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小标题)<b>檀香木释迦牟尼造像的保护</b></p><p class="ql-block"> 博物馆现藏有清代释迦牟尼檀香木鎏金佛像一尊。1985年请于仁寿山十方山寺大佛殿,备受信士敬奉。因置山上不安全,又运回山下进行保护,上山之前佛像一直在威远楼内存放。</p><p class="ql-block"> 据说佛像是比丘无达(俗称卢和尚)朝拜普陀山,跋山涉水沿途募化,集资奉请千里肩挑而来,于康熙五年抵陇西翊秦门内,最后担行不动,无法西行,栖止于此。</p><p class="ql-block"> 佛像高2.1米,结跏趺坐于30厘米高的乌木莲花台上。关于此尊佛像辗转命运,杨郦先生在《清代释迦牟尼造像陇西辗转记》中有记载,这里就不必多说了。</p><p class="ql-block"> 莫先生讲:“破四旧时有人报告檀香木佛像在和平三队的社员手中。当时这是属于封资修的东西,如果不保护下来就会毁掉的。来人还说佛像是明清时期的金银珠宝装藏。”</p><p class="ql-block"> 先生听后叫了几个人赶了过去,当场就说:“这是个大毒草,在这里毁掉不行,鼓楼上正在办‘横扫牛鬼蛇神’展览,先把它当做典型批判臭了再毁。”于是又叫来人找了几根椽,五花大绑地给“押送”了回来,放在了文化馆东北角的库房里。先生把佛像身上的泥土灰尘清理干净后,对着佛像说:“您老人家受苦了,我这里有块烂布景,把您先盖住,渡这个难关,再把您请出来安放个好地方!” 佛像就是这样来到文化馆的,之后又转移至威远楼上多年。莫先生保护文物,其功德无量。</p><p class="ql-block">(小标题)<b>威远楼展放名画之保护</b></p><p class="ql-block"> 据莫先生讲:“破四旧抄来的书画堆积如山,全部集中于文化馆院内。”他记得当时一帮人冲进文化馆办公室,高喊着: “里面只有两个老头,今天要弄啥呢?要砸碎这个旧世界!”面对这十几个人,先生势单力薄,心想:“暂(音)今天就完了。” 紧急时刻,先生突然急中生智,挡住这些人说:“这里面有红军过菜子乡时留下的党证、宣传材料,如果把这些东西烧了,不就成了反革命吗?等我把这些东西拣出来后再烧也不迟”。</p><p class="ql-block"> 先生的话镇住了这帮人,当听说有红军的党证,再没人敢上来弄。等这帮人撤回后,先从资料中拣出了王了望手书“得怀素自叙帖”三帧。当晚又挂上500瓦的灯泡,与同事们连夜将抄家堆放在院子里的文物和古旧字画进行了挑选。</p><p class="ql-block"> 莫先生在《王了望墨迹选辑》一书后记中写道:“先后捡到王了望中堂一幅,元代赵子昂工笔马一幅,明仇英仕女图一幅,宋朱熹书法六条屏、于右任中堂等名家书画共五百余幅,图书资料三千八百余册。”件件都是珍贵文物!挑选完后,其余的图书资料在次日被红卫兵运往鼓楼广场付之一炬。这里面还有不少历史遗存资料,先生看在眼里,痛在心上,笔下曾写到“心痛之余,徒唤奈何!”</p><p class="ql-block"> 拣回这些书画后,安全存放又成了问题。当时董勤学正给文化馆做大型毛主席石膏胸像的底座,他让董师赶紧做个座子,把挑出来的极为珍贵的字画藏在毛主席石膏像胸里面,书籍另藏于库房。先生说:“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由此可见,先生是一位胆识过人、敢作敢为、豁达豪迈、智勇双全之人。 先生每当走过毛主席像前,心中总是忐忑不安,时刻担心暴露,并自言自语暗暗祷告:“请恕不敬之罪,祈愿珍品平安。”</p><p class="ql-block"> 莫先生在文物保护上一直斗智斗勇。一次去渭河下乡,有个批林批孔的展览,有幅清代大书法家黄自元写的对联,上面打着四个红叉号。先生说,这要拿到县上去批,把它批臭了就给拿来。于是先生拿到文化馆,交给管文物的王鸿义洗了又洗,但还有些印迹,幸运的是这幅书法作品在特殊时期保护了下来。</p><p class="ql-block"> 李亮屏先生在《前世今生——近代以来陇西北关正街的汪灏与汪登胤父子一生》一文中写道:“1968年农历五月十二日晚上开始的两天之内,……汪灏一生所藏书文物画和其他贵重衣物全部拉运转走,上缴县人民革命委员会。农历五月十八日,汪登胤(字:奎伍)在县人民电影院自缢辞世,结束了自己的一生。这批文物书画之后转入县文化馆。”</p><p class="ql-block"> 可见此事对汪登胤先生的打击是多么可怕!李亮屏先生又写道:“1984年初,县人民政府决定将……没收的汪氏贵重衣物、缝纫机等财物折价退还,其中被没收的明代画家仇英作品《仕女图》和家藏明代笏板因其文物价值珍贵,被县文化馆置留,《仕女图》经鉴定为国家三级文物。在汪登胤长子汪鉴多次催要下,这两件文物最后被县文化馆时任馆长莫建成以500元人民币予以补偿,征收国有馆藏。”</p><p class="ql-block"> 莫先生讲:“仇英《仕女图》是从抄来堆积在文化馆院子里的古旧书画中拣出的”。当时除了先生无人再懂此画。若不是先生抢救出来,第二天准会拉到鼓楼广场化为灰烬。相比烧去许多旧画,此画幸矣!莫先生又讲,汪鉴知道此画在世,因而来找过他。他问汪鉴先生要东西还是要钱?并向汪鉴解释说这些东西早已写入国家档案,归还是有一定的难度。汪鉴答应要钱,最后经商量,综合估价500元征为馆藏文物,在当时是高于市场价的。</p><p class="ql-block"> 我佩服先生这种执着无私的奉献精神,也为先生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几番保护而感动!总之,《仕女图》的归宿还是好的,经过几番折腾,将它征为馆藏,确确实实地留给了陇西人民……</p><p class="ql-block">(小标题)<b>陇西莫氏与威远楼的情缘 </b></p><p class="ql-block"><b> </b>威远楼有三道大门。据莫建成先生讲,头门是1967年武斗烧毁后重建的。</p><p class="ql-block"> 威远楼头门正在被烧时,有人给武装部吕政委打通了电话,莫先生说:“这是有名的古建筑文物,这些人把鼓楼烧了是不得了的事,如果再不制止,任凭战斗继续升级,威远楼或许就是下一个阿房宫,这不是危言耸听。”武装部吕政委及时赶到后出面把威远楼上的人解救了下来,平息了这场武斗。</p><p class="ql-block"> 威远楼头门烧后,真可谓惨不忍睹,满地狼藉。于是县革委会出资派文化馆莫先生负责修复,先生聘请了北关三元街七十多岁的木工马世英,由他当领班进行了重建。马世英是莫建成先生太爷莫如祯大师的得意门生。莫氏木工代代相传,驰名陇上,是掌尺修建过渭源霸凌桥、陇西保昌楼等名胜古迹的大师。由于三元街马世英传承了莫大师的精湛技艺,故被邑人称之为“马大师”。据莫先生讲,这次维修头门,保持了原有式样,只是二门对面平台立着一通叫“民不能忘”的清代石碑,因红砂石质,字迹剥蚀殆尽被原地放平。重修头门时先生还从自己家里拉来了一些石条作为补充,把不平整的台阶石头换了下来。</p><p class="ql-block"> 在古建中,木工是最重要的一环,木工的好坏决定了古建的构造、外形及坚固程度。威远楼比例协调,视觉舒服,还经历了数百年的风雨侵蚀及多次地震,依然无恙。邑人爱说;“看不出的木匠修古楼呢!”这位看不出的木匠他究竟是谁?</p><p class="ql-block"> 根据康熙五十六年刊立的《重修威远楼碑记》,由一位叫“莫敢康”的木匠掌尺,将原来只有一层的威远楼改建成了现在所看到的三层。</p><p class="ql-block"> 这不由得引起我思考一个问题,从莫敢康、莫长泰、莫如祯、莫如德、莫與争……再从威远楼、保昌楼、霸凌桥、普陀寺、祖师庙、府隍庙都能找到这些掌尺修建者的莫氏姓名;从北关山陕会馆修建、再到威远楼大门被烧后的重建,又是莫氏徒弟马大师的手笔。诸多驰名陇上的古建都与莫氏脱不了关系,这足以证明莫氏木工技艺高超,独擅胜场陇上几百年!</p><p class="ql-block"> 据杨凌霄资料,同治五年城陷,威远楼上躲过千人,百姓将砖瓦当成武器,因此部分地方木件遭到不同程度受损,直至民国时期,威远楼依旧破破烂烂,门窗、楼梯、砖堞多已毁坏及腐朽,这在一张网传的民国照片上可见一斑。 据90版《陇西县志》:“1958年至1981年,县政府组织人力,先后四次维修。”如果加上2019年这次修葺,解放后总共维修了5次。 现在看到的威远楼彩绘、壁画及一些地方的改善是莫建成先生当陇西文化馆馆长时所维修。可见,从古至今莫氏与威远楼有着不解情缘!</p><p class="ql-block"> 1980年,莫先生组织了一帮社会能人和对威远楼进行了一次重要的修缮。尤其选聘了本馆及社会上的优秀画家对威远楼壁画及屋檐斗拱重新进行了彩绘。楼外一楼到三楼壁画,皆以先生为主。其他参与人员还有苟正翔、陈兴、王鸿仪、梁守信等。楼的正面壁画皆为先生所画,整个壁画取材于历史故事、陇西人物故事、吉祥八宝、四季花卉、琴棋书画、至尊九鼎、陇西内外八景等。迎门进去的第一幅壁画《女娲补天》也是先生所画。苟正翔画了八景中的两景,并且在瀑布前画了棵苍松,大家笑他树干画得太直,他说:“这树和我的性格一样!”引来一片笑声。屋檐斗拱彩绘是民间艺人王芝明所绘,只有三楼内大梁上还保留有明清时期的丹青。据莫先生讲,威远楼原来的楼梯是由约三十公分剖开的木料开挖镶成的台阶,由于楼层较高,楼梯很徒,上下危险。1980年重新制作了楼梯。经重修改为即今看到的宽敞好看的转角扶手楼梯。头门上又增添了莫先生书丹之“威远楼”匾额。此次维修除了更新部分已朽的木件外,其他结构照旧修旧,并未改变威远楼原貌。</p><p class="ql-block"> 最后一次维修时间是从2019年3月16日开始,直到2020年7月30日安装完了避雷针才完工。这次维修主要置换了新椽,重新起脊挂兽,增设了排水管道。还把因地震钉的马黄钉取了,损坏的寿字和墙面的部分朽砖换了。此外,把正脊两头的大猫头换成了屋檐上的小猫头,鸱吻南北调换了,唯一不足之处是把正脊的垫砖层数变少了,正脊比原先低了。总之,基本上还是保持原貌。 </p><p class="ql-block"> 威远楼是陇西的地标性建筑,是陇西的一张亮丽名片,是陇西人的骄傲!上面的一砖一瓦都是不可复制的文化载体和历史符号,哪怕在其身上钉一枚钉子都是对它深深的伤害。回望过去,威远楼虽历经了几百年的风风雨雨,正是有了象莫先生这样的一些社会贤达来保护,她依然健康地屹立在陇原大地!</p><p class="ql-block"> 2023年11月杨继业写于四知堂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