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油桐采收时 文/语文修竹 图/网络

语文修竹

又到油桐采收时

文/语文修竹

时已立冬。今天在回家的路上，偶遇一滚铁环的小孩，勾起了我儿时的许多回忆。

铁环本是榨油坊里用来箍桐油饼的东西。记得在场镇的东头，有一家榨油坊。我们滚动的铁环皆出自这家。负责人叫“谭叫花”，当然这只是他的诨名，具体大名并不知晓。每到秋冬，榨油坊里很是热闹。屋顶上每天都冒着灰白色的烟雾。每个晚上都能听见咚咚咚的撞击声，我妈说那是在榨桐油。



　　有一天，小伙伴们滚铁环，而我没有，缠着母亲要铁环，母亲无奈，只能带着我去了那家榨油坊，才知道桐油原来是这么制作出来的。

桐油的制作要经过晾晒，脱壳，热炒，破碎，闷蒸，制饼，物理压榨。

制饼环节就是先在铁环里面铺设稻草，然后再向里面填满闷蒸好的油料，把铁环边缘的稻草翻卷盖住，压实，一层一层的码好，然后进行压榨。金黄色的桐油就从饼中咕咕的流淌出来。

　　桐油原料来源于油桐树上的果子。说起油桐，它浑身都是宝。桐花极具观赏价值，桐叶可以用来包桐叶粑粑，桐籽可以榨油支援国家建设。榨油剩下的箍饼，沤肥后可以作有机肥料，桐壳可以作燃料，桐壳烧过的灰含碱，记得做成砖头一样大小的碱块，有人上门来收购。那时候家庭条件差的，也会用过滤后的碱水洗衣服。干枯的桐叶和桐树是那时农村家庭生火煮饭的好燃料。

　　当然最有价值的还是桐油啦。桐油是一种优良的带干性植物油，具有干燥快、比重轻、光泽度好、附着力强、耐热、耐酸、耐碱、防腐、防锈、不导电等特性，用途广泛。它是制造油漆、油墨的主要原料，大量用作建筑、机械、兵器、车船、渔具、电器的防水、防腐、防锈涂料，并可制作油布、油纸、肥皂、农药和医药用呕吐剂、杀虫剂等。

　　桐花的美，像五月的雪。暮春百花将尽的时候，我家对面的三台寺（地名）方圆几十里，桐花绽放，花海茫茫，如烟似雪的桐花，像云朵那么轻柔，桐花凋谢时，落下的花瓣像雪花在天空飞舞，恍如仙境一般。真有嫩叶鹅黄枝劲悍，桐花树树晚春开，五月飞雪的景象。

桐花花瓣白中带粉，花朵如钟似玲，花蕊成粉红色。成簇开放。花开过后，青涩的桐果从花蕊中冒了出来。鹅黄色的桐叶由黄转绿。桐果成簇生长，一簇三四个，五六个不等。

到了夏天，地里玉米成熟，我最喜欢吃妈妈包的桐叶粑粑了。大人们采些桐叶回来，将石磨磨出的嫩玉米浆放上白糖或糖精，用桐叶一个一个包好，放在铁锅里蒸熟，带着桐叶味道的包谷粑粑香甜软糯，特别好吃，有妈妈的味道。

　　桐油历来是桐农的摇钱树。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家乡的山坡上，漫山遍野都是桐树。它是生产队集体经济的主要来源。

那个年代，一年四季中，最有盼头的就是桐果成熟时。霜降过后，生产队就会组织劳动力开始采收桐果。男人拿着一根2一3米长的竹杆，啪啪啪的朝树上的桐果打去，透着铁锈红的桐果，噼里啪啦的从桐树上掉落下来，妇女们用镰刀刨开草丛，从草丛里，豆苗窝中，空地上捡拾起装入背笼，送回生产队。沤堆发酵后，组织劳动力集中几天剥桐籽。晒干后卖给榨油坊换些钱作积累。过年时拿出部分来分配给农户。

　　生产队打完桐果，会放几天假，学校也会放劳动假的，有人手和劳动力的，会去捡拾集体收桐果时遗漏下来的，捡到归自家所有。人手多的，捡得多，人手少的捡得少。背回家沤堆十天半月，桐果的表皮层就会自然粉烂，一家人围着火塘，用专用剥桐果的小挖勺，轻轻一扭，从桐壳中掏出桐籽。这些桐籽就是有些家庭的经济来源。小孩子捡的，经济条件好点的家庭不充公。归小孩所有。那是我们儿时一年的盼头，桐籽卖了，会有零花钱。可以买糖吃，可以买学习用品，捡得多卖的钱多，一般给父母保管，大人们会给孩子添件新衣，或者买双新鞋。

　　离开家乡很多年了， 往多往事成了回忆，童年捡桐果换钱的美好，留存在了我的记忆里。偶尔在大街上看见孩童滚铁环时，又勾起我满满的思乡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