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遐思之十一：东拉西扯

伊人

常听人说“为了一个人爱上一座城”，我想那该是怎样一种深刻的爱恋呢。还有人云“爱屋及乌”，爱到何种程度才能达到这样的程度呢？坐在大西窗下，淡淡的斜阳照射进来，断断续续的是如泣如诉的二胡独奏曲《二泉映月》，蜗居将近两个月了，足不出户，来客也稀少，真的是“门庭冷落车马稀”。我和老伴女儿都不是喜欢交际的人，甚至或轻或重地患有社交恐惧症。所以倒不觉得孤独寂寞，反而有一种求之不得的安静安然。

这样的时候，我就会茫无边际地在过去现在未来的领域内胡思乱想。关于爱恋，我相信肯定有那些爱的如醉如痴如狂的人，也有的人的确会象梁山伯祝英台那样悲壮地殉情。我可能这一生从未轰轰烈烈地爱过一场，便达不到“为了一个人爱上一座城”那样的境地。自己或许就是个缺少爱恋细胞的家伙，从来都没有无怨无悔地不计一切地爱过什么。我的心中没有美丽到不计后果非去不可的地方，哪怕它是什么级别的旅游胜地，在我的心中也就是一个与其他地方不同的地方而已。我也喜欢文学艺术，却没有任何大家值得我忘我地崇拜，也没有谁能值得我象那些追星族一样狂热。长城、长江、黄河、黄山这些地方都去过，去过也就是去过，没有什么值得感叹或者炫耀的地方，就像我小时候经常去村北的胡杨林和荒草萋萋的西大滩一样。常听人们说“恋爱脑”，我不理解“恋爱脑”究竟是怎样一种大脑呢？还有人说“崇拜狂”，这我倒是见识过几个小青年，说起任何作家歌手他们都崇拜的五体投地，看他们那如醉如痴的样子我很不理解。只要是报纸上登载过的，网络上吹嘘的他们都手舞足蹈地表达着自己崇拜的激情，我常常想，他们哪来那样多的激情呢？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后来才发现盲目崇拜是一种潮流，他们是应潮流而生的一种人。他们崇拜谁根本无需了解谁，大家崇拜他们就崇拜，无知又盲目。我没有真正地恋爱过一场，不理解“恋爱脑”的一根筋似的执着；我不是“崇拜狂”，因而一辈子都没有狂热过。有些人看着我说，你这冷冰冰死气沉沉的一生算是白活了，一个没有激情四射的人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每当这时候，我就会想起曾经听到过的一个笑话。一个诗人过河时问船夫：你会写诗吗？船夫摇摇头。诗人说：你失去了生命的一半。船夫反问：你会游泳吗。诗人说不会。船夫悠悠道：你整个生命都完了。

其实细细思索，我这一生还是见识过一些让自己动心的美丽的，哪怕是短暂的一瞬间，回想起来那种温馨依旧值得回味。那年秋天去黄山途中路过芜湖。这个长江岸边的小城市就是这辈子难以忘怀的好去处。晚上静悄悄地住进去，早晨便被嘈杂声惊醒，走出旅店是一条石板路小街。昨晚下了小雨，石板路湿漉漉的，两边是买鱼买虾卖蔬菜的早市，活蹦乱跳的鱼虾，洗的干干净净的碧绿的蔬菜，还有南腔北调的吆喝和沿街五彩斑斓的小伞，这幅水墨画一样的江边早市将我这个黄土高原的乡巴佬惊呆了。我沿着小街向江边走去，路过一个小公园，顷刻间就被公园的宁静美丽吸引了。早晨，游人稀少，却见荷塘边有一穿着黑色练功服的年轻女性在练瑜伽，两个扎着蝴蝶结的穿红色裙子的小女孩在追逐一只蝴蝶……这是怎样的一幅静态美呢？我停下脚步，不敢呼吸，生怕打破这份静谧。过去三四十年了，这幅画面还时不时地在梦境里浮现。还有一次是在五台山的南禅寺，天下着小雨，在南禅寺上边行走时，猛地被一个禅院里的景象惊呆了。只见一年轻尼姑在廊下浇花，一尼在徘徊沉思，禅房内二尼对弈，一尼喃喃诵经。淅淅沥沥的细雨，人们浑然不知，都被佛门境地这一幅画面迷醉了，惊呆了！不是世界不值得我们深深爱恋，是我们有时候看世界的目光粗枝大叶，忽略了这个世界那些最美丽的遇见。不是这个世界没有值得爱到如醉如痴的爱恋，是我们没有仔细品味便擦肩而过，抑或我们过往的生活中属于你的那份爱情还没有出现。细思慢想，人生短暂几十年，我们不过是匆匆忙忙一过客，那些倏忽不见的美丽遇见，需要我们用心去发现，去体味。可惜白驹过隙，转眼之间又到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