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喔喔喔……”一声鸡啼，和着清晨的风就这样哧溜溜地从窗外钻了进来。我停下手中的笔，推开满桌凌乱的本本，走到窗前开始搜寻这鸡的来处。抬眼北望是宽阔的操场，红白相间的跑道环绕着绿色的足球场，最北面的主席台上，印有主题标语的牌牌醒目地霸占着人的视线，环视半天，未见鸡影。“喔喔喔”又是一声啼叫，循着声音，我终于判断出它的来路——看台背面！</p><p class="ql-block"> 校园里居然有鸡，这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我想起了《草房子》中秦大奶奶养的鸡鸭在教室里追来跑去的桥段，不禁哑然失笑。 “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这只看台背面的鸡，应该也有自己的模样吧：它一定是雄赳赳气昂昂地傲立于某块石头上，或者树杈上，伸直了脖子，抖擞着满身油亮的毛喔喔喔叫的。 “雄鸡一唱天下白”，那些嘹亮的啼叫，是它的鼓点，向世界宣布一只鸡的价值。渐渐地，声音变多了——“喔喔喔”已经不是一只鸡而是一群鸡，像是在展开一场比赛，又像是在进行大合唱，好不热闹……</p><p class="ql-block"> 一看手表，六点四十五分，到进班时间还有一大段夹缝。暂且从琐事中突围一下吧，我要出去看看。是的，我要出去看看，不全是因为这逗人的鸡啼，更重要的是想摆脱一种重复和庸常。</p><p class="ql-block"> 慢慢地走，慢慢地跳，我就这样上了看台最高的一级。这儿的确是一个隐密的空间，位于校园的最北面，长约一百米，两米来宽，是北围墙和南面看台形成的夹缝，一般人完全不会注意，除了那些贪玩的小鬼。我知道楷宝、翔仔他们喜欢这个地方，一逮着空子就往这儿钻，做的事情无非就是抓虫逗鸟，打打“杀杀”，但却乐此不疲；我知道小莹、希希他们喜欢这个地方，曾经在这里模仿过“鬼叫”玩过“鬼抓人”；我知道超哥、小轩喜欢这个地方，常常会把家里带来的小玩意藏匿在此偷偷玩耍；我还知道每一年的运动会，这里会有不少欢乐的派对……</p><p class="ql-block"> 现在，这个夹缝东西入口处多了一张不那么合身的网和一扇极为简易的门。我从看台上俯下身子浏览，一边完全堵塞，略显暗沉，而另一边，似拦非拦的网子把光透了进来，使整个地方显得明快了些。地上横竖着的一些杂草，在季节的变换中枯萎了，高低不平的土地显现出原生态的黄和荒凉感，这种自然本身在偌大的校园中并不多见。</p><p class="ql-block"> 再把身子俯得更低一些，我终于看到了大公鸡的模样，它们在台阶背面一个镂空的洞里，洞口用一张网子拦着。大部分鸡在不大的空间里呆立着。但那只一直打鸣的，脖子已经成功从网洞里突围啦！它显然已经看到了外面的光亮，身体虽然拘束着，但那小脑袋却是一刻不停地乱转。我赶紧把栏杆拍得咣当响，它果然看到了我，“呼啦啦”像迎接似的朝我拍着翅膀。一人，一鸡，就在这不被打扰的时间和空间里，心意相同了！</p><p class="ql-block"> 作为大人，我曾经想不通这儿的好处，今天实地考察之后，我得到一个结论：孩子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愿意冒险突围，也许跟我一样，是为了摆脱某种重复和拘束。这个隐密的夹缝是他们自由的呼吸地，活跃在每一次的写作中，活跃在童年的记忆里。</p><p class="ql-block">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自由，但是不妨碍戴着镣铐跳舞。如果你也觉得日子有些机械，那么让我们像个孩子似的小小“突围”一下，因为风很轻，云很白，而你的世界需要一个秘密花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