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从小到大,秋天的味道里,总喜欢这种扁扁的豆角。用水焯熟,拌蒜末香油,再淋上点辣椒油,麻麻辣辣的味道好的不得了,如果切成细丝,用尖椒炒着吃,也是一道津津上口的美味。这么多年了,一直不知道它的学名,我们当地都叫它“老婆子耳朵”,代代相传,一直没有变过。</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对“老婆子耳朵”最多的记忆是童年时代。小的时候,我总爱住在姨家。母亲姐妹两个,我家姐妹多,没有男孩,姨家男孩多,没有女孩。我在自家不受待见,在姨家却是香饽饽。姨家大哥长我几岁,总爱接我去他家小住。有了好吃的,都仅着我吃,比我小的三弟四弟,也只有羡慕的份。每天晚上,我们一字排开,盖着自家土布做的棉被,妥妥一溜的小黑脑袋。清晨里,我们还在熟睡,灶间就传来了姨“啪嗒啪嗒”拉风箱的声音。姨做了一大锅的高粱米粥,锅开了,灶间便到处是米香的味道,不断蒸腾的水汽笼罩了整个屋子,姨的婆婆——那个高挽发髻、慈眉善目我唤做姥姥的人,便挨个唤我们早起。于是,大哥打着哈欠开始穿衣,二哥伸了个懒腰也陆续爬了起来,三弟四弟挤在一个被窝里,任姥姥叫了好几声,还是一动不动,别过脸去继续睡,我睡在炕尾,听姥姥叫大哥的第一声,我就开始穿衣,哥哥穿好后过来帮我叠被,我们都收拾好了,大哥就示意我掀弟弟的被子,我心领神会,掀起弟弟的被子,他们俩光着屁股冻醒了,揉着眼睛不情不愿的被迫起床,嬉笑打骂的手足亲情,每每想起,总是恍若昨日。</span></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饭端上来了,装饭的是那种厚重的土陶盆子,很深很大。姨炒了老婆子耳朵,放了辣椒,我们一人一碗高粱米粥,比赛似的吃起来。我们把碗放在饭桌上,俩手把着碗,脑袋前伸,缩起脖子,把嘴贴近碗沿,一边用嘴吸溜,一边转动饭碗,四弟最小,可能用力太猛,一不小心,米粒吸进了鼻子里,一时间喷嚏鼻涕蜂拥而至,引得我们哈哈大笑,弟弟涨红了脸,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姥姥用筷子敲打哥哥的脑壳,骂他吃饭还堵不上嘴,杀鸡骇猴,我们一下子安静下来,饭桌上又剩下吸溜米粥和吧唧嘴的声音。饭盆里的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浓香的高粱米加上微辣的扁豆角,把我和哥哥弟弟的肚子撑得滚瓜溜圆,在姨家吃什么都香,干什么都快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以后的好多年,我都会叮嘱母亲在栅栏边种上几棵老婆子耳朵,等到秋天的时候,栅栏上便爬满了它绿绿的枝丫。叶子的掩映间,挂满了一串串的绿豆角,胖嘟嘟,沉甸甸。四十多年过去了,豆角的味道没有变,但却再也找不回和哥哥弟弟一起玩耍的快乐……</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