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年代的记忆(三十三)

东山闲人

<p class="ql-block"> 二 胡 声 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霜叶渐红,前去大宁绿地赏秋。</p><p class="ql-block"> 入得园内,忽有激昂之声传来,高亢铿锵,响遏行云,移步向前,见梧桐树下,一群唱红歌的人们围成一圈,圈内有一人正引喉高歌,“……我爱你春天蓬勃的秧苗,我爱你秋日金黄的硕果……”深情的倾诉,激情的旋律,回荡在大宁绿地上空。</p><p class="ql-block"> 唱红歌的人群中,有不少伴奏者,其中有拉手风琴的、吹萨克斯的、吹笛子的、拉二胡的,还有……</p><p class="ql-block"> 不意,在伴奏的人群中,居然发现了正在拉二胡的周建平(当年西双版纳农场的老战友),遂行至其身后,但见他:神定气闲,指法娴熟,一把二胡被他拉得行云流水,宛转悠扬,俨然大家风范。</p><p class="ql-block"> 看着全神贯注的周建平,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在西双版纳务农时,几个人同时学拉二胡的一些往事。</p><p class="ql-block"> 来到西双版纳,大有作为的广阔天地,艰苦卓绝的脱胎换骨,缺油少菜的连队伙食,尤其是天天面对那“早请示,晚汇报”的枯燥,不胜其烦之余,大家都在寻找一种适合自己的方式,来释放对这种环境的厌倦情绪。</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我们,年少轻狂,精力充沛,求知欲旺盛,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做什么都充满了自信。</p><p class="ql-block"> 一天,海学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把二胡,对我说:“我看小黑皮(周建平)、阿挺,泰山他们都在学拉二胡,我们也一起学学?”</p><p class="ql-block"> “好啊!”一向自诩音乐细胞很浓的我,一口答应。</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们几位从“杀鸡杀鸭”开始,开始了嘎吱嘎吱的“锯木头”,那一本正经,一丝不苟的腔调令人喷饭。</p><p class="ql-block"> 我们几个是逢闲就拉,有空必“锯”。但是,紧挨着我们寝室附近的女同胞们可就开始遭罪了,每当我们吱嘎吱嘎地“锯”出声响时,一般情况下,她们不是掩耳远遁便是关闭房门,都是知青,碍于情面,大家也不好意思说什么。</p><p class="ql-block"> 周围邻居如此善解人意,我们几个越发地信心满满,勤奋刻苦,每天“拉锯”不止。</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一段时间后,我们嘎吱嘎吱的“锯木”声似乎有点悦耳动听起来,而且,海学他们几个也逐渐形成了各自的风格。</p><p class="ql-block"> 陈海学的琴声优雅深沉;周建平的琴声明快悠扬;王生挺的琴声热情奔放;凌泰山的琴声慷慨激昂……说到我时,他们却一个个笑而不语,王顾左右而言他。不过,从他们的神态中我也能看得出,我的水平与他们应该在伯仲之间,差距不会太大。</p><p class="ql-block"> 邻居们渐渐地打开了窗门,西双版纳的夜晚,格外宁静,她们有时也会拿上一把小椅子,静静地坐在屋檐下,和我们一起沉浸在连绵不断的二胡声中</p><p class="ql-block"> 不久,我便发现自己的二胡欣赏能力日趋提高,每当海学拉起《二泉映月》、《江河水》之时,我的耳边竟仿佛也有了一丝丝的沧凉悲咽之气;而当泰山拉起《赛马》之时,脑海里瞬间也会浮现出大草原上万马奔腾,仰天长啸的雄浑壮观,如果阿挺拉得是《喜洋洋》的曲调,我的心里也一定兴奋得一阵欢快,一阵愉悦……</p><p class="ql-block"> 可是,每每我自己拉响二胡,想要尽兴喷薄一下心中的激情时,却总是手不如心意,怎么也拉不出他们那样的效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自我感觉依然十分良好,就凭我的智商,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一个出色的二胡演奏家。</p><p class="ql-block"> 一个周日的下午,闲暇无事的我,照例又得意洋洋地拉起了二胡。</p><p class="ql-block"> “我看你还是不要拉了,一天到晚杀鸡杀鸭的,实在太难听。”听了一会,小银坤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说道。</p><p class="ql-block"> “什么?我拉得不好听?”</p><p class="ql-block"> “是的,小银坤说的一点不错,你的二胡水平与海学他们不好比,拉到现在一点进步也没有,拉得难听不说,还老是跑调。”印德坤乘机落井下石。</p><p class="ql-block"> “真的?”说什么我也不相信。</p><p class="ql-block"> “当然是真的,人家是照顾你的面子怕你受不了,不好意思说而已,我看,你以后还是少拉为妙,免得让人笑话。”小银坤一本正经地拉着个脸。</p><p class="ql-block"> 我一下子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怪不得上次在评说我的二胡水平时,他们一个个笑而不语,原来是顾及我的面子,顿时,我的心里一阵冰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看着神采飞扬的周建平,我不禁莞尔一笑,若非亲眼所见,谁又能相信,当年这位曾经拎着伐木斧,高喊着“毛主席万岁!”义无反顾爬上大树砍断藤蔓的壮士,时隔半个世纪,居然还能将二胡拉得如此出神入化。</p><p class="ql-block"> 一缕梵音,随着他灵巧的手指,婉转地飞上云霞,悠扬在大宁绿地的上空……</p><p class="ql-block"> 我上前拍了拍周建平的肩膀。</p> <p class="ql-block"> 现在的周建平(左)和凌泰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