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 窑 和 平 沟（二）

李大庆

少    年    篇

　 西郊小学，前身是延安《宜川师范》，师范建好短暂启用，便被撤销了。

学校地盘很大，大门正对，是一排冖字形教职员工办公及住宿，房屋拐角处，有两套大房间，一套为总务老师办公宿舍及库房；另一套为乒乓球活动室。第二排是文教局教研室。西窑坡下第三排，为农村学生宿舍，以距中过道相连，形成前院、中院和后院。后院除去一条道路外，两侧都是农田。北侧两排教室，六个教室分六个年级。水泉沟口设厕所，花兰沟口为食堂，其余均为耕地、菜地和果树。

桌椅板凳都是新做的，有一个教室里堆放的全是风琴，后被延安拉走了。

宜川县城原有两所小学，一所是《南关小学》，校长马世玺；另一所是《城关小学》，校长张鸿雁；从城关小学分出一个《西郊小学》，校长李刚。

我们班主任是袁德保老师。教室坐位安排好后开始上课，我端详教室正面，总觉得缺少点什么？第二天， 便去新华书店买了一张毛主席像，（5分钱）趁放学后端庄的贴在黑板正上方。

上课前老师问同学：“你们看一看，教室里有啥变化？”同学们细看后，多数同学摇摇头？有同学回答：“多了一张毛主席像。”为此，老师寻问无果后，特意表扬了此事，但都不知道是谁干的？只有我心里美滋滋的。

宜 川 师 范

　62年春，经两年多自然灾害，国家政策也有所调整，允许城镇居民在特定的地块，开垦有限的小片荒地，弥补家庭口粮不足，减轻国家灾年的整体压力。

我家同邻居胡喜发（宜川第一辆解放牌卡车司机）家自选一块荒地，由居委会确定可开垦，地点在和平沟顶，翻过白家塬崾崄，绕经白家塬村口向东，下到党湾沟交汇处半坡上。

这是一个礼拜天，鸡叫三遍天还不亮，我们两家六人，有我的父母，胡新平（小我一岁）父母，扛上老镢耙子等，结伴爬坡上山。

清明前后，陕北高原还脱甩不去冬天的寒意，七八里山路，每个人气喘吁吁热气上涌，到地头稍作休息后，众人便抡起老镢，从下而上成行并进。大人告诉我们：怎样抡老撅、保持撅距、深度不够要掏两下……。

太阳从罗滩里（芦家塔）原面升起，暖洋洋的射在坡地上。我和平对开荒好奇兴趣早已荡然无存，厌倦抡起老撅没完没了的重复动作，遇到圪针、羊杜梨梢，杆砍不断根挖不出，没了心劲也感到力不从心，异镢头坐地边玩。

看着父母脱掉外衣，不惜余力抡着老镢，脸颊淌着汗水，翻开的新土透着泥土芳香，在阳光的衬托下，同周围的荒坡，形成显明的对比。

晌午，可开的荒地已掏完，拔开盐水瓶盖，吝啬的抿了两口水，搓担双手的泥土，再用荒草擦擦手，就地盘坐，啃食窝头酸菜。

是环境的不同？还是席地享用野餐的新鲜， 或是劳动带来的食欲， 那一顿饭，倍感比家里饭香多了。

饭后，大人们用老镢将土疙瘩打碎，手心吐两口唾沫，用耙子搂去树根杂草后，均匀的撒着种子，再用耙子掌握深度，均匀把地面耙平。

我看着心想：真可惜，一把一把的粮食，都撒在了地里？总觉得有点可惜，并不太全懂：“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之道理。

因种糜子后续为技术活，父母便不让我们插手，我和平舒坦的躺在干草 丛中，眯眼这黄土沟坡。

想到食用杠树籽后，用木棍才能解决拉屎的问题；食用树皮、野菜、豆腐渣等浑身浮肿；看到母亲瘦小的身体，费力抡着那沉重的老镢，对自种粮食丰收的渴望，对不再挨饿生活的期盼，心中五味杂陈。

渴 望

　 坐在草坡暖洋洋，我看见白家塬沟底哨眼洞旁，几只小动物跑来窜去，像是小狗？又难以确定，急忙喊来大人观看。我爸和平他爸看完后，窃窃私语几句（怕我俩听见）各自去忙了。（胡喜发当年二十大几，在农械厂工作）

山谷静悄悄，只有那微风拂面而过，吹着那枯草轻轻舞动；交里坡方向，传来马车下坡刹车刺耳“吱…吱”尖叫声。

拖着疲惫的身躯，无精打采的扛着农具爬坡回家。虽然又渴又累，但心里很是快活，毕竟用自己的双手，播下不再挨饿的期盼，

期 盼

　不几日县城逢集，有白家塬赶集村民，（必经之路）站在和平沟大声叫骂：“不知道他妈的谁？把人家狼娃子给掏了，早晚两只老狼，围着村子“嗷…嗷”吼叫，害得白家塬人早晚不敢下地，吓的小孩整日不敢出门，真真是造孽呢，可把白家塬人害苦了。”

后得知，县中队派人蹲守，将两只老狼打死了。

天 性

　62年，我大弟宏庆出生，家庭成员增至7口人。上有一姐大我4岁，（中间有一哥，两岁时因病夭折）下有大妹、小妹新生的大弟。

自然灾害已过，粮食还是那个定量，可困扰我们始终感觉，食不果腹，衣不暖体，全家人整日忙碌，围绕着一个“吃”字下功夫。每日除上学外，就是担水、磨面、拾柴和挖野菜，可能是缺少油水副食和长身体的缘故，总感觉吃不饱。那个年代家家如此。

这一年冬天来的特别早，学校还没放寒假，天已降雪，穿着夹袄冷得瑟瑟发抖。妈妈织的老布还在织布机上，只好裁下织好的布，在众邻的帮助下，染的染、裁的裁，为我们赶制棉衣。

妈妈翻出爷爷旧呢子大衣，（爷爷当年去世）拆下两只袖子，缝制裤腰改成裤子让我穿；家中一双棕色三接头旧皮鞋，我不愿穿，（因怕同学笑欢）穿上这一身行头，连我都不认识自己了。

一天早晨上学时，趁着窑洞黑，蹑手蹑脚的从笼屉中偷拿一个窝头，计划在教室炉子上烤的焦黄吃，不料被母亲察觉，便不让我拿：“你拿走一个，早饭就不够吃了。”我一生气，顺手将窝头往地上一摔，出窑门时耳听：“嘣……咚，”的一声。坏了， 窝头蹦进尿盆里了。

放学吃早饭时，我胆怯自责的小声问妈妈：“那个窝头哪去啦？”妈妈回答：“我捞出放在桌头上，一不留意，还是让你妹又拿走了。”

文 革 缺 失 的 全 家 照

　63年暑假结束，散养狂疯了一个假期的同学们，可算能和久闻“老伙”们见面了，兴高采烈到校报名后，聚集一块耍刀。（玩耍）

有同学提议：“去天地渊洗澡吧？走，天地渊洗澡去……。”提议得到不少同学的响应，十几个同学结伴，兴奋的向天地渊而去。

“天地渊”，位于西川河南沟湾河段处，距学校约一公里，石质河床，河水下跌形成天然冲击方坑，面积约900平方，下跌急流在潭内形成旋涡状，平均水深约两米。

虽已出伏，但晌午还是炎热无比。听老人讲：天地渊有“淹死鬼，”时常要拉人替换。也有同学提醒：“就在河边玩一玩，不要往深水处去。”

脱衣甩鞋扑向水中。有几名同学玩的一亢奋，便不由自主的游向深水区，只见“狗刨”式，双脚“咕咚…咕咚，”泛起白色水花。

突然间， 有位同学举手惊呼：“水下有人拽我，我不行啦……，快来拉我呀……。”离他较近的一名同学叫王耀平，家住虎头山下，在班里个子最高，向呼救同学靠去，当拽住求救同学时，落水者双手反抓施救者，在呼喊惊叫中，救人者挣脱双手，疾游回岸。这一突变，吓傻了束手无策同学们，在呼叫声中，溺水同学已沉入了水中。

也有两名锄地成人在此，可能不会水（游泳）的缘故，不敢下水施救。

　有同学疾驶回校报信，老师们跑步赶来营救。（也有县中队战士）

语文老师张廷祥，海军水兵转业， 跳入水中潜水几次，都没有找到溺水者，后在滴水石涯下摸出了落水同学，但为时已晚。

目睹同学“伙计”溺水过程，吓得我惊恐万状，魂飞䁛散，不敢回家。

溺亡同学师金福，家在水泉沟居住，家中独子，父亲石匠。可怜父母如何面对这残酷的现实，家中幸福、欢乐、希望瞬间成了泡影，可想他们失子之痛，伤心欲绝，欲哭无泪。

75年我回宜探亲，单车去了天地渊，站在渊边石棱上，看着那一渊河水旋转流淌，溺水救人的场面，仿佛还在眼前。

脱掉衣服，一个“燕式”猛子扎进水中，手触石壁已到边了？唉，当年哪……。

　进得和平沟口，东侧原有一块坡地，坡地上方一条进沟道路，道旁围墙内是同学师明德家院子。

63年，我们一群男孩，总喜欢在坡地棱上打闹戏耍，从上跳至坡地虚土滑下，虽一身黄土，但其乐无比。

坡地虚土，经孩子们反复跳跃下滑，在土崖下露出个小窑洞，随着洞口的扩大，好奇的孩子们就钻了进去。

小窑洞内，石板围圈的一个大石槽，内有异物，孩子们抓起一看，全是乌色的麻钱，（铜钱）抓起出窑惊呼：“这窑里有麻钱，有好多麻钱……。”

消息走动迅速惊动了大人，只见拿簸箕、脸盆等各种家伙事，一窝蜂的涌向小土窑，连麻钱带土展开疯抢。

此消息惊动了小县城，由城关镇、及县联社工作人员，迅速赶到封锁现场，挨家户说服动员居民：地下文物（财物）属国家所有，要求市民积极主动上缴国家。

那个年代人们，思想单纯且觉悟高，只要国家号召的事情，便会积极响应。

在现场，县联社过称计量，按照黄铜的价格给予结算支付，整整装了四麻袋，后用马车运走。

这个小窑洞，是哪个年代挖的，是谁挖的，又是谁窑藏了这么多的铜钱？无同考证。

64年，王成祥父（王作真）在此坡地打窑两孔，便形成了现在的院落。

当 年 发 现 铜 钱 处

　 63年学校寒假前，这一天轮我值日，在同学们到校之前，要将四个砖沏泥抹的土炉子生着火。

天降大雪，蒙蒙亮时我到校，将炉子生着后在前院玩雪。突见，体育老师冯文杰，捏着同学付石头（后改名王金样）的手，惊慌失色快走过来，血渗透手掌的破布滴在白雪中，石头脸色苍白并发出“哼_哼”疼痛（恐慌）呻吟声。

因学校没有医疗救治和绷带，紧呼找来一块干净白布，我腚眼观看，左手掌心有三处孔状伤口，经快速简单包扎处理后，急送往县农院。

野 性

　不一时，县中队六七名战士，扛着转盘机枪挎着手榴弹，快速穿过体育场，（洋桥己修）跑进了学校大门，经老师简单说明后，迅速向花篮沟内跑去。

约一个小时，在学校院子里，听见山头一阵清脆枪声和爆炸声……，后见县中队的战士，抬着拖着一只什么动物从山上下到学校院子，放在学校大门里菜地边，师生好奇围观，原来是一只豹子。

事后得知，付石头家在花篮后沟居住，早晨起床因天降大雪，母亲让他从破小窑中抱点干柴火。他进得窑洞后，发现柴火上有一条“花被子”，用手去一摸，花被子突变“大猫”，张开 血盆利牙向他袭来，下意识的用左手一挡，被“大猫”咬了一口。

豹 子 伤 人 窑 洞

　豹子咬完再没有攻击他，窜出窑洞，踏着柔软洁净的白雪，托着长长的尾巴悠然而去。

县中队战士到达现场后， 查看雪地踪印，跟踪追击至原国民党挖的地道口，向洞中燃火熏烟，无奈，豹子逃了出来，一瞬间， 机枪步枪手榴弹齐射， 豹子自然一命呜呼了。

在西小院子师生围观，属金钱豹、华北豹还是土豹子？谁也说不清，已被枪弹打的面目全非，肠肚拉一地。

可怜的豹子你可知道，三十年后，你可成为重点保护动物了。

无 辜

　在和平沟同信义沟交汇处山岇下，可一览宜川县城，在凸出台地上，错落着两个院子，西侧住家郝德全；东侧住家郝教祥。

教祥院落东侧沟沿，有一上山窄小坡道，63年临近春节，西院郝德全独子文玉，不慎从山道滑落，摔至郭保明家院子，因窑背高加之院落又是冻土地，七窍出血当即身亡。

郝文玉，小我两岁，家中有奶奶及父母。坠落身亡后不久，母亲因生孩子分娩难产，大小性命双双不保而去。

70年代初，（我已出门）文玉父郝德全，赶集时因琐事与人争执时，当即倒地气绝身亡。

短短几年中，其乐融融的四口之家，就只剩奶奶一人了。祖辈送孙辈，白发人送黑发人，双重悲伤雪上加霜，真是望天长叹，老眼欲哭无泪。

文玉家两孔窑洞，东侧窑洞顶部，不知什么年代有一无主坟，墓窑和棺板流露在外清晰可见。早年老者说过：此院为两沟交汇正中处，风水太正，一般家庭镇不住。再且道路穿行而又无院墙，加之上有一坟属凶宅。（这只是说法）

走在坡道上，抬头看着没有围墙，破烂不堪的院落，一老人手拿拐棍，面目愁容，独坐捡畔，凝视远方。

哎，真乃可怜悲惨的老人呀……。

无 题

　 64年7月11晚9时余，电影院电影放映刚结束，四散的人影急匆匆消失在夜幕中。

陕北山区小城，夜幕降临便全城静悄悄，仿佛山川也已进入睡梦中，只有围城的小河旁，青蛙嘹亮的歌喉，在轻轻的二重歌唱，显得那样温馨、宁静安详。

突然：“救人啊，快救人啦……，窑塌了，把人塌到里边了……，快救人啦……。”急促高亢的大嗓门：划破了 寂静的夜空：

我从睡意中惊醒，打个趔趄穿鞋跑出窑洞，只见院子老韩伯家高个阿姨，站在捡畔上，手卷喇叭筒，对着长夜，大声呼救着……。

沟里漆黑一片黄土飞扬，什么也看不清，沟对面山体滑坡窑塌了。

当 年 山 体 滑 坡 处

　这时，我家下院忽见一人影，跳下捡畔翻过小沟，向坍塌处飞奔而去，迅速消失在夜色尘土中。

猛然间， 窑面又二次坍塌，翻卷着层层土浪，向沟里拥来，瞬间，又是一片寂静，安静的使人窒息，救人者已不见了身影。

我下院“天才”妈，瘫软在捡畔上，双手拍打着大腿，噪着浓烈的山西高平口音，撕心裂肺的哭喊道：“儿呀……，我的儿呀……，你可不敢出事呀，你要有事，我这一家子可怎么活呀……。”呼救声，惊叫夹杂着哭声，乱作一团。

灰尘散去，不一会，从夜色黄土中拱出一人，当抖掉身上灰土，这才看清是救人者“天才”。

陈 马 生 夫 妻

　和平沟张存根，（同学张宝龙之父）指挥组织大家勇于施救，手电光和柴火光交织在一块，众人急切挖土救人。

老韩阿姨，安徽人大高个，平时说话嗓门就大。出事后站在捡畔上，用最高吩呗持续呼救，呼救声被县中队看守所，房顶站岗士兵听到，紧急集合战士、干部，十万火急赶向和平沟塌方处，有组织的挖土施救生命。

后据天才讲：当他钻进窑洞上方口摸到孩子时，又遇二次塌方，塌下的黄土将他拥向后窑顶，漆黑一片，被救者失去了目标。他知道，再寻找救人已无可能，趁着窑洞里还有稀薄的空气，抢时间自救。

求生的本能是他拼命向里扒土，后见窑洞顶口露出了一丝暗光，这才从缝隙中拱了出来。

塌方遇难者，是和平沟顶我家院子对面邱宝玉（石匠）家窑洞，当时他还没睡，在院子抱柴火，塌方来时，黄土把他拥到沟边，双手紧抱一棵大杏树。老婆（两两）和两个儿子被焖在窑洞家中。

此次塌方遇难两个儿子，大儿子叫“德生，”比我小两岁，小儿子不足一岁。他老婆第一次塌方后，跑到后窑顶，第二次塌方也没受到伤害，后被人们救出。

沟这边我家院子，属坚硬的红胶泥土，对面的山体属较松软的黄土层，邱宝玉家下方，还有两层破窑洞，（一磨房）塌方后已深埋在沟底。有几家榆林地区灾民，逃荒要饭在此多孔破窑洞临时落脚。塌方前不日，县灾民站工作人员到此收容，集中遣返回原籍，不然，这次山体滑坡，遇难人数会更多，想起此事，让人毛骨悚然。

小名“天才”，（陈马生）县建筑社工作，原籍牛家佃上马村农民，被山西籍小炉匠家（银匠）招为上门女婿，妻子小名“小燕”。

陈马生，一个受文化教育不多的宜川农民，山体滑坡危难当头时，奋不顾身舍己救人，以生命为大视天职，在漆黑的夜晚少有二者。这是一种什么精神？值得人们敬仰。

幸 福 家 庭

　《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

64年，延安地区《中学生运动会》宜川赛区，（选拔赛）属建国后规模最大的一次综合性运动会，运动员以中学生为主。宜川小学少年乒乓球项目，也纳入本次运动会比赛项目之中。

63年，宜川开始修建体育场，土夯围墙，（我姐拉土）内设400米标准沙土跑道，中为简易足球场；北侧棱下，为两块篮球场及田赛运动场；体育场西门处建有一排房屋，为体育老师办公和器材室，老师为冯文杰；体育场西门正对西小大门，西小体育课共用这块场地。

县中学生运动会，就在新修的体育场中进行。

少年乒乓球设三个代表队，（三个小学）我有幸被选拔为西小队员。比赛在宜中大礼堂进行，我获得县少年个人第三名，（冠军被南小冯来牛夺取）后代表宜川少年乒乓球队赴延安参加比赛，获地区少年个人第六名，

这一届运动会，师明奎以1.72米，打破由李刚（父）保持十年1.68米县跳高记录。

宜 川 两 代 跳 高 人

　65年，红杏成熟季节，我院子隔沟对面是胡新平家，（父喜发）院子沟边长着一棵硕大杏树，也是和平沟唯独一颗大杏树。每到满树杏花开，黄杏压枝头时，特别引人注目。

　杏熟季节，夜晚如遇刮大风下白雨，我躺在炕上特别兴奋，因起早下沟，（晚了就让其他伙伴捡走了）能捡拾到掉落香甜的杏吃。

晨幕中起床下沟，在污浊泥水中抠捡摔破的杏，拿回家用水一冲，那香甜味溢嘴角而出。

这一天下着小雨，对面老妗子（喜发娘、远亲）对我说：“ 娃呀，再不要在沟里拾杏吃了，那太脏会吃出毛病的，等天晴了， 让上树给你摘一些。”我听后兴奋不已急忙答道：“真的老妗子，那我现在就摘？”老妗子接道：“今天下雨柏太滑，等大人在家招呼着一块摘。”我心想，这吝啬的老妗子，平日树下严管，今天怎么开恩了？吃杏的欲望，香甜的诱惑，机不再来免得改口，我坚信爬树的能力，便对老妗子说：“我回家拿个布袋这就摘，上柏的安全您放心吧。”

当爬上树杆时，也感觉湿滑，光脚丫子和双手很难形成合力，双手抓枝将要摘杏时，脚下一滑“咚…咚…”下去了……。

我在沟底痛苦难忍的蜷握在石涯下，（沟底为页岩，石匠取石板形成凹槽。）发懵的抬头看，树杆加沟深有十来米，倍感右腿刺骨疼痛不能动了。

趴在父亲宽大温暖的后背上，去了小南街澡堂。堂主姓李，（同学李延玲爷爷）除经营洗澡外，爷爷有一手专治骨折跌打损伤祖传手艺，给我检查后为：右小腿骨折。

先接骨扶正、白酒擦洗、黄表浸泡白酒后，抚包在小腿上。

学是上不成了，坐在院子地上，悬空起右腿，不忘和来看望的同学玩耍。一个月后，在一次玩耍中，右腿着力太猛，又二次骨折啦。

澡堂爷爷惋惜的对父亲说：“你娃调皮捣蛋，如再三次骨折，我可不能保证，你儿子以后走路不会瘸”。

因腿骨折， 65年后半学期请假疗伤。当我复课拄着拐走进教室时，全班同学起立为我鼓掌，一瞬间，憋不住的泪花潸然而下……。

感觉，课程已经跟不上了。

　五年级了，父亲考虑学业基础，特决定我留一级。看着同班同学上了六年级，我又迎合一帮新同学，感觉特别丢人。

直到现在，我对家乡红杏情有独钟，喜欢那个老味道，更喜欢那种老感觉。

缺 一 人 的 毕 业 照

　昨天我们年轻，那是年龄；今天我们年轻，那是心态；明天我们年轻，那是快乐；后天我们年轻，那是健康。

白头方知青春美，

珍惜时光最光辉。

岁月如梭飞逝去，

风华正茂再难回。

生活就要开心过，

健康平安永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