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故事》那年 那女孩 那本书 徐辉 美编号65018538

徐辉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魏兰是我的同事,应该是她刚入公司不久,公司员工众多,所以我并不太熟识这个女孩,这是90年代中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与她相遇是在书店,这是我经常去的地方,我们点头打过招呼后,各自在书架前浏览着书目。因为相隔很近,她一声轻轻的自语声飘进了我的耳朵:“我想了一辈子的事儿,怎么一句话就说全了?”我从侧面看过去,书架前的女孩眼神黯然,一只手抚摸着书架上那本书。她并没有抽出书来。只是眼睛木木的望着它。我也看清了那书名,《世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这个结着忧怨的女孩触动了我。不久以后的一个午后茶吧,她向我讲述了她忧伤背后的故事,她的家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七十年代初期。魏兰的妈妈大专毕业分配到核工业部下属的一个地质铀矿勘探队任技术员,那年代知识分子很受歧视,更加由于家庭出身不好,在单位属于受监管的劳动改造对象,她低三下四,言行谨慎的活着,在政治决定一切的年代。看不到发展和提升的希望。年龄渐渐的大了,那个年代,谁愿意娶一个阶级成分有问题的黑五类呢。没办法,一个根红苗正、年龄偏大的钻探工人走进了她的生活。她为他解决了娶妻难的问题,他中和了她的阶级成份,改变了政治基因,今后的孩子也不至于受到影响和歧视。各取所需,那时候,这个婚姻看似合情合理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随后的日子里就有了哥哥魏枫和魏兰。那时候物资匮乏,有着国家双职工的家庭,日子还是过得去的。勘探队常年住在大山里,工作性质流动。帐篷和简易工棚是家庭的居所。探铀矿是国家重点国防项目。很多生活用品由国家特供。生话比普通家庭又优越了许多。“除了偏僻,家庭还是比较幸福的。”魏兰描述着她的童年时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进入了80年代。社会对阶级形态严苟划分逐渐减轻。妈妈的政治地位有所改变,基本可以同正常工作人员一样获得重用提升了。但家庭问题也随之出现,年龄与文化层次的差异,性格的冲突,被畸形婚姻压抑多年的情绪终于爆发。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日子过成了一种煎熬。经常被爆发的场面吓得哇哇大哭,而根本弄不清原因的魏兰,只有被哥哥领着躲出去。那青翠的山峦,林间的小溪,才能暂时让她忘掉恐惧。可终究还是要回家呀,那时她才六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魏兰对我说这些时很冷静,看不出悲愤,她说习惯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她说小时候记得到的亲情都是父母分别给的。记忆中再没有过其乐融融的和家之乐。那时候。谁以后跟爸爸?谁跟妈妈?是兄妹俩经常讨论的话题。多少年以后才知道,孩子问题的分歧是父母离婚的最后屏障。他们已达成了牺牲自我的最后协定。</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哥哥高中毕业就不堪忍受这种家庭环境。放弃了可在本单位就业的政策,南下打工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日子终于熬到了 魏兰高中毕业,那天晚上,妈妈平静地与她开始谈话,其实就是告知夫妻双方当年的协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你已经18岁了,我和你爸也完成了约定,从今天起,没有了归谁抚养的问题,你愿意跟谁都行,当然,父母都会对你好的。”一个名存实亡的家庭终于解散了,是那么的如释重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魏兰说着这些时还是那么平淡,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时的地质勘探队在县城己有了基地,结束了居无定所的日子。爸爸也许是早就厌恶了这些年的生活状态,主动申请去了福建的一个大山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爸爸是我从小最疼我的那个人,他能去自己喜欢的环境,我理解,也为他高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已经是十八岁的女孩,是这般的善良和知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但只有两年,爸爸离开刚好两年。就传来了他的死讯。爸爸是无病无灾突然走的。没给魏兰留下任何一句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常年从事铀矿勘探的人多有这样的离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女孩孩嘴里轻轻嘀咕着,望着窗外,眼泪一直在流,她没有去擦。聆听中我选择了沉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母女俩的矛盾终于爆发了。魏兰因爸爸的离去而开始责怪母亲。母女关系急剧下降。谁害了谁?成了她们永无结果的争吵内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妈妈来我们工作的酒店探望过魏兰两次,女儿态度仍然冷漠。热心的同事推荐妈妈来找我谈谈。得知魏兰与我走的比较近。她敲响了我办公室的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个温雅婌静的知识女性的形象,头发己不再是青丝。她谈吐有节,不紧不慢,颠覆了我对已知故事的人物印象。她饱经磨难的脸上显着坚定,但这时,她充满了母亲的柔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畸形的岁月,畸形的家庭。婚姻的失败,生离死别,该受的都受了,但从心里感觉到真亏欠了孩子……,可她也再无能力调和和弥补。在这个家庭环境里生长的女儿,个性孤僻、倔犟,有自卑心理,容易暴怒。妈妈非常忧心女儿难以融入社会。.她诚恳的拜托我给予理解和照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魏兰什么时候离开的公司我己记不得了,多少年以后我有事去那个县的勘探队大院,向朋友问起魏兰这个名字。朋友回忆了一下:“有这么一个人,四十多岁了,早些年离了婚,带着个孩子,现在住在哪里就不知道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幸福与不幸,人都得这么活着。”我一直记得当年女孩对我说过的这句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直记得她轻轻叨咕着的那本书的名字。</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2023.11.7于赫章同心书屋</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