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账一二

明德廖玲玲

此次去长沙体检是我打出生起近四十年来进行的第一次全面体检，比不得如今的小孩，在娘胎里就各种检查做不停，不健康不给出来的机会，我们能健康出生纯属祖宗给力，老天爷保佑。

起得太早，精气神还没跟着眼睛醒过来，然而守时是个好习惯，它让我从家里到学校一路狂奔，十分钟左右的路程愣是被我缩短至五分钟完成，然后在车上便昏昏欲睡了。车上丝丝冷风顺着头发丝吹进意识的感觉是那么清晰，许是太累，瑟瑟发抖的我听着抖音竟呼呼大睡了一小时，要不是电话催人醒，我估计可以睡到终点。

曾经一次四点多看日出的经历让我觉得起得早真的可以让时间变得漫长而又丰盈，那种明明做了很多事却发现时间还停留在上午的感觉真的让人很奇妙，三十岁以后的我觉得每天就像飞过去一样，那天的我却真觉得自己好像跑赢了时间，今天我又将这种感觉体验了一番。

体检时顺利得如同整个体检中心就好像只接待了我一人，空腹完成各项检查也没觉得有多饿，现在想想饥饿带给我的恐惧感应该是在孕期。犹记得生进宝的前一天晚上吃了好几条德芙，又塞了几个鸡蛋下肚，撑得我蹲在地上差点呕了出来，结果吃得越饱，饿得越快，在不能进食的日子里稀饭的香味愣是被我幻想成了山珍海味。集体体检最大的好处便是只要跟着组织走，啥都不用操心，自助早餐后等待中餐，中餐后我便脱离组织，自行其是了。

在将要完成体检时，我对表兄打了个电话，不凑巧的是他正好有事，正欲作罢，他劝我今日事今日毕，下次专程过来处理也是麻烦，待他把手头的事处理完后便陪我同去，而他正好在离我不远处就餐。长沙的交通也是便利，与同事们共进午餐后一出餐馆门，一辆的士就应声停下了。与表哥汇合后，他问我打的还是地铁，既已误入中年，一切便以实惠为大，我说还是地铁吧，话音刚落，他便领着我往地铁口走了。

他在前头带路，略有些发福。我跟在后面，却已不再有小时候的天真烂漫。岁月真的很是无情，小时候的我们还在田野里无拘无束地奔跑着，再坐下来促膝谈心时却是在喧嚣的地铁上，沟壑纵横的田野似乎把曾在它广阔怀抱嘻戏的我们当成了它的孩子，不然何以我们的脸上都有了些许它的影子。

车上下去的人奔赴着他们的前程似锦，上来的人似乎让车厢更加充满希望，我们就在来往的乘客中细数人生的无奈，聊着儿女的教育问题，吃着曾经年少轻狂给我们带来的苦，在地铁呼啸中倾听时间流逝的声音。

我最近忙于鸡零狗碎，在教学与家庭中不停穿梭，忙到天昏地暗，不知人生意义何为。表兄唏嘘一声，怪不得最近朋友圈都没怎么发了，以前怎么着都要来个九宫格再附点文字的。一听这话我几欲落泪，有时候被人读破内心并不需要多么深刻的话语，最平实的语言最是戳人心。

地铁真的是省了不少钱，时间却也没多花，将近一小时的行程两人统共才花了10块钱，虽然聊天的体验感不佳，倒也可以畅所欲言。事情进展很顺利，半小时不到便搞定，坐车那么久就只为了拿那么一个小物件，竟然觉得有点浪费时间。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存在，倘若时间花得太多便会焦虑继而狂躁，效率高了又觉得之前的舟车劳顿有点不值。表兄说那你之前还想下次专程来一趟呢，这么一说我瞬间便想得通了。他邀请我去他家，我假意客套说下次买水果再去。他觉出几分生分来，似有不悦，竟还说了出来。也是，几十年的兄妹情又怎是用东西来衡量的呢。可是纵有时间，我却非自由之身，家里小儿众多，虽没有电话催我回家，我却还是需要自觉的。

见我执意要走，他也不再挽留，只说直达南站的地铁应该不需要他陪同了吧，见我一脸惶恐，又只好陪我下一趟地铁之旅。出了地铁站后，我暗自庆幸，若非表兄一同前往，偌大的地铁站我如何出得去，又如何能进得到高铁站来。他送我到站门口，我朝他挥了挥手，转过身往前去。站门口没有设防，他又跟了进来，一路送我去了安检口，指着标识牌示意着我将要去的方向。这次是真的要说再见了，彼此挥手作别便各回各家了，果然亲人之间的道别是最没有繁琐程序的，电视剧里的我总觉得那就是演的，小老百姓哪那么多程序要走。

高铁临窗的位置可以将美景尽收眼底，窗外的事物飞也般地往后退去。手机没电是有好处的，此时的我才能静下心来看着窗外，田里的稻子早已被收割，只留下一道道收割机经过的痕迹。我曾经最讨厌秋天的萧瑟，岁月却让我接受了它凋零的美，我曾经最喜欢白雪皑皑的冬天，如今我却见不得雪水融化后的一败涂地。秋天的色彩从来都不止一种，四季常青的树也给了它勃勃生机，成熟的果实更给它添了几分颜色。我想起小时候的各种场景：坐在小板凳上看四季的变化，在教室里读光阴的故事，在人流如织中感受岁月的变迁；如今的我一边慨叹着时光如梭，一边继续书写着明天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