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火车乘行记

罗昌凯

烧锅的生病了，去上海治疗，四个疗程的靶疗加化疗之后等待手术。上海肿瘤医院看病的人太多，不确定哪天能安排上手术，于是在小旅馆住下耐心等待。我因第二天有事，就临时决定回家。为了减少开支，买了一张72块钱的普快站票（坐票已售完），和动车相比，节省了150块钱。以前花钱也精打细算过，但没有现在这么上心。

火车开动后，我在车厢接头处靠着，漫无目标地看着手机。到了昆山，热情的列车员叫喊：“里面有空位子，到里面去坐”。昆山到上海路程短，车票又便宜，所以乘坐的人较多。我们这些没有座位的人，一边感激着一边往车厢里赶，各自坐了下来，轻松愉快地经过苏州坐到了常州。昆山和苏州这两个站下的人多上的人少，常州则相反，上的人多下的人少。于是，我们这些本该站着的人，带着一丝无奈一丝尴尬又纷纷让座，从新站到了属于我们该站的地方。

一位大学生模样的姑娘，上车很匆忙，买的是11号车厢的座位，却从八号车厢上的车，像蜗牛一样挪到了9号车厢的尽头，望了望10号车厢过道挤满的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再也不走了，站了一个多小时后到了下一站，又下车从外面走到11号车厢。

期间，邂逅了一位当兵的，皮肤黝黑而精干，行李箱很大。我曾经也当过兵，自然感到亲切，就主动和他聊起了天。他说他是从沈阳赶到南宁去参加一个集训，沈阳到上海也是乘坐的绿皮火车。从东北赶到华南，几千里的行程，旅途之辛苦可想而知。我问他为什么不坐飞机？他说太贵，报不了销。

我之所以选择乘坐绿皮火车，是因为我和绿皮火车还有一种剪不断的情结：我上班的单位原来是铁道部下属工厂，厂里有一辆通勤绿皮小火车，天天上下班就坐这种绿皮小火车。到全国各地旅游，也能开到免费的火车票，所以那些年跑的地方比较多。二十多年前，单位从铁道部剥离，通勤绿皮小火车也取消了。这回坐绿皮火车，也算是重温一下旧梦。

说起绿皮火车，还真是有缘分：我家门口就有一条老火车路，直线距离只有两百多米。白天晚上在阳台上就能看到绿皮火车来回开过。经常和烧锅的聊起绿皮火车，总以为这种车这么慢，没有什么人乘坐，里面应该是空荡荡的。其实，这只是我们的想当然。那些在外地上学的，外出打工的，两地居住的”老候鸟”们……为了省点路费，又不急着赶时间，不都要坐这种绿皮火车吗？

特别佩服那位卖餐饮水果的，一边推车一边呦呵，乘客像是被施了魔法，积极主动、想方设法地为他把过道疏通，东西卖的也顺畅！

在南京站上来一位中年男子，把行李箱索性扔在了洗水池旁，径直挤到另一头位子坐下，是淡定？是无奈？亦或是老江湖？

到了芜湖站，一位坐在垃圾桶上面的乘客终于下车了，他站起时，友好热情地向我招招手示意我坐，我欣然接受！塌鼻子比冇鼻子总要好得多！站也不是蹲也不是的滋味实在不好受！至于形象不形象，顾不了那么多了，在疲倦和辛劳跟前，形象算得了什么呢？就是有一点不好：要时常把垃圾桶盖翻开，让别人扔垃圾，当时心想：权当是做一回临时垃圾收理员。

现在的绿皮火车，里面的设施比以前好多了：不仅座位是沙发，而且还有空调，关键是吸烟点还保留着，这对于瘾大的烟民来说，真是天大的好事！

说实在话，乘坐绿皮火车，对于上了岁数的人，如果旅途较长，买站票是不可取的。吃一堑长一智，返回上海时，我买了张晚上的卧铺票，到了上海天也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