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最忆是故乡

阮院微语

小时候，总是一心想远离乡村，去外面闯闯事业。80年初，终于离开家乡，来到部队当兵。许多年后，经历了爱情、家庭、事业的磨练，总会想起无忧无虑的童年，想起同龄的玩伴，想起同桌的同学，想起父母亲严厉慈祥的面容。 人啊，真是“年少不知家乡好，年老深知乡愁长”。

周末，深秋初冬，风儿轻吹，阳光明媚，我又一次来到久别的家乡——诸暨市枫桥齐东镇桥下村，回到曾经生我养我的地方。午后，独自坐在老哥家的门口，看着阳光洒在齐乐公路上，人车熙熙攘攘，思绪不禁飘向远方。此时此刻，故乡过往如同一幅美丽的画卷，浮现在脑海中，这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回忆。

我的家乡并不美，青青的山岗，绿油油的庄稼，潺潺的溪水，热情好客的村民，着实让人不舍。村庄三面环山，南面有隔弓尖、鲚鲤尖山岗，北面是龙门岗，整个村落怀藏在青山绿水之中，就像一个襁褓中的孩子，安静地睡在山脉的怀抱之中。这里一山一湾，一湾一村，溪谷迂回，景色不错。

桥下村，习惯称全堂，迄今已有几百年的历史，历来人杰地灵，书学成风，耕纺劳作，热情好客，交通便利，村落集中。后来，因全堂村中有一条金溪，金溪上有一座石桥，故将全堂分称为桥上、桥下两个自然村。撤扩并后，桥上与汤村、杨山、了坞、樊家合并为全堂镇；桥下又与毛家、东畈、河宣三个自然村合并为齐东镇。回到家乡后，据然分不清家乡并属于哪一个镇。但是，村中那一条弯弯曲曲的金溪，那一条曾经繁华的全堂老街，在记忆中却无法磨灭。

乡亲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不知流下了多少辛勤汗水，承受了多少苦与累。如今，村庄几经变迁，一条平宽的齐乐公路通过父亲家的门口，公路两边新楼林立，车流不息，人潮不断。以前村中的“全堂街”显得冷落凄凉，四合院式的民宅已经破旧不堪，有的修修补补，还在发挥余热和最后作用。村里面朝黄土背朝的传统农业已经被现代纺织业取代，家家户户、男男女女纺丝织布，好不繁忙。

对于从农村走出来、离开故乡近40多年的我来说，除村庄、田园和人文外，最留念的恐怕是村落里的炊烟。有着上百户人家、千余人口的家乡，每天傍晚，村房瓦楞上飘起那淡淡的、灰灰的炊烟，在夕阳余辉中，就像裹着轻纱的少女，从黑色的瓦楞上走来，散发着淡淡、糊糊的柴火香气息。

那时，我常常站在村后山岗上，居高远眺，数着几根、十几根、无数根的炊烟，最后看到婷婷袅袅，深情款款，含情脉脉，幻化成一团团雾霭炊烟，缠绕在村庄的上空，波澜壮阔。如今思想，那一缕缕真实的生命、真实的炊烟，在我心中依然如故。炊烟一头系着对故乡绵绵的爱，一头系着游子缕缕的乡愁，故乡的炊烟，比任何绘画更富有诗意、更富有生机。

儿时的故乡，是一座梦中乐园。每到黄昏，父亲会牵着我的手走过那座石桥，踏着夕阳的余晖，漫步在乡间小道上。田野里，成群的鸭子在水中嬉戏，放牛娃在牛背上吹着短笛，引领着耕牛回家。远处，母亲唤儿归家的声音，温暖而亲切。

金溪与石桥，连接着故乡的过去与未来，沟起在桥头学校上学的童年时光。每次回到故乡，呆呆地站在石桥上，总会陷入深深的沉思，感叹时间无情，怀念那些逝去的美好时光。桥头，全堂小学、齐东中学母校门前的那棵冬青树，依然枝繁叶茂，无论在春夏秋冬，常青挺立。

在乡村长大，对家乡的一草一木、山山水水深藏于心。家乡那一条弯弯的金溪，还有一条不足五米宽的渠道，滋润着村里的作物。每当夏天来临，与伙伴们总会去溪边抓鱼、渠道嬉水。在清澈的河水中欢快地游弋，享受着那一份童年的纯真与快乐。渠道从征天水库引来冰爽的清水，流进了村庄和田间，滋润着田园作物。渠道一侧，一片成熟的稻田，在阳光与秋风的推动下，掀起层层金黄色的波涛。我喜欢在那片田园中奔跑，感受那份扑鼻的谷物清香，喜闻那份丰收的喜悦。

田间与山坡之间，那几棵柿子树特别映景。红红的柿子挂满枝头，在秋风落叶中，显得格外红熟，自由摇曳。鸟儿在树枝上欢呼雀跃，不停地馋食着皮薄肉甜的红柿子。我待在树底下，呆呆地等待成熟的杮子落下，望着红红的柿子，有时内心会感觉有些“望柿心叹”，有时不顾安危，爬上树梢采摘柿子。这是故乡最美的季节，也是我从小对秋天的美好记忆。

记得在村口还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樟树，它如同故乡的守护神，伫立在风雨中，见证着故乡的变迁。樟树十人合围，枝繁叶茂，绿荫葱葱的树枝象一把大大的遮阳伞，挡得天空密不透光。远远望去，老樟树高大粗壮，枝繁叶茂，舒展着华丽茂绿的盛装，仿佛在迎接着远方客人的到来。夏天，我们爬到树枝上纳凉玩耍，秋天，看到树叶绿里透红，在秋风的轻吹中，树叶沙沙作响，一阵淡淡的芳香扑面而来，香气宜人。可惜，老樟树慢慢枯萎，成为村民心中抹不去的风景。

故乡在记忆中，如同一首动人的诗篇，那些过往的岁月仿佛就在眼前，无论我走到哪里，那份故乡的记忆永远不会消逝。置身于故乡的时光，眺望着故乡蔚蓝的天空，脚踏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倾听着乡亲们亲切的乡音，感受到如今故乡新的变化，那种散发着泥土与田园的清香味，让人陶醉。桥下村，故乡情，那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那一座古老的石桥，那一缕夕阳下的炊烟，那一片金黄色的田园，永远镌刻在我的心中，令人魂牵梦绕。

记忆中的全堂老街

麻糍年糕，石臼里搡出来的家乡美食

难忘端午节里的母爱

难忘的乡村夏夜

情倾老樟树——记毛水木与那棵大樟树的故事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作者：阮仲校

20231105于杭州钱塘江岸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