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月《打工岁月》

一品兰

<p class="ql-block">  城头月《打工岁月》</p><p class="ql-block">文/黄兰</p><p class="ql-block">凝神未晓边风骤。饰室尘衣瘦。帽压苍颜,勤翻巧手,换得粗茶有。欲询岁杪乡思否。怕惹眉峰皱。暮雪晨淞,云山曲水,淡了安溪柳。 </p> <p class="ql-block">  那天与家人视频时,耳畔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你还不回伊犁呀,在景德镇呆了几年,画画安逸不哇……”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虽时隔多年,我还是分辨出是邓木匠的声音。当年在伊犁县的工地上,初见这个四川老乡时,或许是木工技术好,清瘦的他比较孤傲,也不爱闲聊。</p> <p class="ql-block">  那是一个大型工装,为了赶工期,我们各个工种都在。吃完午饭,作为油漆工兼厨娘的我,继续在临时厨房里收拾残局。而那些大男人,围着邓木匠研究施工图纸,连比带划、嘀嘀咕咕一会后,胸有成图。然后计算木工板尺寸、裁锯,不知是谁打开气磅开关,一时间气磅轰鸣声、电锯尖锐声……嘈杂而熟悉的声音便充斥了每个人的耳朵。我调好原子灰,用灰刀在他们做好的柜子上刮补着缝隙,偶然的转头,就能看见大厅里手持气钉枪,噼噼啪啪操作的邓木匠,速度不是一般的快。</p> <p class="ql-block">  他们在做展示土特产的集装箱,成品中间高,边上低。当我再次看向刚做好的两个大箱子时,疑惑的问道:“为什么是方形的?一边不应该长一点吗,等会拼装时中间站不住脚吧。”邓木匠听到我的话,停下手中的活,迷茫的看着我,我又重复了一遍。他若有所思,发现问题的所在后,向我投来惊讶的眼神……从那之后,我才发现,他还是很爱聊天的。</p> <p class="ql-block">  听着千万里以外的声音,收回思绪,他哪里知道,我小时候放学回家,除了帮家里做些农活、家务,还要做些木工。和哥哥一起,把老爸买回来的一截截圆滚的杉木或柏木,手工拉锯成一块块尺寸合适的薄木板,然后用特制的“万能胶”粘上,再用绳子缠绕挤压固定,让其平整牢固。胶干了之后,用推刨刨出光溜溜的面,然后就可以制作家具了。</p> <p class="ql-block">  后来远离家乡在城市做装修时,已经用上了半机戒化工具,不像儿时,除了框架是榫卯结构,别的地方还是需要铁钉固定,用榔头一个个砸进去的。而现在,各种型号的气钉枪、电锯、切割机等……五花八门、应有尽有。人在其中,有种上战场的感觉,时而攀高、时而俯首、时而丈量、时而运作……又仿佛穿梭在另一个艺术的空间里,把最好的作品,展现给房东。</p> <p class="ql-block">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任北风敲打着窗户,应该是想约喜欢诗与远方的她,去看漫天自在飞舞的雪花,而她却充耳不闻。锯末屑尘如缥缈的云雾,时隐时现出消瘦的容颜,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岁月,才打磨出那双生了老茧的纤手。“粗茶淡饭嚼来香,谁解个中滋味长。莫叹民工多返朴,憨诚一笑又忙忙。”</p> <p class="ql-block">  往事如烟,仿佛又看见某个工地上,有个年轻女子,戴着一顶帽子,耳朵上别着一截铅笔,手里拿着卷尺站在斑驳的长凳子上,正聚精会神的量衣柜的封边条尺寸。心里默记着数据,然后跳下凳子,径直来到切割机面前蹲下,标记好所需的长度,左手扶着封边条,右手打开切割机的开关,慢慢往下按,一阵刺耳的声音霸占了整个房间。裁割完毕,把浓稠的白乳胶刷在封边条上,再爬上凳子,右手握紧气钉枪,食指不断抠动开关,一会就把对齐的封边条钉在了衣柜上。</p> <p class="ql-block">  每当年底时,也不敢轻声问一句:“是否想家了,今年回老家吗?”怕惹得她眉头微蹙。边疆那黄昏的雪、晨曦的雾凇,还有那迢迢路上的云山曲水,朦胧了双眼,看不清儿时在蜀乡的安溪河边种下的麻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