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1</p><p class="ql-block">露从今夜白,秋天是从那夜淡淡的月光开始的。</p><p class="ql-block">当第一片落叶翻飞在向晚的风中,第一滴露水闪烁在晨曦的叶尖的时侯,秋天来了。</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p><p class="ql-block">一年四季中,若单论颜色的繁杂与斑斓,那必须是秋天。春天百花争艳,倒也算是丰富,但那总还有个次第,而秋天的山岚,则将众多的颜色汇于一体,仿佛是一个淘气的孩子掀翻了颜料盒,又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一番,一块块的,浓烈得让人刺眼。</p><p class="ql-block">而田野里,稻浪翻滚,从这边的山洼,直奔腾到更远的河冲,满满地流淌着丰收的喜悦与憧憬,让人想起小学课本中的那篇文章来:“秋天到,秋天到,田里庄稼长得好,棉花朵朵白,大豆粒粒饱.高粱胀红了脸,稻子笑弯了腰。”我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怀念这种简单直白的文字,它毫不修饰的洋溢出劳动的光荣,丰收的骄傲,满满的是健康、积极、向上,也有着秋天天空般的干净与明亮,只是这样的文字似乎少了,就如同成长后的心情,没了儿时的单纯。</p><p class="ql-block">当稻子开始弯腰的时候,乡村也开始忙碌起来,先得做好稻场,平时也有固定的晒场,但太小,是无法满足今年的丰收的,于是三五家合作,选一块向阳的稻田,收了水稻,砍去谷茬,用稻草沾水拖平,石磙碾压,一个临时稻场就成功了。再过几天,新收割的稻子便会在稻场四周堆起来,一家一个谷堆,人口多的家庭还会在旁边堆个小的,大人和小孩一般,苫蔽成丘。铁凝在她的小说《麦秸垛》中描写了北方田野中的景象:“当初,那麦秸垛从喧嚣的地面勃然而起,挺挺地戳在麦场上。垛顶被黄泥压匀,显出柔和的弧线,似一朵硕大的蘑菇;垛檐苫出来,碎麦秸在檐边耀眼地参差着,仿佛一轮拥戴着它的光环。”我们是水乡,水稻垛却并不输气势。</p><p class="ql-block">打谷靠的是石磙碾压,收割机是很多年以后的事了,如今石磙成了文物,摆在那些大大小小的农庄里做装饰品,而我们却把它当做玩具,在稻场里滚来滚去。石磙经过多年的磨损,圆韵光滑,闪烁着智慧与岁月沉淀的青色光芒。石磙一头大,一头小,不用担心它会溜出场外,只要滚动,就会绕着稻场转圆圈,大孩子前边滚,小孩子后边跟着起哄,倒也乐此不疲。也有把它作为竞赛工具的,看谁的力气大,双手把石磙竖起来,先竖小头,再竖大头。几个石磙竖在场边,孩子们便坐在上边,摇摆着光脚丫,庆祝胜利。也有当鞍马来跳跃,不小心坐在上面,屁股一阵疼痛,龇着牙笑的。</p><p class="ql-block">谷子碾下来是要扬场的,小时候听过一个神童的故事,说是有一个神通,出口成章,有一个先生(好像这些故事中先生都是被嘲笑的对象),出了个上联:“大浪淘沙粗在后”,意思是粗鄙的人应该是下等,没想到神通见景起意,答了一个“狂风播谷瘪为先”,肚子里没货的才显摆,羞得先生无地自容。其实扬场还真不能遇到狂风,最好是三四级风,用木掀铲了稻谷,扬播于风中,饱满的谷子会先落下,瘪谷会被风吹到一边,再用扫帚轻扫,没用的草末便分离开来。扬场是力气活,也是技术活,扬木掀的时候,倘若直接上扬,谷子会扎堆,一起落下,效果差得远,行家会在扬谷的时候,将木掀微微倾斜,谷子自然散开,像瀑布般落下,煞是好看。稻谷还需晾晒,所以得在稻场放上三两天,这时便要看场。孩子们来了兴趣,大人本不放心,但拗不过孩子的吵闹,也只得同意,让谁家出个大人,带着几个孩子,热热闹闹的。我们先依着谷垛搭了个草棚,为防止下雨,还在稻草上边铺上了油皮纸。草棚内铺上新打的稻草,放上单子,躺下来是那么的软和,还带着新草的清香,让人陶醉。</p><p class="ql-block">太阳下山不久,西边的天际还漏出点落日的余晖,而远处的群山,连绵着,仿佛是踊跃的铁的兽脊,给蓝色的天空镶上了一道水墨色的边框,让闲散的云朵,和它的淡淡的娇羞,是一张小写意。而最早的星星慵懒的眨着眼,刚睡醒的样子,蚊子和勤快的小飞蛾已经开始了它们的夜生活,嗡嗡的在余光中飞来飞去。我们躺在氤氲的稻草香中,看天空中云朵渐渐暗淡、渐渐消散,有几只晚归的鸟雀,呱的一声,仿佛是在召唤伙伴,向山们的怀中飞去,禁不住无由的有一丝向往。</p><p class="ql-block">忽然吃货二旺提出了一个建议,说他家靠山边的花生还没有扯完,我们是可以偷些来,就着这稻草烧来吃的。</p><p class="ql-block">花生的叶片,枯萎着有一种憔悴的感觉,我们揪去一大半,只留下根部的一小截,在河水中洗净泥沙,白白的花生,便像铃铛一般,还有清脆的碰撞,给人满满的诱惑。</p><p class="ql-block">烧花生是一件简单的事,先铺上一层稻草,再铺上一层花生,铺上一层稻草,又铺上一层花生,再盖上稻草,点着火,就可以围着火光,静待那种焦糊的香味。火光闪烁,烟雾缭绕,驱散了蚊子,也熏红了双眼,有人忍不住的咳嗽,于是孩子们的脸在微黄的火光中生动起来。</p><p class="ql-block">当稻草变成火灰的时候,花生就如同黑色的糖果,散落在火灰中,我们用小木棍扒拉着,是一群寻宝者,心急的二旺直接用手拈起来 ,烫了小手,放在嘴边吹,给双唇抹上了黑色的口红。烧熟的活花生,别有一番滋味,黏黏的是一种软糯,没了焦脆,却有清香。而手指间的烟火灰,也会不小心擦在脸上,还有乘机涂抹在别人脸上的,于是彼此看着笑,笑声飘荡在夜风中,给寂静的夜色平添了欢乐。</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3</p><p class="ql-block">秋收后的田野,光秃秃的少了生气,契诃夫在《草原》中写道:“可是过了一忽儿,露水蒸发了,空气停滞了,被欺骗的草原现出七月里那种无精打采的样子,青草耷拉下来,生命停止了。太阳晒着的群山,现出一片墨绿色,远远看去呈浅紫色,带着影子一样的宁静情调;平原,朦朦胧胧的远方,再加上象拱顶那样笼罩一切,在没有树木、没有高山的草原上显得十分深邃而清澄的天空,现在都显得无边无际,愁闷得麻木了。……多么气闷,多么扫兴啊!马车往前跑着,叶果鲁希卡看见的却老是那些东西:天空啦,平原啦,矮山啦。……草地里的乐声静止了。小海雀飞走,山鹑不见了。白嘴鸦闲着没事干,在凋萎的青草上空盘旋,它们彼此长得一样,使得草原越发单调了。一只老鹰贴近地面飞翔,均匀地扇动着翅膀,忽然在空中停住,仿佛在思索生活的乏味似的,然后拍起翅膀,箭也似的飞过草原,谁也说不清它为什么飞,它需要什么。”我们这儿是丘陵地带,没有草原的苍茫辽阔,但孩子眼中还是空旷,而掩隐在田埂上的野菊花和枯黄的茅草,这时候成了点缀,野菊花花朵小,黄色也不张扬,只是在枯草中摇摇曳曳,露出点鲜活的气息。孩子们并不对菊花感兴趣,也许那是隐士的爱好吧,但山楂树上没有被鸟儿衔走的红果,却是爱物,只是不多,还带点酸涩,味道并不好。乌桕树却格外的靓丽,叶子的颜色也丰富得多,有红的,艳艳的,比山边的红枫还要单纯,有黄的,亮亮的,是那种明黄,给人一种透明的感觉,还有顽固的保持着本色的,只是多了苍老和憔悴,有时几种颜色聚集于一树,夹杂着从叶片的缝隙间探出的白色的一簇一簇的果实,倒颇有一点油画家的创意。有一些生命力旺盛的谷茬,已经新翻出了嫩芽,这是牛们的午餐,不久,它们又该忙碌了,趁现在还可以悠闲地散放,三三两两的摇晃着尾巴在田间觅食,有一两只大胆的山雀,飞落在牛背上,把摇晃的牛背当做它们的船。田间也少不了觅食的麻雀,成群结队的在搜寻散落的谷粒,孩子们看见,拍一下巴掌,喔喝一声,那些麻雀便惊慌失措的飞腾起来,四面八方的乱窜,有钻进茅草蓬的,有落在田埂上的高高的乌桕树上的,也有飞向更远的山丘的,我们便一阵雀跃。</p><p class="ql-block">农闲的大人们开始砍柴了,小孩子上学之余也会帮忙。那时候农村劳动力还没有大量涌入城里,城市乡村还是两个世界,农村正是地无闲田,家无闲人,一家七八来口人是家常,一年做饭起暖的柴火得一百多担,必须在秋冬时节储备,大人们会到山里边去砍条子,一捆一捆的堆在房前屋后,小孩子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就只在就近的山坡和田埂上砍茅草,晒干做引火用。</p><p class="ql-block">但草丛中却隐藏着危险,蜂子会不知什么时候飞过来,蛰上一口,小的细米蜂咬一口,只是一个小包,微疼,不可怕,大的长脚蜂蛰一口,就有点难受,还会肿上一大块,可怕的是一种土蜂包的,一旦盯上,往往在劫难逃,长脚蜂是直眼睛,飞来的时候蹲下,它就失去了攻击的目标,而土蜂包仿佛戴上了定位系统,跑会跟着,蹲下同样会攻击,不咬上一口决不罢休,许是恼怒惊了它的好梦,危及到它的住所吧,不是有一句谚语叫“撩蜂带眼肿”的吗。我有一回被蛰在额头上,整个脸都肿了,也因此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没能上学。</p><p class="ql-block">于是捅马蜂窝就成了孩子们的集体行动。</p><p class="ql-block">高树上那种大葫芦包不是我们攻击的对象,真要危及人的安全,大人们么会在夜里用长的竹篙绑上柴火烧掉。草丛中的就是孩子们的敌人了,约上五六个伙伴,先期做好准备,石块、沙土、一两桶水(有水源的地方),找好隐蔽物,带上草帽,分好角度,组织者喊一二,大家同时行动,先用水泼,再用沙土覆盖,然后石块轰击,幸运的话一个回合基本搞定,但倘若草丛茂密,也有了漏网之鱼,晕头转向的追击,我们便一哄而散,有一回邻村的一个大人,许是童心大发,加入了我们的队伍,却因为大意,被蛰了一口,骂骂咧咧的,我们便在一边哄笑起来。</p><p class="ql-block">我们躺在草坪上,身子下是松软的秋草,发梢是轻柔的秋风,耳边是婉转的鸟鸣,风拂动着草叶,撩播着脸颊,有一种痒痒的感觉,而天空是那样的高远,蔚蓝,白色的云朵,淡淡的、悠悠的,是棉絮、是山峰、是飞禽、是人的脸,来了,又走了,岁月是一条河,静静的流淌,未来是一个梦,总在遥远的山那边。</p> <p class="ql-block">4</p><p class="ql-block">吃饱了的麻雀,有的衔着枯黄的稻草叶,飞回巢里,修缮温暖的小家,准备过冬。</p><p class="ql-block">我们的老房子,多是土坯和泥筑土墙,富贵一点的,会在土坯墙外再包上一层青砖,叫做包青墙的,盖房子砌墙时的粘合剂也是泥巴,天长日久,经过岁月风雨的侵蚀,那些缝隙就如同老太太的嘴,没了牙齿,豁露着,这就成了麻雀的窝。</p><p class="ql-block">好像有个故事叫做《燕子学艺》,麻雀和燕子还是同门师兄弟,但燕子显然筑巢的技艺更精湛,他们是邻居,都把家安在农家的屋檐下,燕子把巢筑在大门边,精致牢固,主人不觉得烦,我们认为燕子是吉祥物,谁家有喜,燕子才会安家,来年回来,是有福之家的标志,所以都精心的保护着。而麻雀呆在墙缝中,却常常惹来主人的叫骂,一方面是它们掏空了墙缝,冬天就会有穿墙风透入,不得不请师傅修,一方面还是粮食作物的盗窃者,所以有一段时间,麻雀是作为四害被清除的对象,但或许繁殖力强的缘故吧,并不见少。于是孩子们会在秋天麻雀正肥的时候,掏了它的窝,抓麻雀做菜吃,是得到大人的允许,有时还会帮忙的。</p><p class="ql-block">掏麻雀要到晚上,白天它的警醒是非常高的,你稍微靠近,它便飞走了,只有天黑以后,等到它们开始做着明天的梦的时候,轻轻地拿梯子靠近麻雀窝,小心翼翼的不惊动它们,小手伸进窝中,或许有些收获,但土坯墙的缝隙总有些串通,稍不小心,它们就从别的地方溜走了,只能是一场空喜欢。</p><p class="ql-block">别的地方看看如何呢。我们村中有一块荒地,原来是各家做菜园子的,后来栽上了泡桐树,成了泡桐树林,当夏秋时节,天气还没有完全寒冷的时候,麻雀许是纳凉,夜晚会成群结队的栖息在树枝上,用竹竿绑上一个布兜,拿了手电,用灯光罩住,麻雀在强光的照耀下,是无法动弹的,好的时候会捕住好几只,麻雀虽小,肉却鲜嫩,用自家菜园子里的青辣椒炒了,是一道美味。</p><p class="ql-block">捕麻雀要细心,竹竿触动树枝,它们就扑棱棱的飞走,有聪明的孩子,便做了弹弓射麻雀,效果要好得多。</p><p class="ql-block">弹弓是男孩们必备的玩具,每个男孩子大大小小的总有那么几个,放在书包里。弹弓的做法简单,找一个带丫杈的树枝,砍去多余部分,系上皮筋就成了。只是讲究的会用刀子销了皮,刮光溜,也有用彩色头绳包起来的,就更显得精致。常用扎头发的皮筋容易断,理想的是用架子车的的内胎,剪成条状,用细铁丝绑住,经久耐用,射程还较远,至于拖拉机轮胎的内胎,拉扯不易,也不容易弄得到,小孩子是少用的。</p><p class="ql-block">弹弓在我们手上经过了几次革新,树枝作把手,显得简陋,子弹要用小石子,放在书包里占地方,还会弄坏了课本,有用粗铁丝做了,将用了的作业本废纸折成纸条,杀伤力小,课间是可以互相射击的。后来好像是看了电影《小兵张嘎》,张嘎的那把木手枪,让孩子们羡慕不已,于是找来木板,锯成手枪,和弹弓相结合,气势就完全不同了。</p><p class="ql-block">放学途中,找一块草坪或者河沙滩,趴在地上,确定目标,眯了眼、瞄准、射击,看谁射的远、射的准 ,也有对着树上的鸟的,但那是活物,射中的几率小得多。秋天的月夜,小伙伴相约来到村头那棵银杏树下,抓特务、打小日本,喊喊杀杀、举起手来、缴械投降,热热闹闹,也有不小心射到头上,打了个包、破了个口子流血的,嗷嗷哭的,但孩子不记仇,明天又纠缠在一起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5</p><p class="ql-block">打完谷子的稻场,基本上就闲置起来,一般要到来年开春才会翻耕作为稻田,扬场后赶出来的谷引子被堆放在稻场边,是作为冬天铺在牛栏里作为牛儿们过冬的保暖物,经过几次秋雨的洗礼,那种金黄色已经带上了黑釉,不再有往日的光华。稻草也是冬天牛的干粮,勤快过细的人家会一捆一捆的堆在牛栏边,还有些精细的,甚至会将稻草堆到乌桕树上,一直到春天树叶绿油油的时候,零零星星的还有残存,也算得是农村的一道风景。但总有些随意的,就近将稻草堆在稻场里,是一个巨大的锥形,就如同《狼》中那只狡猾的狼“一狼洞其中”的草垛一样。我们其实也经常在草垛中打洞,作为捉迷藏的场所。捉迷藏时几个小伙伴一人一只手,握着拳头聚在一起,一个人负责点数,口中念叨:“丁丁点点,小孩蒙脸”,该到谁谁就负责抓其他人,而别的孩子会找隐蔽的地方藏起来,以不被抓到为赢,所以便在稻草垛里打洞,藏起来在洞口掩上稻草,这种方法有一个弊端,一旦被发现是无法逃跑,只有被抓。</p><p class="ql-block">当天和日丽的时候,稻场就成了孩子们的乐园,各种游戏会在这片小小的天地里上演。</p><p class="ql-block">放学的时候是要站路队的,以自然村为单位,路上要求整齐,也有偷偷溜走跑到河里去摸鱼虾的,但跑的人多了,路队长是会制止,倘不听话,会告到老师那儿挨批评,所以并不多见,但路队走到稻场,便会一哄而散,书包往场边一放各做各的事情。</p><p class="ql-block">捡子是女孩们的强项,参加人数不限,石子最好是河沙滩中拾来的那种白色石英石,已经被河水冲刷的圆润光滑,大小差不多的五个,第一步将五个石子抛洒在地上,然后从其中拿起一个作为母子,向上抛起,在母子落下的空隙里,拾起地上的,按顺序第一轮捡一个接住母子,抛母子捡下一个,第二轮两个一起捡,第三轮一三,第四轮四个一起捡,以母子不落地,顺序不错乱为赢,依次循环,直到失败,由下一个接着玩。男孩子也可以参加,但往往赢不了女孩,我手笨,很难完成一个循环,更别说像那些高手,一边捡子,一边还会念叨着儿歌了。</p><p class="ql-block">男孩子们玩的是动态的游戏,拍三角要的是技巧,甩四角要的是力气,推铁环要的是手脚配合。三角四角装在书包里口袋中,而铁环则藏在稻草垛中或稻场边的草丛里,约定玩什么,自会各拿各的武器。推铁环做法简单,通常使用自家坏了的水桶箍,找一个竹棍,一端绑上铁丝,弯一个U形,套住铁环,推着转动既成,也有高端的,我曾经就有一个铁环,是在油匠三爷那儿要来的一只做花生饼的真正的铁环,环宽一指,虽然推起来很吃力,但跑动间不容易转弯,不容易倒下,让别的孩子羡慕不已,也因此保存了好几年。比赛的时候有比速度的,看谁先到指定位置,有比准度的,画一条线,按规定区间跑动,以不出圈到达终点为赢。这样,女孩子呆在场边数她们的石子,男孩推着铁环满场跑,各自寻找着自己的快乐。</p><p class="ql-block">有一种游戏是男孩女孩一起参加的,那就是踢碑,我一直不知道这名字的由来,或者别的地方怎么称呼,或许在地上划长方形,分两列五行,如同放倒的石碑一样吧。玩法是用一块瓦片(也有用小石板的),放倒第一格,然后单腿跳,用脚踢着瓦片想下一格,也可越级,踢到第四格的时候,从交角处踢到另一行第五格,蹦到第五格,双脚可以落地,往前踢,落在哪一格,然后绕出场外,捡起瓦片,背对着碑,往后扔瓦片,落入的格子就是买的田,别人的瓦片是不能停在里边的,玩家也得单腿越过。踢碑时瓦片不得停在划线的地方,不得出界,否则违例,由下一个人接着玩,以此类推,循环进行。由于经常加深界线,那一块就成了固定的踢碑场所,碑由秋天越过冬天,一直保留到春天,就这样简单的游戏,几乎每天都在上演,一直伴随着孩子们的成长,期间有争吵、又别扭、有斗气,但满满的还是欢乐。</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6</p><p class="ql-block">无边落木萧萧下,落光了树叶的阔叶树,枝丫丫杈着天空,山瘦了,河枯了,风也带着一丝丝的凉意,天更蓝了,也更显得高远,南飞的大雁,排着人字,一队队的从天上飞过,悠闲中带着匆忙。</p><p class="ql-block">而秋天也拽着大雁的尾巴,飞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