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费

黄新华

应朋友之约，2016年去了趟柬埔寨。

去之前他们提醒我，护照里夹上10块钱，过关时会顺利些。有了前些天越南岘港、牙庄关口小费风波传闻，为免麻烦，每个人都夹了10块人民币。

两架飞机同时降落暹粒国际机场，没有候机楼，只有候机平房大厅一层，十分简陋。

远远看去排队过关的人不少，但各关闸通关的速度极快。

我和老田拉着行李刚刚走近，一边防官员隔着几个关口大声用中文叫道，“这边来，这边来…”。他瞧着挺年轻，精瘦，典型的高棉种面孔，脸区黑，背头梳得锃亮。我很自信的把夹着钱的护照递过去，还故意露出一截来…。

钱收了，章却没盖，微笑着冲我说流利的汉语:“二十、二十”，我靠！不是10块吗，咋翻番了呢？太贪了吧。猛然想起哥儿们刘玉彬的名言“遇到麻烦装傻”，随即两手摊开脑袋一歪，做出莫名其妙的动作，然后指了指背后的老田说，“兔”。他说“二十”，我说“兔”，重复几次，他皱了皱眉头，砰叽一声章扣上，头向里一摆“Ok”,我俩过去了。

后面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统统交了20块钱，还有一老总听到“二十”，以为再加20呢，给了30元。

　　出来大家议论，这算索贿，还是乞讨？比较一致的看法是，前10块算小费，后10块20块可谓乞讨或索贿，若带有威胁性质的言行（幸亏没有），就应该是抢劫了。算起来，他们不少赚，一个旅客按10块钱收，100人就1000块，26天/月计，轻轻松松月入两万六。老实讲，咱还真没把交的这点儿小钱儿放眼里，只是这帮人忒不要脸了，钱花得有点儿不舒服。

话又说回来了，这个国家又不是法治国家，警察又不是人民警察，更不能用“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要求他们。柬埔寨和我们国家关系不错，是东盟中唯一力挺中国的穷朋友。只当是支援老区了吧。想到这些，心里平复了许多。

中国人能用钱摆平的事情不会选择别的方法。欧美老外不同，习惯依法办事，无论钱多少，通关时只要你敢要钱，就控告你。因此，他们只向中国人要钱，不敢要老外的钱。

东南亚多为低收入的国家，一般市民人均每月几十美元就很高了，城市物价并不低，因此小费成为服务业从业人员的重要收入。无论是酒店还是饭馆，甚至中餐馆都会主动提示收小费。人们给小费并非是对其工作的肯定和补偿，多被看作是一种施舍，就像往无腿无手无眼的残疾乞丐碗里扔钱一样，出于无奈的怜悯之心。

这两年出国多了，对服务人员由衷的情愿的给小费也不少。像北欧的匈牙利司机、柬埔寨华裔导游、美国的酒店客服，会为他们工作出色所折服，希望付些小费表示感谢，有时还主动的为其买包香烟、送点小纪念品、故意多买些推销的小食品……，都是出于此意。

　　在英国十几天里，交通全靠大巴，司机是一斯里兰卡小伙儿，真棒。

他车技一流。好像就为开车而生的，车感极好，无论是乡间小路，还是繁华街道，把二十几座的大车开得飞快又稳当，错车拐弯儿都是一把轮儿通过，停车回回车正、轮正、靠边儿；

他勤快，不是做给人看的。每天车内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天换一个住处，装卸几十件行李，轻拿轻放，一一码好，连哪头冲下都注意到了；

他不贪。小伙信印度教、吃印度餐，我们吃啥他吃啥，有时多要碗辣椒酱。

分别时，大家发自内心的感谢，要给小费，他一脸的羞涩，扭头要跑，被我一把抓回来，揪在众人面前。众老兵女将一拥而上，顶少的也给了5镑……。他手捧着大把的钞票，吓坏了……。

英国货币小于5镑均是钢镚，从2镑到10便士到更小面值的不下十种，但都未用阿拉伯数字标明，而是英文，币值的大小亦非与钢镚的面积成正比，而是与厚度有关。咋办，大家都是抓一大把，展现在英国人面前，您看着拿吧，全凭您的良心啦。

你以为英国佬都绅士呢，那你就太善良了。刘抗援在酒店买纪念品，拿出一把钱让他挑，那人就很熟练的多撿了……。巧的是遇见明白人了，王凡当场按住，用流利的中式英语说，“您是错的…，”“这是1镑、这是2镑、这是50便士…，您多拿走了1镑……”，那人脸通红，乖乖的把钱退给了抗援，他以前不知坑了多少个中国人。

我听说此事后，还专门看了看那人，是一印度裔中年男人。

日本是个不收小费的国家，给也不要。兢兢业业做好自己的工作是本份，好像小费是“不义之财”。

我们去日本，不住那么高级的酒店，因为太贵了，一般住东横IN类的快捷酒店，到东京也远离闹市，选京葉线上的小镇酒店住。酒店清理卫生及早餐料理，就几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有的背驼得像小山，照样精神抖擞、干劲儿十足。卫生打扫的干净自可放心，若连住几天，还可提出不必换床单被套，不必卫生打扫，只换毛巾，住宿费便宜不少。所有服务不收小费。你把钱放在床头柜上，晚上回来，钱还在那。钱扔在那儿，结账离店，下次入住，前台会还你一写着你大名的信封，说是您上次落下的东西。打开一看，分文不少。

国内也没有给小费的习惯，不是不收，而是不给。

回贵州老家，看酒店搞清洁的大嫂很辛苦，老田塞給她10块钱略表心意。不得了了，像上了发条似的，水果、矿泉水、小点心天天的大大的多多的送，送得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还有一次国内给小费是在安徽淮南。那个酒店门童很卖力气，一大堆行李搬上楼，一一摆放整齐，汗水浸透了工作服，我当即掏出10块钱给他。同行的亲戚提醒我说，这里没有人给小费的！

几天后离开时，还是那个门童，满脸堆笑的跑过来帮助搬行李，我们都上车走了他还站那里，好像期待着什么……。

2023年11月11日 汕 头

（ 说的不是这个门童，这是我老家的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