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蒙印象一神秘的民族

徐辉

　　来这个山区小县两年多了，除了几个图书馆的管理大姐，我认识的人不多。

老王几乎是我在这唯一的朋友。他在新华书店工作。这里的读书氛围不浓，书架上不是很丰富，店里也很冷清，常年亏损，但必须存在，不能关门。老王视力极差，靠听收音机学习知识。他自嘲他的视力是读书读坏的，真不知道他读了多少书？他对本地风土人情，特别是少数民族文化了解甚多，逮住机会就对我讲述，滔滔不绝，很是自豪。我当然也乐得学习。

问起老王是什么民族，他很神秘地让我稍候，过去拿来了他的身份证，我看到了他的民族栏，穿青人。

我关注过， 这是一个鲜为外界了解的特殊族群，既非汉族，也不是少数民族，已存在多年。

我很肯定地告诉老王：“你祖上是江西过来的。”

他有点吃惊：“是的呀，你怎么知道？”

仗着两年多来在图书馆查阅资料的累积，我开始对这个本地学识丰富的朋友讲述起他的族群渊源。

　　明洪武十四年，明将傅友德率大军南征，至乌蒙山腹地，剿杀夷酋，大军在山谷间水草沼泽地筑土起城，彝语土城为黑章，如今赫章县地名由此音译而来。

明朝以前，本地的原生居民为布依族、仡佬族、苗族、彝族等，没有汉人。明军南征后在此驻军屯垦，其后大批眷属西迁而来，开始在此繁衍生息，世代相传。 有记载，将士大部来自江西吉安府。但我在聊天中感觉这里的汉人绝大部分只知道祖藉江西，不知吉安府。

穿青人的起源无权威史藉可考，众说纷纭。有说是蒙古移民的后裔，二说是为本地土著。但我更愿意相信是明朝戍边将士之后之说。



　　汉人与汉人的结合，后代自然是汉人。天长日久，汉人与本地各族夷人开始有了通婚，他们的后代就是穿青人的起始。历史上延续有四种叫法，里民子、羡民、县民、穿青人，因他们以崇尚青色而获其名，当时也称青人、青族。穿青人很特别，他们与汉族同文同语，生活风俗却融入各少数民族。如今该族群主要分布在黔西北乌蒙山区一带，约67万人。

　　有记载，解放初期国家有政策，保留本地少数民族部落头人制，无需进行土地改革。当地青族头领曾组织族人向政府申请穿青人为独系民族，贵州省也曾设立穿青人民族审核办公室。但最终也是将该族归纳到了苗族的一个支系。理由应该是青族的生活习俗，更接近于苗族。但本地青族人从心里始终不认可。就这样，一个既非汉族，又不是少数民族，一个一直在中国56个民族之外的特殊族群，存留至今。

我想，国家对少数民族的审核工作是慎重而科学的，没有予以承认的支系民族应该还有不少，云南那个走婚的摩梭族不也是归纳到了纳西族的分支吗？

2014年国家允许青族人在身份证上标明穿青人民族，但选择自由。

老王的儿子今年高考，班里很多少数民族同学都享受了二十分的政策加分，儿子却没有，为此，老王时常心疼地叹息着……

2023.11.13.于赫章县同心书屋（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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