们推选为开原车站文化革命领导小组组长。没过多久,说他执行了刘少奇的经济主义路线,于是让爸爸在铁路俱乐部召开的大会上作检查。我溜进去听了,会议开得不怎么激烈。可能是爸爸平时人缘好,没有对立面,因而没有遭受更多磨难。记得在吃“低标准”时,大家让他当食堂管理员,这是多大的信任哪!后来的车站文化革命领导小组头头都是他极好的朋友,爸爸到了革委会专案组工作。</p><p class="ql-block"> 武斗开始了,妈妈再也不准我离开家。我开始给自己找活儿干,让爸爸从车站借了一辆手推车,到处捡砖头,又挖了近百车粘土。起早贪黑,帮助爸爸用砖头打地基,用粘土兑稻草合泥垛墙。拆掉一段木杖子,就垛一段墙。经过两个月的努力,我家围起了一圈院墙。 </p><p class="ql-block"> 小院的建设始终不停,1980年前后,我从威远公社林场找来榆树苗,贴着里墙根栽上,没过几年,长成了榆树墙。爸爸经心修剪,南边做了一个海豹顶球的造型,北边做了一个孔雀开屏的造型,门前的两棵柳树也长到了碗口粗。夏天,小院里绿意盎然。水泥板铺的甬路边种满了花,上面是枝繁叶茂的葡萄,东窗外的几畦青菜总是生机勃勃;冬天,爸爸将积雪堆成一个海豹,海豹的肚子是空的,里边就是个天然冰箱。我儿子现在还记得海豹肚子里有掏不尽的好东西。</p><p class="ql-block"> 折腾完屋外,又开始折腾屋里。当时,铁路住宅家家开始拆地板(日本房所用木料都是红松的,我们拆下来一律交公),搭火炕。我当然不肯落后,地板下的砖垛被拆了出来,用来铺地、搭炕。我家的砖地在爸爸的打理下,红红的、光光的,每天都用拖布擦得干干净净。后来又安上了土暖汽。少了取暖炉子,屋里宽敞了不少,冬天也暖和了许多。</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爸爸画的家的示意图)</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爸爸在堆雪海豹)</p> <p class="ql-block">(1981年前后,妈妈拿书包送我弟弟上学。)</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铁路家属无学可上的孩子们都成了车站的常客。大孩子们已经不愿意到灰堆里捡煤核了,扫煤车成了主要目标。从北往南是满载,一般不停。从南往北多是空车,大部分在开原加水。我们趁机车加水透炉的功夫扫煤底子。干这个事动作要快,列车进站前,大家已经拉开距离,车一减速就攀上去,基本是每节车箱一个人。车箱里边有没有煤就看运气了,如果有也不能贪多,多了扔不出来。车一动就要爬出来,不然开快了下不来,只能到四平再回来。有一次,车一减速我就上去了,但是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反而又加速了。抬眼一看,前面是绿信号。这时,我扔掉了口袋,在车梯上想好跳下车的动作,嘱咐自己一定要推开车梯往外跳。跳下来后,由于车速太快,脚步跟不上,扑倒在地上,脸和膝盖都摔破了,好在都是皮肉伤。我往家走的时候,被隔壁在车站上班的大哥哥看到了,硬把我拉到卫生所作了处置。不久,邻居家一个孩子的脚被车轮压断了。妈妈听说后,就再也不许我去车站了。为了保险,让我和大妹妹回了老家,那是我在老家过的最后一个春节。临回来时,奶奶让我去北镇城里买了一些安梨,说我妈妈爱吃。</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68年春天,我和邻居几个男孩到小清河玩。经过附近的砖窑时,得知有扣坯的工匠需要雇人帮忙,活计就是将扣在地上半干的砖坯用手拉起来,将毛边抹平。傍晚时分,再将砖坯按通风要求码起来,每块码好的砖坯给一厘钱。工匠一天能扣1500块左右,帮忙的小工大约可以挣1.5元钱。我被一位姓王的工匠雇用。干这个活儿也是有技巧的:拉坯要用巧劲,不能留下手印,不能拉变形;码坯要稳,落起十几层不能歪,更不能倒。扣坯匠人起早合泥,上午扣坯,下午备料。我中午过后去就可以。这活计全看老天爷眼色,下雨阴天就得停。进入伏天,砖坯不爱干了,活就更少了。我干了三个月,大约挣了一百块钱,全都交到妈妈手里,妈妈给了点回扣。期间,我和大妹妹还到铁路南货场挖过一回土方,领任务时,我为了能多挣点钱,要了10米长。我们很努力,从早干到晚不休息,妹妹累得都举不动铁锹了,也咬牙坚持。天色将晚,爸爸下班后过来帮我们,终于完成了任务,拿到了17元钱。</p><p class="ql-block"> 那个时候,到处都在跳忠字舞,孩子们是骨干,大人也要参加。邻居的婶子大娘都去,妈妈不参加,说是怀孕了,我似懂非懂。八月下旬,妈妈打发我去了二姨家。二姨家在铁法大明镇,有三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我们能玩到一起。我在那里亲眼看见开批斗大会,人们七手八脚地打死了被批斗的人,然后一哄而散。等到二姨安排我回来,到家一看,我又有了个小弟弟。</p><p class="ql-block"> 复课时,那些参加了红卫兵的同学把我这样的同学称作逍遥派。但我也没受什么责难,无非就是不再当班干部了。现在想来,最痛心的是失去了金子般的时光。</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开原老城崇寿寺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