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侃瞎周散文集//胆大也成了特长

胡侃瞎周(胡永忠)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 胆大也成了特长</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2px;">  阴历十月一“鬼节”,在襄阳没隆重祭事。大多早饭前,到亲人坟上烧点纸钱,放挂鞭。不影响正常生活。岳父、岳母安葬在距市区三十多里的双沟镇边祖坟里。儿子八点回市区上班,六点出发。</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2px;"> 走时,城市己醒。街上汽车多了起来;路灯,商家霓虹灯把城市照的贼亮;路边散落着晨练的人群;校院内“一二一,一二三四”的跑步声,让城市充满生机和活力。</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 车出市区下主干道。窗外,雾时浓时淡,像翻腾的云海。田野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烧纸钱的火光,传来阵阵鞭炮声。三三两两上坟人在雾中晃动着。路过进城农民废弃的老屋场,野猫在断壁残垣中遛达,眼睛闪着绿光。偶尔窜出只狗狂叫几声,伸着长长舌头,双眼露着凶光。车内气氛紧张起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 岳父的坟在唐河边,岳母的坟因洪水改道己成河中心。河滩上长满了灌木杂草。听说开发,巳迁走的坟坑旁,散落着棺木碎片,破砖。上坟烧纸钱的青烟、鞭炮呛人的黑烟与大雾溶为一体。把这片坟地笼罩的百步之外看不清人。阴森森,迫得人无法出气。</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  来到坟前,刚准备清扫坟碑。旁边树洞蹿出只硕大的老鼠。听见幼鼠叫又折回去,领着几只幼鼠大摇大摆从面前走过。三人目瞪口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 慌忙烧完纸钱,点上鞭炮。妻子说“你看”。我已注意到,在远处有个灰白色物体忽大忽小,忽高忽低在各坟间飘动。听见鞭炮声,像幽灵般快速向我们飘来。我说“你亲戚留你吃饭”。话没说完,妻子几步窜进车内大叫“快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 我没走,等近看。是个穿着医生长衫的老头,手里提着编织袋。走动时,飘起的长衫和摆动的编织袋,在雾中变换形态,看似在飞。他大声说:“咋这么早”。我问:“啥事?”“有捕黄鼠狼夾子怕伤着你们。” 我递支烟:“ 穿长衫方便吗?” “防露水。”“捣鼓啥?” 他尴尬地笑笑:“祭拜完,贡品活人可享用,我看有无剩下的酒、烟”。经攀谈,真是妻子远房哥哥。</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  上车后,我说“你哥留你吃饭跑啥?”妻子说“你胆真大”。“胆大是你爸逼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 八六年冬月初三晚十一点。舅官电话,在市中医院住院的岳父在抢救。我和妻子刚到,岳父头靠在我肩上走了。因岳父交侍土葬,怕宣传火化的找麻烦,要尽快运出市区。舅官去借车。医生督促移到太平间。妻子去办手续,来个护士和我把岳父搬上担架。她让我走在前边,穿过一段昏暗的树林,来到院墙边太平间。护士说:“进去走到头放在地下。” 进去从亮处到暗处,两眼漆黑。放下后,借着微弱的光,见十几平方的房内,门左边床上,放着一具毛毯盖着的小孩尸体;右边床上是具大人尸体,白色床单上血迹斑斑,毛骨悚然。护士扭头就走。我大脑空白,不知多久,猛的从岳父身体上跨到门口,头“咚”的撞在门上。护士听到响声由走变跑,我忙追。到病房全身湿透,两腿打颤。护士说:“跑啥!吓死人”。我说:“你跑我才跑”。护士脸色煞白。</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  舅官开车,借的是辆130货车。妻子和嫂子坐在驾驶室,我和岳父尸体在上边。怕也不行,谁让咱是女婿。去时穿衣少,夜风一吹,冻的实在受不了。我掀起岳父身上被子下半头,披在身上挡风,斜坐在腿边。车颠簸时,手不由自主按在岳父腿上。岳父的腿开始是软的,随着慢慢变硬,我也不怕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 后来,我问参加越战的同学:“怕不怕?”他说“大会热血一涌不怕,听到集合,腿都站不直,枪声一响不怕了”。父亲火化时,我与火化工攀谈:“怕不怕?”“自动火化炉还好,原来老式炉肚子烧不透,要用钩子钩开才吓人。怕也要干,不干吃啥。”我认为胆量是逼出来的,恐惧是人制造的。有位刚调到我县的行长到企业催还贷款,晚上留吃饭让我作陪,得知他租的是位经理被在家杀害的房子。我描述了现场血淋淋的场面,吓得他款不催,酒不喝,急急忙忙连夜退房搬家。</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  我负责财务,常随领导看望老干部。有位离休干部追悼会闭棺时,局长见我清理老人脸上的纸钱灰,说:“还有这特长。”“胆大,啥特长。”没几天开会,局长宣布:老干部工作职能划入财务科。我火冒三丈:“老干部工作历来在政工科。难搞了,推给财务科,肯定接你喝酒了”局长说“胡闹啥,调整是局党委对老干部工作重视:一,老干部是国家财富,财务科有利落实福利待遇;二,发挥你特长,好钢用在刀刃上,是组织对你信任。何况有些人还是你爸的战友,尽尽孝难道不该?嗳!欺负人,话还说的冠冕堂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 十余年,我亲手送走二十多位老干部。这些人外表光亮,实际或身体,或心理个个伤痕累累。在人生最后这段路上,让他们少点遗憾,多点尊严,我认为是报恩。是他们用青春和热血换来了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 有位离休干部,卧床还每月打电话、写信,找各级政府补偿右派造成的损失,闹的子女都烦。走后,我调出档案,总结一番。遗体告别致词,子女们目瞪口呆。下来说“没想到父亲还是功臣”。我说“老爷子到新单位,让他带个好档案,将来提拨快,把损失补回来”子女们破涕为笑,晚宴上把我灌的烂醉。将来我到天堂报到,这些老干部肯定在门口排队接我喝酒。哈!哈!我又要大醉三天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 本文 2020年6月在《作家故事》交流。2023年阴历“十月一"前夕修改,充实,配图,配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岳父的墓根据乡镇规划不需搬迁,2021年清明,将墓从新整修。图片附后。</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