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前几天,在“视频号”中,我发了一段视频“知青的小屋”。没想到引来了3.6万的流量,865人转发给朋友,还有110条评论。</p><p class="ql-block"> 看来有许多人是喜欢这段小视频的,尤其是那些当年曾上山下乡插过队的知识青年。这段视频引发了他们的联想,想起来当年自己上山下乡的经历,想起了当年吃过的苦、遭过的罪……。</p> <p class="ql-block"> 其实,最早我是用这张照片在“兵团战友”群里发了另外一段视频。因为,照片中的人虽然和我是一个连队战友,但仔细辨认后,有人却不认识。因此,我在视频下面进行了说明。</p> <p class="ql-block"> 后来,36连的老人、战友黄晓春在群里发了一条信息,简单说明了照片拍摄的时间、地点,以及照片上面的人员和那天36连没有参加合影的战友。</p> <p class="ql-block"> 后来,36连的老人、牡丹江知青王宝贵看了黄晓春写的小文后, 撰写了较长的一篇文章。详细地描述了36连的建立和番号撤销经过,以及他在36连工作和生活。</p><p class="ql-block"> 宝贵的这篇文章写的非常感人。根据他写的文章内容,我把视频进行了重新编辑,并把部分文章用旁白形式叙述在视频中。</p><p class="ql-block"> 下面是王宝贵撰写的文章:</p> <p class="ql-block"> 看了36连战友站在帐篷前的照片,和战友黄晓春写的关于36连的一段回忆,感慨万千。</p><p class="ql-block"> 照片里没有我和高祥坤,是因为当时连里派我们俩到了江边七连,去看管连队在那里存放沤的线麻,错过了拍摄这张照片的时机,很遗憾呀!</p><p class="ql-block"> 看了这张照片,让我回想起五十多年前那一幕幕不堪回首的往事。1970年,我在3团17连度过了一生中最艰难、最痛苦、最绝望的一年。连队知青刚刚吃上几天饱饭、住上了房子,可3团领导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一纸调令,把我们十七连一半的知青,拆分到陡沟子八营各个连队。我们七个来自不同城市的知青,被分到陡沟子山里最远、最艰苦的新建点36连。</p><p class="ql-block"> 36连是34连建的新点,也就是说三十四连下的蛋。我们没去之前,36连的老人都是34连调过来的,加上我们7人,全连有二十三、四个人。全连知青住的只有一顶帐篷。帐篷内左右搭了两个大通铺,中间用两米多高的席子隔开,上面是空的。男生住一侧,走一个门。女生住一侧,走一个门。这边放个屁,那边都能听到声音、闻到臭味。早晚穿衣、脱衣没人敢站在床上,怕曝光。男、女生借个钢笔、梳子等小东西,一抬手就递过来了。男生爱打闹,有时一不小心,两人就轱辘到女生那边去了。</p><p class="ql-block"> 这张照片就是在男生宿舍门前拍照的。帐篷后面不远,有一条小公路,顺着公路往南八里地,有一个叫南二龙的小村子。顺着公路往北十多里地,依次是三十五连、三十四连和三十三连的驻地。往北走到尽头,就与黑嫩公路(黑河至嫩江)相接。</p><p class="ql-block"> 在帐篷的南侧,搭了个简易的棚子,里面砌有炉灶,这是我们的食堂,有两个女生专门负责做饭。食堂旁边,挖了一个一米多深的简易井。井水是淡乳白色的,有股臭味。我们擦身、洗脸后,身上都带有这股臭味。其实,说是井水,就是地表水。里面有没有病菌?对身体有没有伤害?谁也没想过。</p><p class="ql-block"> 我们的头儿,是哈尔滨知青常志斌。他是个老高中生,比我们大几岁。平时 ,除了干活,他不太爱管我们,不像在老连队,不让抽烟,不让喝酒,每天还得早请示、晚学习的。在这儿,天高皇帝远,很少开会学习,抽烟喝酒都随便,还是很逍遥自在的。</p><p class="ql-block"> 每天早上,只要常志斌一醒,就会一边穿衣服,一边喊话——奔起起!奔起起(起床的意思)!他的喊声就是我们的起床号,男女生都能听到。于是我们就穿衣、洗漱、吃饭、上工。</p><p class="ql-block"> 为了度过这个冬天,我们必须先盖一栋房子。所以,我们当前的工作就是盖房子。连队的长远计划是,明年再盖几栋房子,迎接新兵。我们还计划把这里的荒地开垦出来种粮食……。</p><p class="ql-block"> 如果这个连队还存在的话,那我们这二十几个知青都是36连的元老了。</p><p class="ql-block"> 36连有一挂牛车,一头老黄牛。牛棚就设在男生帐篷门前小公路的对面。牛棚旁有一棵大柞树,是用来拴牛的。这棵柞树很粗,长的很茂盛。到了秋天,树上结满了橡子,掉的满地都是。</p><p class="ql-block"> 喂牛的是一个达呼尔族姓郭的小老头,我们都叫他老兵(老兵团战士)。我们连的所有供给,都是用这挂牛车从34连拉回来的。赶车时,我们嫌老黄牛走的太慢,就用鞭杆子捅牛屁股。捅一下,老黄牛就会尥蹶子跑一段路。现在想起来有点可笑,也有点缺德。😋</p><p class="ql-block"> 离我们这儿八里地,有个叫南二龙的小山村。这个小兴安岭深山里的小村落很穷,一个好劳力,一天的工分只值两毛钱。那里有个小卖部,我们馋的实在想吃肉的时候,就跑到那里买些罐头吃。那个小卖部里的鱼罐头、肉罐头,如果我们不买根本就卖不出去。</p><p class="ql-block"> 最可怜的是到那里插队的上海知识青年,他们干一年农活,连回家的车费钱都挣不到,还得让家里寄钱买车票。他们很羡慕我们每个月都有工资,能买罐头吃。南二龙生产队里连台拖拉机都没有,交通工具只有马车。</p><p class="ql-block"> 我们帐篷前的小公路,是他们出山的必经之路。一天,他们的马车在我们的门前路过。由于过了帐篷后有一个弯道,我们出来时,那马车已拐弯看不见了,但后面跟着一条狗,正好走到我们面前。大伙一看,这不是送上门的狗肉吗?几个知青抄起棍棒,不由分说就去打狗。这条狗也实在是太傻、太倒霉了,公路两边都是杂树林子它不往那跑,却偏偏一头扎进我们住的帐篷里,钻到了床底下。它卧在床下深处,我们怎么用树棍捅它,它也不动、也不叫,只是浑身颤抖,用两只惊恐、绝望的眼睛盯着我们。因为怕狗咬,我们谁也不敢上前抓它。</p><p class="ql-block"> 这时,有人找来一根长铁丝,前面做了个活套,并小心翼翼地套在了狗的脖子上。两个人连拉带扯地把狗拖进帐篷对面的树林里吊在树杈上。连里的木匠叫张少光,是个牡丹江知青(绰号:张老蔫),他举起木匠斧子,照着狗头就是两斧子。狗血喷溅了他一身,这真是狗血喷头。只见那狗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老蔫用斧子把狗的两只后腿血管割开,放了血。</p><p class="ql-block"> 我们帐篷门前右侧,有一个土炉灶,上面坐着一口大铁锅是喂牛用来煮豆饼的。大伙忙活起来,这边刷锅的刷锅、烧火的烧火,那边扒狗皮的扒皮、开膛的开膛,没用多大功夫狗肉就下锅了。那时,什么佐料也没有,只有人、畜共吃的大粒盐。怕狗肉有腥味,我们放了很多盐粒,又找了一些干辣椒扔了进去。</p><p class="ql-block"> 在大家的期盼中,一锅香喷喷的狗肉炖熟了,揭开锅盖,满锅都是辣椒的红色。狗肉是又咸又辣,但那也没有影响我们的食欲,终归那是一锅肉呀!大家每人端着一只碗,你一块肉,我一块肉,很快一锅狗肉就造个精光。回想起那段时光,虽然生活很艰苦,但苦中也有乐趣。</p><p class="ql-block"> 到了1970年的11月份,我们终于住上了自己亲手盖的房子。为了长远打算,我们必须要打一口深水井。常志斌分配几个体力好的留下打井,其余的人都到山里去打柈子以备过冬的烧柴(柈子就是把碗口粗以上的树放倒,锯成一尺多长的树段,再把树段劈成几半,码成一米高、两米长的垛,这就叫一个柈子)。据说,当时打一个柈子,可以卖两块钱。我们每天都是重复着昨天的工作和生活,</p><p class="ql-block"> 转眼迎来了1971年的元旦。当时山里的景象是冰天雪地、白雪皑皑了。天气寒冷,已不能在简易的棚子里做饭了,我们就把食堂搬到了帐篷内。 </p><p class="ql-block"> 元旦那天,我们包了一顿饺子,什么馅的我记不得了,只记得煮出来是一锅片儿汤。可我们还是吃的得津津有味,连片儿、带汤吃得一干二净。这也算得上是我们迎接新的一年,吃的一顿饺子。</p><p class="ql-block"> 好像是过了元旦没有几天,团里来了调令:36连撤点,全体人员调到三营同32连合并,番号改为43连。</p><p class="ql-block"> 离开陡沟子那天,团里来了一辆卡车,全连二十几人,连行李带箱子一卡车就都拉走了。回头望着我们辛苦了大半年刚刚盖好、住了没几天的泥草房子,和只打了一半井的深坑,还有那树林里的一排排打好的柈子,心里还真有点不舍。</p><p class="ql-block"> 我们坐在敞篷大卡车的铺盖卷上,顶着刺骨的寒风,离开了36连、离开陡沟子。虽然我在三团工作、生活了近十年,可陡沟子我再也没回去过。</p><p class="ql-block"> 岁月如梭,转眼五十多年过去了。我们每人都辗转了很多地方,也经历了很多事,可陡沟子那片山林,一直让我魂牵梦绕。对于这片土地我也不知爱,还是恨 。我一直都很想回陡沟子看看,祭奠一下在那段时间的青春。</p><p class="ql-block"> 现在我已经70岁了,也不知1971年初离开你——陡沟子,是再见,还是永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