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小王波

Boende

2023年11月5日，周日。 中午，一则短信随着初冬的寒风遽然而至：三天前，王波突然去世。 我的眼泪瞬间像决了堤的河流，顺颊而下......        可能是因为我在外地，他的家人没有通知我。我想几次想拨通他的手机，安慰一下他的家人，又怕触发他家人更大的伤痛，只好默默地放下手机。        王波，是我的发小，是儿时最要好的几个小伙伴之一。 　　发小，是人生长河中最美好、最难忘的记忆，也是最能触发情感多米诺效应的那一块。小时候，我与程兄、王波、成全兄等小伙伴性情相投、朝夕相处，一起玩耍、一起长大。我与这几个发小从来没有吵过架、甚至没有红过脸。细细想来，关于童年的美好回忆中，发小的影子无处不在...... 　　那个年代，孩子比较多，基本上都是散养的，能够玩到一起，性情相投应该是第一原因。大概是因为王波性格沉稳，为人敦厚，品行端正，当然，也与同属一个生产队有关系，所以虽然他比我大一点、虽然两家并不在一个地方住，但我们从小就在一起玩儿、一起干活，形影不离，直到我离开故乡。 　　作为儿时的玩伴，我们如同那个时代大多数的小伙伴一样，度过了艰苦而又幸福的童年，留下了无数的幸福回忆。但也有一件事情，可能算得上是与众不同的经历。        那个年代，书籍极少。谁有一本小人书（连环画），总会让小伙伴羡慕不已。王波见我特别喜欢读书，就想方设法帮助我找书读。小伙伴李学新手上的小人书比较多，我通过王波之手读了个遍。 　　王波的爸爸是一名小学老师，在五莲师范读书的时候，买过很多书，但都是大部头的，应该说根本不适合小学二、三年级的孩子读。王波看我对他爸爸的这箱子书垂涎三尺，就一次偷拿出几本，老鼠搬家一样地将这些大部头的书偷出来，借给我读。 　　记忆中，这箱子里既有《红楼梦》、《西游记》这样相对易懂的书，也有晦涩难懂的《老残游记》等。就这样，在王波的帮助下，我居然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囫囵吞枣般地啃完了他爸爸的那一大箱子书。        时至今日，我的脑海中仍有一个清晰的画面：我在场院里一边看晒的粮食，一边躲在阴凉里读王波从箱子里偷拿出来的书。可见，读王波偷拿出来的这些书，给我留下的印象有多么深。        妈妈为了让我有点书看，就从娘家将舅舅珍藏的、幸免于“破四旧”的老版古装连环画《西厢记》、《杨志卖刀》、《武松打虎》等带回来让我读，我自然会将这些书与王波分享。那些书不能拿出去看，就让王波到我家里去看。        记得我妈妈曾说：晚上两个小孩儿在我们家西间看书，一点动静没有。我以为他们睡了，就过去看看，两个人头对着头，各看各的。有时看得太晚了，两个人就那么趴着睡着了。油灯就那么亮着，直到灯干油尽。 　　在那个年代童年的回忆中，占第一位的应该说是水。整个夏天，孩子们就那么在河里、湾里泡着，扎猛子、打水仗，捞鱼摸虾挖蛤蜊，那叫一个开心。 　　到了冬天，厚厚的冰层承载起了孩子们的另外一种欢乐，滑冰、打陀螺，冰上追逐、打闹，玩得不亦乐乎。 　　小孩子是群居动物，这些活动，基本上都是与小伙伴们在一起的，发小自不可少。 这些美好的回忆，本是幸福的资本，现在少了一个主人公，就成了扎心的存在。 　　由于我在外地上学、工作，从事的又是低自由度职业，几乎就没有正理八经地休过什么假，节假日也往往都安排上值一定时间的班。回家一趟也仅仅限于看望老人，总是匆匆来、匆匆去，难得与王波见上一面，更难有时间好好聚聚。 　　后来，终于离开了那些岗位，总算是有点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至少假期是自己可以说了算的，就想与这些发小们好好聚聚，一起回忆那些美好的往事。少小离家，家乡与乡亲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真想好好听听他们讲讲这些年的故事。 　　感谢仪杰曾经召集我的发小成全兄、王波到青岛看我。尽管非常忙，但我非常高兴，放下工作陪他们到景点转转、一起吃个饭，仿佛时光倒流，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孩提时代。那份喜悦，能够一连持续好久好久。 　　感谢丰书记和希昌同学，借2019年清明节回乡上坟之机，组织我与几个发小聚了聚。餐后，我非常敬重的另外一个发小程兄、希昌还陪我去王波的桃园看了看。热心肠的希昌还在曾经给了我们无数欢乐的五龙河堤岸上，给我们拍了两张照片，这竟然成了我与王波最后的合影。        父亲去世以后，回去的次数更少了。那个家也成了伤心之地，我轻易不再进门。过年过节回家上坟，也只是到大门口看看，在泪水尚未流下来之前就离开。 　　如何找个合适的方式与发小好好聚聚呢？我就想可以利用春节假期，在县城订个条件好一点的宾馆，就在那里吃饭、聊天，再给他媳妇请个假，晚上就住在一起，想聊多久就聊多久。这个念头萦绕在心头一遍又一遍，连在哪个宾馆订房间我都想好了。 　　可惜的是，三年的疫情终究打乱了这些计划，留下了无法弥补的遗憾。 人生无常，谁也不知道明天与意外哪个先到。有想法就要及时去实现，不要留下一个一个的遗憾。 　　王波，你一路走好！ 如有来生，无论到哪里投世，我们还做发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