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访跃进渠

跃进渠

说也奇怪，每次采风活动都是冲跃进渠而来，但心却总是不经意间分神——喜欢上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树，这里的草，这里的庄稼和人民。我想：跃进渠应该很欢喜，因为这里的山山水水、草草木木、花花果果，无不是因为它的润泽而充满着勃勃生机。

随着两边的山高起来，一缕幽香随着秋风潜入车内，若有若无。快看快看，一阵惊喜的喊声让人从昏昏欲睡中惊醒。望窗外，山道弯弯，两边的峭壁上，一片又一片的黄色从眼前闪过。朋友说那是太行金菊，深秋季节，万物萧条，它却黄得那么明艳，那么耀眼，洋洋洒洒中将秋的风骨展现无遗。

山道蜿蜒，车速稍慢，坐在车上往外望，黄色是大山秋日的主色调，树叶黄了，挂在枝头，映着秋阳，金色点点。秋风阵吹，挂在枝头的闪烁跳跃，有些经不住大地召唤，千万朵飘然而下，似黄蝶翩翩起舞。

远处群山巍峨，烟岚云岫，山下一湾清水与蓝天共色，白鹭在水上翩然飞翔。块块庄稼地，因农作物的不同呈现不同的色彩。这个季节，还有块块金黄闪耀其间？朋友说那是水稻。在北方，在大山，水稻是让人稀罕的，难怪感觉这里清波漾漾，雾气蒙蒙，有一种江南水乡的感觉。更有一块大豆田，叶片正由绿转黄，大片的金色中跳动几片绿叶，那种色彩，耀眼而不浓烈，明艳中又有些许的透明与清新，无论用文字，还是画笔都无法描摹它的色彩。在自然面前，有时候任何表白与赞美都显得单薄与苍白。

上寺坪，一个安静幽深的村落，背靠大山，漳河从村前蜿蜒而过。流水潺潺，邻水的青石上，常有浣衣的女子，她们爽朗的笑声，不时惊起白鹭横飞。村口处，有叶片凋落的高大柿子树，黑色的树干，粗糙的树皮，枝杈遒劲有力，偏有那喜气洋洋的柿子，一串串、一簇簇挂在枝头，映衬着蓝湛湛的天空，有着一种不可企及的妩媚。

山外秋收已过，这里秋收正忙。打谷场上铺了一地的玉米棒子，金黄略微泛橙的色彩，与秋阳相互映射，让人感到温暖与亮堂。花生虽然颗粒不大，但捏着硬实饱满；一畦畦白菜，叶片肥嫩，绿意浓厚；胡萝卜展开羽状的叶子亭亭玉立；白萝卜头顶萝卜缨，露出半截身子张望；一垄垄栽培的大葱水灵灵得惹人喜爱……

村中有棵七百多岁的古槐，夏天相见时，它绿意盎然；秋日相逢，它沉默肃静，像威严的老人站在那里，看护着年久失修的老屋，守护着姚氏塔楼，守望着村庄的安宁。

采了一些太行金菊抱在胸前，有几位老人坐在古树边晒暖，黑红的脸膛，淳朴的微笑。我们抱着金菊在镜头前摆造型，摄影师不时发出感慨，赞叹秋菊之美。

“这菊花不但美，还能食用呢！”一位年近七旬的男子笑着说。一听能吃，本来叽叽喳喳的我们一下子静了下来。“这是药材，泡水喝可以清热解毒！晒干了装成枕头，还能安神助眠……”听了老人的话，我再一次审视手中的菊花，细细的茎叶，小巧的花瓣，仰起张张可爱的笑脸，即使簇拥在一起，也不显得臃乱，仍然美出各自的风采。

第二天一早，沿着水渠去探访群英渡槽。渠内流水欢腾，渠外层林尽染，风景妖娆。不时有果树映入眼帘，最常见的是柿子树。说也奇怪，柿子树有的落叶凋尽，只剩果子落寞地挂在高高的枝头；有的叶片却还很茂密，果子掩映其中，随着山风摇摆。

沿途还有软枣、酸枣等果树。软枣就像迷你版的柿子，成棕褐色。酸枣红红圆圆，像玛瑙，点缀在长满尖刺的枝杈间。摘一颗软枣入嘴，初品甘甜，回味后又有淡淡的涩，据说这是柿子的另一个品种。

每次沿着渠畔走走，总有不一样的收获。春天揪茅茅针，夏季寻野韭菜，秋日捡摘农人遗留的花椒。更有南瓜让人稀奇，叶片已经开始枯黄，有的南瓜干脆躺在渠畔上，露着圆滚滚的身子晒太阳；有的在趴在渠下沟壑的草丛上；有的挂在灌木丛中荡秋千。

同行朋友介绍，附近地广人稀，春天里沿着渠畔看风景，顺便丢几粒种子，也许主人早就遗忘了这里的丰收，但是因为有水的滋养，这些南瓜不管不顾，在秋日里肆意生长，不辜负渠水的浸润，以及山中清新的空气，虽然土壤略显贫瘠，但是水源是最大的恩赐。

攀过高山，峰回路转，眼前山峰耸立，空旷而苍茫，面对高山，一股压迫感让你心生沉重，感觉人类是那样渺小与无助。再往前走，穿过峭壁，登上陡岩，爬上了群英渡槽，渡槽有5348块砌石构成，坚硬的外表却流淌着最温柔的歌声，将生命之水输送到四面八方。站在群英渡槽，心中又涌动一种自豪感——这宏伟的建筑矗立在山间达半个世纪之久，时至今日，它仍然不显疲态，伟岸的身姿跨越山谷，傲视群峰，守护着山间的草草木木，滋润着山间的千家万户。

行走山间，发现野菊花说开就呼呼啦啦一下子全开了，大树下，山石边，都有它们摇曳的身影，像小小的向日葵，每一片细长柔嫩的花瓣都透着金色的阳光，有一股野性的活泼与坚韧。犹如山里人家，这一丛，那一簇，散落在大山深处。它们春不与桃李争艳，秋不像秋果诱人。它们只知道迎秋风而开，向秋阳而生。历经春的萌动，夏的喧嚣，最后芬芳了秋天的大山。

山里人有野菊花的朴实与恬淡，无论身在哪里，都安安静静本本分分过自己的日子。但是山里人又有野菊花的倔强与傲气，不等不靠，用双手改天换地，风餐露宿，肩挑背扛，砸锤打钎，点炮除险……现在叙述文字风淡云轻，当年却是千难万险，108人长眠这片热土，历经十年，最终让跃进渠悬挂山间，让干涸的大山畅饮水源，让世代受苦的村民展开笑颜。

漫步水渠，极目远望，秋染太行，叠翠流金，蔚为壮观。山美成了一幅画，跃进渠掩映其中却功不可没，因为它为大山涂抹了生命最初的底色——绿意。是它，让大山有了灵气；是它，为大山绘制了幸福的蓝图！

作者 龙素敏，河南滑县人，小学语文教师，安阳市作协会员，殷都区作协副主席。热爱孩子，喜欢读书。闲暇之余，书写生活，文字散见《安阳日报》《安阳晚报》《安阳广播电视报》及其他新媒体平台，偶有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