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远方有佳人

靳轲

　　人这一辈子，面临大千世界，所接触过的人和走过的道路，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一些让自己感到遗憾的事情。说到遗憾，让我想起我的朋友给我讲述过的一段往事。

　　那是两年前，十二月里的一个星期天。吃过午饭，我如约到明强家去小坐。此时天空飘起了大朵大朵的雪花，屋里的气氛在静谧中携带着些许的温存，极易引起人们怀旧心绪的情结。在茶香氤氲中，我们说起往事，明强给我讲起了他年轻时经历过的一段故事。

　　由于是回忆，明强叙述的有些散乱，回到家里后我稍微做了整理，形成了下面这些文字。

　　一九八五年，明强和王艳相识。他们两个人在同一间工厂工作，明强是车间工人，王艳是厂团支部书记。

　　明强比王艳早工作两年。王艳刚到工厂报到时，就被化工局任命为厂团支部书记。王艳长得微胖，性格开朗活泼，特别是那双眼睛，就像是会说话一样。当她看着你的时候，能够把你的心灵都给抚平了。那时候，厂里传出了风言风语，说王艳是通过关系调到厂里来的。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一来就是团支部书记。

　　明强却不听这些闲言碎语，在他的心里，王艳简直就是一个天使；她走路的时候就像是一朵云轻轻地飘过，她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慢声细语的让人心里熨贴。明强看不到王艳的时候，想见到她的身影；当王艳朝他这边走过的时候，明强又会感到自己的心里在怦怦的直跳。

　　八六年夏季，局团委组织青年优秀者在海边举行篝火晚会。王艳是他们厂的组织者，自然要去参加，明强也随着去了。八月的海风携带着浓郁的海腥味儿吹了过来，参加活动的年轻人围着篝火，聚在一起唱啊跳啊，气氛非常的活跃。

　　透过闪闪烁烁的火光，明强影影绰绰看到一个秀气的身影。那是王艳，她正在和局团委书记翩翩起舞。火光映在王艳的脸上，她的神情十分陶醉。不知为什么，有一道失落的情绪突然在明强的心头划过，仿佛他丢失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似的，那种感觉让他非常的难过。

　　参加完活动回到厂里后，明强的心情有好多天都没有恢复到原先的状态。他有些苦恼，却又不能与人言说，只有闷在心里自己慢慢地承受着。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明强有时还会想起那个夜晚，想起王艳和局团委书记跳舞时的那种亲切的场景。

　　一九八七年，王艳随家人一起去了南方。王艳走的时候明强并不知晓，是后来听工友们议论，他才知道王艳已经离开工厂了。

　　从此以后，王艳的举止在明强的心里划上了句号，王艳的行踪在明强的世界里变得杳无音信了。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明强偶尔还会想起王艳。每当这时，明强都会感到他的心里被什么东西猛地刺了一下。

　　说到这儿，明强的回忆止住了。我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蒹葭》中的那几行诗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佳人，在水一方。”我想，这位王艳，大概就是明强心目中的伊人吧，只是不知她现在生活的怎样？

　　我不知道明强为什么会和我说起他年轻时的这一段暗恋。这或许是因为一个人的寂寞受到了环境的影响，所以明强就把我当做了他倾吐心曲的对象。

　　明强的妻子因病去世已经三年多了。在我的印象里，他们夫妻的感情还是笃深的。按说就是回忆，明强也应该回忆他和妻子的往事才对。但是明强却避开他的妻子，和我说起了这段根本就没有结局的暗恋故事。我猜想这大概是因为如果明强说起他和妻子的往事，会引起他的伤心难过；又或许是因为明强和王艳的关系只是一场暗恋，如今妻子已经不在了，王艳现在也不知身在何处，再加上明强又是孤身一人，所以明强也就没有什么顾虑了，才把这段往事说了出来。

　　我在整理这些文字的时候，曾想把题目写为“暗恋”。后来觉得这实在是有违明强对那段往事的眷眷情结。于是，我将文章的标题改为《远方有佳人》。以此来安慰明强那一颗失落的心灵，也算是给明强这段遗憾的暗恋故事，添加一点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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