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那么重要么

竹平

<p class="ql-block"> 回了老家第二天后,天下起了大雨。从媒体上知道,这是台风杜苏芮开始为祸北方。一连两天的大雨,媒体上便是普天盖地的灾情报道。我们这里灾情虽不大,但也被漫过堤坝的洪水冲坏了庄稼,冲跨了公路,对人们生活影响颇大的各种电力设备电信设施也遭到破坏。特别是电信设施的破坏,让我一时与外面失去联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没有了信号,我心里很急。我的学生今年毕业,学校会不会有些事打电话给我?我有几个天天见面的朋友,他们打不通电话,能不急吗?还有,我的亲戚,我的家人,他们联系不到我,会怎样去想?我急,但又有什么办法?——我父亲九十岁了,以前一直在姐姐家在着,这几天回到老家,我正好有时间陪伴他,我能好意思走了吗?而父亲这几天也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一直跟着我出来进去。</p><p class="ql-block"> 除了陪伴父亲,给他做饭,没事时我就看书。我带回几本书,这些书都是我早想看却因种种原因无功夫看的。看书累了,我就和父亲去不远的巷口和乡邻们说话。村里人已经很少了,村西头的好几条巷里才能聚齐七八个人。我虽然已一年回不了几次,可这儿有我的根,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牵系着我,见到乡邻,我们总有说不完的话。</p><p class="ql-block"> 从乡邻们那里,我知道只是村里的信号塔坏了,而村子最西头那里就有信号。于是,在下午五点——天气凉快后,我就迫不急待地拿了手机,去了村子西头去接收我的信息。想一想,这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此刻的我就像走在赴约的路上。那些给我发来的信息和问候,此刻就像我的恋人,她们徘徊在我们村子外的天空里,她们想找我,可到了村口,却一个个忽然忸怩起来,非要我去接她。好像我不热情,她就不好意思进村似的。</p><p class="ql-block"> 出了村口,看看手机,已经有微弱的信号显示。可上面还有一个Ⅹ号,这X号似在告我说,你的诚意还不够,还需再往前走。看看微信,信息果然也没有。</p><p class="ql-block"> 向前走,再向北面坡上走,我的手机信号忽然满了。我急急地打开看微信一看,里面朋友们的信息早已到齐,似在争先恐后的等我收阅。不过,除过几个朋友邀我出去游玩以外,这半天内并没有多少重要的事,我并没有自已想的那么重要,那么被人需要。我这才知晓,我原来一整天的考虑和担心大多是不必要的,也似乎有些自作多情。一时间,我一直焦虑的心开始变得坦然舒展,但同时,一种莫明心绪也开始产生,是失落吗?哪怕只是淡淡的。</p><p class="ql-block"> 有了第一天的发现,我在以后的几天里便从容多了。我安心地陪伴着年迈的老人,也静静读着自已想读的书。闷了,累了,我就在院里散散步,也到村外的田间走走。父亲栽的十几棵西红柿已经有红的,摘一个掰开,里面有着白雪似的瓤子,吃在嘴里,我找到了童年的味道和感觉;西边墙根里,四五株黄瓜秧在沿着长长的瓜架爬伸,我观察到,昨天还一拃长的黄瓜,第二天已经有一尺寸长。渴了时,我就摘一个在"咔咔″的声音里吃掉。到了做饭时,我这里摘一把豆角,那里挖一根葱。除过这些,我就看我的杂志,或者到四周的田野里,看一下疯长的庄稼,听一听岁月是如此静好,没有震天的喧嚣挟裹,没有违心的逢迎客套。我知道,只有这时的一切才是最值得我珍惜的。我的世界看见很小,也很安静,但于我却是最真诚的,也是最真实的。</p><p class="ql-block"> 以后几天,我照例每天去村头接收信息。但和那几天一样,依然是没有多少紧迫的事情。到了第六天,我的手机信号终于正常了——不过,这对我来说,已经不太重要了。因为我终于知道,不管外面世界如何喧嚣,守护好自己的岁月静好才是最重要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们一定要认清楚自己是谁,我们又需要有着什么样的生活。</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