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四月下旬,在班主任老师的带领下,全班三十多人到平安县的一个小村子,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这个村前南面有一条河,向北走七八公里就是一片山坡。农户的房子都在的山坡下,零零散散地三五户相邻,全村总共也只有五六十户人家。各家都是干打垒砌筑的平顶房,房子前面则用夯土墙围成了一个不大的院子。家家院子里都堆满了青稞麦秸用来烧火做饭,还养着几只鸡,在鸡生蛋后用来换油盐酱醋。</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我和另外二位同学被分配住在村支书家。村支书一家五口,二个劳动力供养三个孩子,在村子里应该属于中等水平。但几乎是家徒四壁,能算得上是家具的,只有堂屋的八仙桌、几把长条凳,和几只装粮食的木箱。八仙桌上摆着两个竹壳暖瓶,一把破茶壶和四五只茶碗。</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村支书夫妇很和善,在饮食上尽量对我们给以关照。可是,我们每天交给他们的粮票,在县城只能买30%的细粮,其余都是青稞面。我们三个人在省城家里也吃过青稞面,但都是加了一多半白面的。而乡下用纯青稞面做的锅盔,又黑又硬很难下咽,吃到肚子里又不好消化。我们仨宁肯吃“洋芋”也不吃青稞。支书告诉我们,“青稞面锅盔耐饥饿,是个好东西。”后来才知道,他们一家的主食是“洋芋”,天天吃青稞面锅盔那就是一种奢望。</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这里的耕作方式与东北和山东都不一样,效率不高,但人却很劳累。地里的庄稼产量也很低,年终也分配不到什么东西。农户们就这么年复一年劳作,日复一日地“洋芋”青稞。我和几个同学私下议论,不能“上山”与藏族阿妈的牛羊为伍,也不能“下乡”与农民阿爷的“洋芋”青稞为伴。</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历时一个多月就结束了。回到学校后听到一个重大消息,市教育部门落实“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的最高指示,把小学到高中的学制压缩为九年,即小学五年,初中和高中都是二年的所谓“九年一贯制”。并决定当年的初二和初三年级同时毕业,高二和高三年级同时毕业。听到了这个消息,初二和高二的同学都兴高采烈,初三和高三的同学都些茫然不知所措,这书读二年和读三年都一样了,这毕不毕业还有区别吗?!</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六月初学校组织毕业考试,初二和初三同时开考,考试科目只有语文和数学两门。数学试卷是有理数四则运算,语文更简单,“毛主席语录”、“毛主席诗词”和“老三篇”填空。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纯粹是为了核发毕业证所走的一个“过场”。</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考试结束班主任朱老师告诉大家,毕业前学校里再没有其他安排了,但领取毕业证还必须要走完最后一个程序,那就是“学工”。具体的“学工”单位和地点由同学们自己联系,到时拿回来“学工”单位的书面鉴定就行了。最后朱老师向大家介绍本校高中部的招生计划,并鼓励大家报名再读二年高中,报名截止时间定是八月底之前。就这样,我和我的同学正式结束了自己的初中时光。</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回到家静下心思想自己今后怎么办,读高中肯定“没戏”——初中的文化课都没学,怎么上高中?即使高中给你补课,二年时间要学完初中高中四年的课程,不是有点儿天方夜谭了吗?二年后混个高中毕业证,又能学到多少知识?再说读完高中也没有大学招生,不还是面临毕业分配问题吗?读不读高中没有什么意义!</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上山下乡”?更不能选择。一个月的“学农”没学到别的,农村的贫穷与艰难却历历在目。要是“上山”到了牧区,那日子更没有办法过。我和张健讨论了好几天也没得出结果,就去打听楚清他们高中毕业后的打算。楚清告诉我俩,“上山下乡先不要考虑,想法拿到毕业证再说。”再仔细追问他的打算,楚清耐心地解释“离校的时候已经不再号召上山下乡了,等等看吧,估计会有好消息。”见楚清泰然自若的样子,我俩也就不再纠结什么了。</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楚清有个同院的同学叫张杰,张杰的母亲是W队的干部,于是楚清出面联系张母,安排我们七、八个同期毕业生一起在W队“学工”。在W队我们是名副其实的“子弟兵”,所谓“学工”又只是走走过场,所以W队没给我们安排什么具体的工作,每天只是跟着采购员装装车、卸卸货,而且只干半天。大约只有十几天“学工”就结束了,我们除了收获一张“学工鉴定意见”之外,还结成了一个七、八个人的“朋友圈”。从此后进行户外活动,常常是七、八个人同时参与,人多快乐因子也就多。从“学工”结束到正式毕业之前的一段时间里,我们的生活又有了阳光。</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七月底终于有了好消息,当地的厂矿企业开始大规模招工,但是不面对个人报名,全部由学校直接分配。学校分配毕业生首先从高中开始,初中生要在高中招生结束之后再分配。首先招工的企业是建筑行业和挂着“新生XX厂”的制造业,全部是生产一线的工人岗位。楚清和几个高中生很快就拿到了到某新生企业报到的通知,可他们并无兴奋之情。因为大家都知道,凡是挂“新生”二字的都属于劳改系统,那里聚集了大量的“右派”和刑满释放的国民党军政人员,正式职工寥寥无几,企业实行的是半军事化管理,在外人看来那就和监狱差不多。楚清认为到这种企业工作,有损自己的形象,恐怕以后连对象都找不着。</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楚清和张杰四处打探去与不去企业报到的利弊,最后从学校得到确切答复:如果不去报到,只能等到明年参加第二轮分配。</b></p> <a href="https://mp.weixin.qq.com/s/xZQWU2CVuk59FeSAoO7J9Q" >查看原文</a> 原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著作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