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忆浦城往事

铁甲骑兵

再忆浦城往事

◎夏广文

浦城一些往事，令我终身难忘。长期埋在心里，不宜对外张扬。我在浦城经历了大快大上的“大跃进”，也经历了“三年困难时期”。浦城是闽北粮仑，号称闽北乌克兰。年产粮食不到一亿斤，人口十八万。但征购过半，对国家贡献超负荷，造成粮荒！人民苦不堪言了。我们只能默默同情，无力解决。我曾在山区两个凉亭里看到有被饿死的两位农民：一位老人，一位中年(人很消瘦全身浮肿)，回城后我向胡锦望同志汇报，他很震惊)，其他地方也有个别饿死人现象，全县不断出现水肿病(比其他某些地区少得多)。引起了县委领导深为忧虑！在这最困难时期，以胡锦望同志为首的常委作出一项常人不敢想的决定：开仓放粮200万斤，发放给农民。从而渡过了十分艰难的时刻，浦城很少发生饿死人现象。这是冒着极大风险的举措！后来被人告状，省委书记叶飞同志专门来浦城视察调查。经县委集体汇报后，叶飞同志比较冷静同情。严肃批评了县委，只给县委集体警告处分。老胡被免去县委书记。到厦门大学任办公主任(不久又提为副书记)。这是外界鲜为人知的大事。从无人透露。可见当时县委领导心里装着群众，不怕丢乌纱帽、坐牢的风险，干了一件惊天地动鬼神的大事。农民心喜若狂，党内同志为县委领导捏了一把汗 。

我与胡锦望同志曾有三次共事：南平地委、浦城县委、省出版局，前后二十余年。他是我的老领导，良师益友。为人正直，对党忠诚。是一位可敬的1939年参加工作的老革命。前几年在厦门仙逝，享年九十岁。在此，我对他表示深切的怀念与敬意！

当时县委领导一年有半年时间下基层，与人民同甘共苦。我也和其他领导一样，经常下乡。我常脚穿草鞋、头戴草帽(有次我二弟来探亲，看我这样打扮吃惊地问：哥，你犯什么错误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我走遍了90%以上大队，特别爱跑边远地区，攀登过无数山峰。山下的池家、岱后、上下胡推；鼓楼的前排、上云、叶家山、腾云尖；忠信的海溪、毛洋；仙阳的永建、上下洋；九牧的渭谭，盘亭的二度关；官路的浮蓋山、姚宅、王村……。富岭、毫村、水北、临江等地山村野岭，不少地方都曾留下我的足跡。值得一提的是，我曾与范素莲和一位公社干部三人，各持一根竹竿，从海溪到雁塘的河床里探险行程一次。大约25公里左右。河床内怪石嶙峋，河水湍急，无路可寻；青苔密布，滑倒过几次，爬起来再走。气喘嘘嘘，汗流浃背。还遇到三只猴子在跳跃，众多鸟儿在飞翔呢。从拂晓走到黄昏终于安全抵达雁塘。大队支书看到感到十分不解，《怎么敢从河床走来呢？我还不敢呢》。走河床既惊险，又劳累。但不后悔，觉得有点好玩呢！当时我才三十一岁。

过去的福建浦城

我们与农民共享过丰收的喜悦，吃过香甜的可囗的麻糍；困难时也共同吞过烂地瓜、树叶、山粉渣(当我在忠信金樟大队食堂吃饭时，拒绝吃专为我蒸的二两米饭(我身旁一个五、六岁小女孩说，我也要吃米饭。我迅速将米饭交给她)，与社员们共同强吞发霉的山粉渣时，农民兄弟流下热泪，我眼眶也湿润了。多好的农民兄弟呀，我震撼我羞愧，我们工作没做好啊。从心底里感激他们)。真正与农民同欢乐，共患难。党与人民一条心，共同渡过了三年困难时期。

最后我忽然想起浦城有个民谣：娘呀娘，有女莫嫁上下洋，山又高路又长，前门听到野狗叫，后门又见虎拖羊。娘呀娘，千万别把女儿嫁到上下洋。后来有人又把它添加成：女呀女，莫着急，路长好座桥，山高好乘凉。野狗已死绝，羊毛好做衣。女呀女，你还是要听娘的。

这是对历史上上下洋的恐惧描述，令人忧心重重。如今公路早巳四通八达。而浙江至江西的高铁也将从浦城经过，人们期待已久的心愿终将很快实现！ ■

如今的福建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