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江南,对我而言,是有一种刻入骨髓的眷念。</p><p class="ql-block"> 父亲从祖辈依存生活的江南走出来,却把妈妈和我们姐妹带入了他对家乡无尽无边的思念。</p><p class="ql-block"> 我不在江南生,也不在江南长,可血脉里的印记却让我对诗画般意境的老家痴迷和眷爱。我喜爱那乌瓴白墙里的洞天小景,我喜爱乌蓬小船划开了桃花春色。我更喜爱那里得天独厚的诗意盎然。</p><p class="ql-block"> 行走江南,依旧可感受到那水巷深处昔日的耕读世家比比皆然,青石小桥上仿佛还有背着书箱拿着纸扇的书生延绵不绝的脚印。山水相宜、族群熏陶、历史沉积让江南的文人墨客在漫漫的华夏文明中独领风骚。那溪桥烟柳、小院华庭、诗书浸染让江南的女子品行温婉,容颜可人而“凝霜雪,人似月。”美溢天下。</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扬州·2023年9月6日至8日</p> <p class="ql-block"> 又到琼玉碧烟地,深浅秋月是扬州……</p><p class="ql-block"> 这是第三次到扬州路。九月的扬州,依旧二分无赖明月,依旧无处可寻二十四桥的玉箫声。只有那桥、那楼台依旧美不胜收。</p> <p class="ql-block"> 能把红与绿在对撞出火与水的同时又能揉和出一种极致的雅,怕是除了江南,他人难以望其项背。</p><p class="ql-block"> 儿子问我:扬州是江南吗?</p><p class="ql-block"> 当然,“江南”在华夏文明中不仅仅是一个区域,而是一个文化范畴。扬州当然是江南,更是江南文化的孕育与繁华之地。</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第一次到扬州是我自己为寻访琼花而来,第二次是与妹妹为瘦西湖而来,这一次家人同行,是为元朝的扬州路而来。古扬州的保障湖旁曾有一座元出镇宗王的府邸,即忽必烈第九子孛儿只斤·脱欢的府邸。其被封为大元世袭二字王—镇南王。元至正十九年,最后一任镇南王大圣奴奉命镇守江西信州,被陈友谅围困一年后阵亡。也就在同时期有位避陈友谅“兵戈”而隐的“簪缨世胄”男子藏身到了宜兴横塘丘陵,后更名改姓定居宜兴,成为我家族即宜兴东岸里史氏的迁居始祖。族谱里留下资料显示我迁居宜兴始祖于大元获享赐田一万三千亩。而元史资料记载大元镇南王家族获享食邑一万三千六百零四户(食邑一户为一亩),也就是一万三千六百零四亩。</p><p class="ql-block"> 我家族基因检测为:C2c1a2a2……</p><p class="ql-block"> 据称达延汗后裔血谱为:C2c1a1a1……</p><p class="ql-block"> 两者……?</p><p class="ql-block"> 知道保障湖早化为了瘦西湖。王府也早灰飞烟灭,来此,只是为了……</p> <p class="ql-block"> 扬州,保障湖。我相信其与我家元朝先祖有着关联。我等待着历史揭秘的那一天!</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 </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宜兴·2023年9月8日至13日</p> <p class="ql-block"> 建国前,父亲投笔从戎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四野第十二兵团,从此一别父母,随军南下。从此,江南宜兴成了父亲的魂牵梦萦。老家一词也随着父亲母亲无数次的倾诉中,孕育了我对血脉的认知和深情。</p><p class="ql-block"> 五岁那年,随父亲第一次回老家。柔声细语、温雅慈爱的奶奶给了我江南第一印象。由此,我血液及骨髓里的老家情结被激活释放。</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以前回老家,是因为父亲眷恋着江南;现在回老家却是眷恋着远行了的父亲……</p><p class="ql-block"> 在父亲离去的五年里,丈夫和儿子陪着我第二次回到老家,只因为太想念……</p> <p class="ql-block"> 耕读传家,书箱陪伴了一辈辈的史家人。爷爷一家的神态气韵无不彰显着这个家族浸透了江南的温雅和墨香。</p> <p class="ql-block"> 爷爷奶奶的家在西大街。家谱记载,我第十二世祖丕基公于清雍正七年举家从东岸里村一带迁入宜兴城。听当地的老人说过,以前的西大街居住者多是史姓人家。而西大街距离现在的太平天国王府步行不到三公里。</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2014年寻获我家族谱后,方知宜兴太平天国王府旧址实为我十四世先祖廷昂公家宅。2020年前此院从未全部对外开放。此次回来,才第一次得以看到全貌。</p> <p class="ql-block"> 多次到此,这是第一次踏进院落。百感交集。</p><p class="ql-block"> 我知道,我的每一步都踏在先祖的足迹上,我的每一道目光定与先祖曾经的目光重叠。我知道他们,因为他们,我知道我来于何处,因为他们,我才拥有了今日的生命……敬畏先人,敬畏祖宗,敬畏血脉的传承,方更知祖国二字的千钧之重。</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上图是院子里的一株古树,其标识是一株有210年的罗汉松。查对家谱世系,210年前为1813年,正值我十四世先祖(1768.3-1826.12)生活时期。十四世先祖为文林郎,因其子孙功名累进诰赠从二品通奉大夫。此宅院为三进,也正是二品官员所允许的住宅规格。后由其获得清道光年间进士的第二子绍闻公继承。</p> <p class="ql-block"> 宜兴横塘,是我于2014年寻获家谱后,每次回老家必到之处。这里是我迁居宜兴始祖于元末因躲避起义军陈友谅的隐迹之处。</p> <p class="ql-block"> 9月12日一早,宜兴下雨。一家三口向酒店借了两把雨伞,依旧决定驱车前往30公里外的横塘。将到时,天放晴,灿灿阳光……穿行在那片翠绿的竹林,我和儿子一起高喊“史正公,我们来了。”</p> <p class="ql-block"> 更朝换代之交,权势的相交撞击,天下 苦、百姓 苦。而曾立于阶层上端的世胄们更是呼啦啦如大厦倾……回望,人世沧桑,天意难违……</p> <p class="ql-block"> 世间万物、芸芸众生都是有根的。植物之根源于泥土,而人之根源于血脉。我们的根脉决定了族群的肤色、相似的容貌。家族的基因甚至会影响我们的行为准则。了解、守护、传承她应是我们的必须。敬重生命之根,方知立世之本。</p><p class="ql-block"> 我家族迁居宜兴始祖的真实身份,一直在探寻中,那怕云遮雾障,绝不会放弃……</p> <p class="ql-block"> 宜兴,美不胜收。</p><p class="ql-block"> 宜兴,是自元朝末年起,我祖祖辈辈生活了六百多年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我为祖籍是江苏宜兴而美不自胜。</p><p class="ql-block"> 我为有一位儒雅、帅气逼人的父亲而几乎目中在无其他男子可以称为美男而入眼。</p><p class="ql-block"> 人生如此,好美。</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杭州·2023年9月13日至16日</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烟锁孤山云</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雨浣水岸柳</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西斜一江月</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湖舟犹自瘦</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 ——箫音</p> <p class="ql-block"> 杭州——永远的魅惑之地。</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湘潭·2023年9月16日至19日</p> <p class="ql-block"> 湘潭,是妈妈的家乡。</p><p class="ql-block"> 湘潭民国年间的彭家枣园是我外婆的娘家。</p><p class="ql-block"> 枣园,是妈妈渡过少年、青年时期的宅院。也是从小就听妈妈常常提起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我看过枣园的旧照片,一群穿着旗袍的女子簇拥着一位个子不高、盘着发髻,雍容端庄的老太太。(后来照片遗失)</p><p class="ql-block"> 妈妈告诉我,照片里的老太太是大太外婆,也是枣园最后的主人。</p><p class="ql-block"> 枣园,建于民国初年。是位于湘江边不远的一座以花岗岩为廊柱,红砖为外墙的西式洋楼及庭院。建国后成为了湘潭市人民政府第一招待所。后于九十年代中期拆除,在原址上建起了湘潭市大洋百货大楼。现大洋百货的正门恰是枣园的大门原址。</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解放前夕,大太外婆的离世让已经败落的枣园开始做猢狲散。妈妈没有随着表兄表姐迁往海外,也拒绝了外婆安排的亲事,而是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p><p class="ql-block"> 在中南军区湖南军政干部学校里,妈妈与爸爸相遇、相识、相爱。</p><p class="ql-block"> 为了守护自己的爱情,妈妈拒绝了当时组织上的婚姻安排。为此,妈妈转业到了地方。爸爸妈妈就像世间上所有痴爱的男女一般,相守着,直到爸爸调入广州军区政治部,他们才如愿举行了婚礼。哪一年,他们都已三十多岁了。</p> <p class="ql-block"> 在那个最混乱的年代,妈妈为了保护爸爸,一家五口躲在了铁路边一间几平方米的小房里,全家只有一张席子和一床棉被。</p><p class="ql-block"> 妈妈扛起了一个家。</p><p class="ql-block"> 妈妈竭尽全力呵护着我们。</p><p class="ql-block"> 在我26岁那年,妈妈走了。重病的妈妈是在备受折磨的痛苦中离去的。这是我一辈子的痛,以至于于一直不敢提笔写下一篇纪念妈妈的文章。</p><p class="ql-block"> 那天,来送妈妈远行的人好多好多,原来的追思堂小了,赶紧换了一个最大的。200多人来向妈妈做最后的告别,我才知道,为什么以前家里的钱每个月都不够用,为什么凡是家里买了肉或者有好吃的,常常是高朋满座。妈妈结下的善缘,让她远行时享尽了哀荣。时至今日,还有人记得她,提起她,称赞她。</p> <p class="ql-block"> 妈妈生前一直想念着湘潭枣园。</p> <p class="ql-block"> 九十年代中期,我出差路过湘潭,大雨中,同事借车陪我急匆匆寻到了枣园。我看到了妈妈口中描述的西式洋楼,可眼前却是塌下的楼板和破碎的雕花拱形门窗,但依旧清晰可辨其庭院轮廓,妈妈口中无数次描述的枣园,却在被拆除中。两名工人阻止了我的闯入。无奈离去,从此,再也没有了枣园任何消息。</p><p class="ql-block"> 寻找枣园一直是我们姐妹的心愿。</p> <p class="ql-block"> 终于得到了朋友的相助,有了枣园旧址的消息。</p><p class="ql-block"> 我和丈夫、儿子从杭州奔向湘潭。妹妹闻讯,也急急赶到了湘潭。</p> <p class="ql-block"> 找到了湘潭大洋百货。为进一步求证,我们向年长的路人及小巷里的妇人仔细询问。得到答案清晰统一:院子挺大,西式建筑、红砖墙、花岗岩的墙柱、西式的拱形门窗。这对应上了妈妈的生前描述、我记忆中的枣园旧照片和九十年代中期路过此地看到的正在被拆的枣园旧址。</p><p class="ql-block"> 我们姐妹含着眼泪一一鞠躬致谢为我们带路和详细介绍的数位湘潭市民朋友。</p><p class="ql-block"> 妈妈,我们此行是否可慰您对家园的思念……</p> <p class="ql-block"> 丈夫一直陪伴着我们姐妹,忙前忙后。</p> <p class="ql-block"> 儿子绕着湘潭大洋百货一圈一圈的走。</p><p class="ql-block"> 踏出湘潭高铁站的那一刻,儿子抬头向着天空喊:“婆婆,我来了!你的孙儿来祭拜你了!”</p><p class="ql-block"> 妈妈远行前对我说:“一定转告威儿,我会在天堂里一直保佑他。”妈妈走的时候,儿子才一岁多。儿子懂事后,知道了外婆留给他话。从此,外婆就一直珍藏在了儿子内心最温暖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老家,人之根源。</p><p class="ql-block"> 老家,永远的缱绻眷恋。</p> <p class="ql-block"> 本文及照片皆为原创</p><p class="ql-block"> 2023年11月18日</p><p class="ql-block"> 竹梦箫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