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记得当年歌手王菲的《但愿人长久》红遍大江南北。这首歌将传统文化与现代音乐完美结合,不仅听起来令人陶醉、耳目一新,而且“无心插柳”,带来了对苏轼词《水调歌头》传诵上的普及。</p><p class="ql-block"> 其实词本就是配合音乐的一种文学,读起来会有与诗不同的感受。词有调名,用来规定词的音律,比如《念奴娇》《菩萨蛮》等,每个词调的字数、字声、用韵的位置都有一定,不能随意改变,所以作词叫填词。每首词分成数段,一段叫做一片(也称阙),一片就是唱一遍。一般每首分上下两片,单片或多片不常见。</p><p class="ql-block"> 就像现代谱曲要考虑作品的感情和调子的声律密切配合一样,古人填词之前先要选调,如《满江红》《水调歌头》一类的词调,声情都是激越雄壮的,一般不用它写婉约柔情;《小重山》《一剪梅》等是细腻轻扬的,一般不易写豪放感情。词调虽可当作词的题目,但却不能“望文生义”。比如《贺新郎》就不能作为祝贺结婚的词,因为这个调子是慷慨激昂的,与新婚燕尔的感情不相干;再如《千秋岁》也不能因为它的调名字面意思是“万寿无疆”就用来作祝贺生日的词,因为这个调子是用来表达悲伤忧郁情感的。所以填词之前要了解哪个调子是适合表达哪样感情的,选取与自己所要表达的感情一致的词调。</p><p class="ql-block"> 我们在读词中会感觉到,词句十之八九是长短不齐的,这是词的一个显著的特点。因为词所配合的音乐一方面来自民间流行的乐曲,另一方面是从新疆、甘肃等边疆地区或印度等其他国度传进来的,这些外来音乐旋律复杂,声调变化多端,字数固定的五七言诗不容易与它们密切配合,而“长短句”则可有效弥补这个缺陷。比如“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其中有对话,有反问。“昨夜松边醉倒,问松:‘我醉何如?’只疑松动要来扶,以手推松曰:‘去!’”有对话、有动作、有神情特别是最后一句还使用了散文的写法,这些若用五七言诗不容易这样表达。</p><p class="ql-block"> 人们常说,“诗庄词媚”。诗比词要直白大气,开阔宏达,读诗犹如和一位庄重的士大夫谈古论今;词比诗要低回婉转,隐晦深致,读词则好像和一位温柔娇媚的女子闲聊家常。此话虽有一定道理,但也不完全尽然。因为两者有相通之处,词最初的确是为配合歌曲而作的,由于当时唱歌的多是女性,所以歌词要婉约,以配合歌女的声口,但到了后期,以苏轼为代表的词人,借用词来抒写自己的性情抱负、胸襟学问,凡是可以入诗的都可以入词,创立了豪放派词风,可以说词与诗在立意上的界限已越来越模糊。</p><p class="ql-block"> 人们喜欢根据词作的风格、题材、表现手法等把作者划分为婉约派和豪放派。婉约派代表人物有柳永、晏殊、欧阳修、李煜、李清照等;豪放派的代表人物有苏轼、辛弃疾、王安石、陆游等。但有意思的是两者也是你中有我的关系,豪放派偶有婉约之作,婉约派也偶有豪放之作。比如李清照是一位可以代表婉约派的女作家,她的《声声慢》《醉花阴》等大家熟悉的名作,多半是写闺情幽怨,风格是含蓄、委婉的。但她写过一首《渔家傲》,读起来霸气豪放:“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仿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 我报路长嗟日暮,学诗谩有惊人句。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整首词都是在描写梦境。作者感慨人世间不自由,于是乘船赴蓬莱三岛寻求幸福。这首词风格豪放,意境远大,想象丰富,无论是对风吼海啸浪击石鼓的描述,还是对现实“路长日暮”的无奈,亦或是对追寻理想世界的渴求,在作者的笔下表现得淋漓尽致。当然这恐怕与作者的实际生活遭遇和渴求冲破这种生活的思想感情密切相关,因为这绝不是没有真实生活感情 “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故作豪语的人所能写的出来的。</p><p class="ql-block"> 遗憾的是在历史发展的长河中,词调逐渐脱离了音乐,词家也不再是“应歌而做”,再加上战乱,词的音乐逐渐失传、消亡。到了现代几乎“诗词一体”只存在于课本背诵、考试默写之中。所以真心希望音乐人为古词谱曲吧,恢复它的音乐属性,使古词在普及中焕发新的生命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