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尝君之六

野天游人

6：狡兔三窟 鸡鸣狗盗

齐国王宫；燕国使臣苏秦向齐涽王奉献珠宝、乐师、女子， 齐涽王在密室设酒款待苏秦。苏秦对齐湣王道：“齐国有孟尝君这样贤明的相国治理，这真是贵国百姓的福分呀！燕国连三岁的小儿都知道齐国有个孟尝君。鄙人这次出使齐国，所到之处，人人都赞颂孟尝君睿智，贤明。”齐涽王闷闷不乐，满脸不高兴。苏秦继续说：“听说秦、赵、魏、韩等国经常派人送重金，厚礼给孟尝君，不知此事是否当真?”苏秦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恕鄙人大胆直言，天无二日，民无二王，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大王深思啊！” 齐王脸色阴沉。

孟尝君带着冯驩、韩青、季柯十几个门客和随从，从冷清清的相府走出，乘坐马车怏怏离开临淄。 临淄街头、巷尾，人们三五成群，议论纷纷。

“孟尝君被罢免了！”“唉，齐涽王的心胸也太狭窄了，容不得名噪一时的孟尝君。”

“孟尝君可真是一个相国！”

薛城百姓扶老携幼十里外夹道热情欢迎。孟尝君看到这动人的场面，对坐在他身边的冯驩说：“先生给我买的东西，我今天总算见到了！”

薛城下榻处。冯驩绘声绘色地对孟尝君说：“我听人说，机灵的兔子，会在有三个相连通的洞里藏身。 而你只有薛城这一个安身之地。万一这块封地也被剥夺了，你再到哪里去呢?让我去替你多寻几处安身之地吧！

冯驩乘坐马车风尘仆仆来到秦国都城咸阳。

秦昭襄王在王宫接见了他。冯驩道：“当今天下，要数秦、齐两国强大。秦、齐两国相比，还分不出谁雌谁雄。

齐国之所以强盛，是因为有孟尝君这样的贤相治理。现在，齐涽王妬忌他的名声罢免了他，这对秦国来说，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大王如果把孟尝君接到秦国，委以重任，天下仁人志士如百川归海，

涌向秦国，那么，要不了多久秦雄齐雌，就泾渭分明了。”

秦王喜形于色道；“冯驩先生说得极是，我很早就仰慕孟尝君的贤名，一直渴望能见见他。

我马上派人去齐国接他。”

冯驩匆匆赶回临淄，到王宫谒见齐涽王。

“大王。”冯驩顿首道，“臣听人说，秦王已派人到薛城迎接孟 尝君入秦为相。如此真有此事的话，我们齐国可就太危险了！”齐涽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请大王想一想孟尝君和诸侯各国相交那么多年，可谓盘根错节，情深谊长。如果他去到秦国，齐国岂不要孤立，难保不会受到诸侯各国的算计、围攻！”

齐涽王忧心仲仲地说：“依你看，寡人该怎么办？”

冯驩果决地说：“很简单，赶在秦国使臣到来之前，恢复孟尝君的职位。”

秦国使臣帶领几辆空无一人，华丽的马车怏怏返回秦国。

孟尝君在人们的欢呼声中，乘车回到了临淄城。

齐国王宫里，齐涽王设宴款待一位头戴金冠、气宇轩昂的年青人。孟尝君在一旁相陪。

齐涽王说：“秦昭王如此盛情相邀，让王弟泾阳君来齐国为人质，换取孟尝君入秦为相，寡人怎么好回绝，

孟尝君意向如何？”

孟尝君道：“为了齐秦和好，天下太平，臣愿到海角天涯，只是泾阳君乃是秦国王太后的爱子，不必留在齐国为人质。这样也能体现大王修好两国关系的诚意。” 齐涽王举觞，高兴地说：“好，就这样定了！”

孟尝君、泾阳君带领众多的随从和门客，乘坐车、马离开临淄城，浩浩荡荡地向西进发。巍峨喧哗的咸阳城；街上的行人夹道欢呼：“孟尝君，有贤名！”孟尝君在车上频频向人们长揖、施礼。

孟尝君在泾阳君的陪同下，走进武士林立的王宫。

秦昭王率文、武大臣在殿前迎迓。

孟尝君向秦王施礼。秦王紧拉着孟尝君的手说：“寡人思念孟尝君多年了，今日终于如愿以偿，孟尝君气度不凡，聪颖过人，果真名不虚传！”

两人携手上殿，就座。孟尝君令从人献上—件洁白的狐皮裘衣。

秦王大喜，设宴招待。众乐师弹瑟击筑，宫女挥袖献午。

夜晚，一个干瘦的大臣独自在烛光摇曳的大殿上静候。已经换下王袍的秦王在几名宫女的簇拥下，缓缓从内宫走出。泰王满脸不高兴说：“这么晚了，有什么要紧的事相告呀！”大臣顿首道：

“臣魏冉听说大王任命孟尝君为相国，臣以为……”

秦王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说：

“孟尝君乃是当今大贤大德的人，他当相国，天下归心于秦。”“大王，”魏冉激动地说：

”恕臣直言，大王爱慕孟尝君，胜于爱护秦国！” 秦王冷冷地问：“此话怎讲?” 魏冉道：

“孟尝君的确是天下有名的大贤士。大王不要忘了，他还是齐威王的孙子，齐宣王的侄子，齐涽王的堂弟；多年担当齐国相国，深受齐国臣民的拥戴。这样的人，能相信他背离齐国，效忠秦国吗?

再说他手下三千强悍、奸狡、为非作歹的门客，将会给秦国严明的法制带来多大的麻烦？”

秦王摸着脸颊，沉吟道：“说得也是，那就客客气气地打发他回 去。”

魏冉嗫嚅着说：“大、大王，千万不可放虎归山呀！当今天下，唯有齐国是秦国的对手。

齐国用孟尝君为相而强盛。臣以为，囚杀孟尝君，不啻于攻陷齐国三十城！”

泰王点点头说：“这件事就交给你办吧！”

茫茫黑夜，一队手擎火把的士兵把客舍团团围住。泾阳君驱车来到大门前，一个全身披甲的将军上前制止。泾阳君勃然大怒，狠狠抽了他一耳光，怒斥道：“瞎了你的狗眼，该死的贱贼！”

将军捂着脸诺诺退下。

泾阳君进屋后，紧握孟尝君的手，激动地说：“风云突变，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哥哥听信了禳侯魏冉的一番鬼话，作出了如此荒唐的决定。我几次进宫，他都避而不见，让你受惊了，真叫小弟过意不去。”

孟尝君满面愁云说：“泾阳君的情谊如日月昭明，田文铭记在心。

能不能告诉我，秦王最宠信、言听计从的人是谁?”

泾阳君不加思索地说：“我哥哥最宠爱的，莫过燕姬了。对，托她向大王求情—定能行。”

燕姬是一位光彩照人的绝色丽人。她在王宫一间幽静的房屋里接见了孟尝君的一位门客；绘声绘色，娓娓动听地说：

“假如我也能得到一件白狐皮裘衣，求大王放你们回齐国，也许没有多大问题。”

在团团被围困的客舍里，孟尝君摇头叹息：“白狐皮裘衣呀白狐 皮裘衣，到哪里再去弄一件来送给燕姬？”

众门客一个个惆怅不己，季柯道：“薛公，干脆让我潜入王宫去把送给秦王的那一件取回。秦王绝情，怪不得我们不义了。为了您和大家逃离虎穴，我甘愿冒此风险！”

黑沉沉的夜里，武士在王宫四周警卫、巡逻。

隐隐一条黑影，窜上围墙，翻了进去。他就是季柯，穿着一身黑衣，在王宫内机警地徐徐而行，他灵敏地钻过一个又一个洞口，越过一道道高墙，来到后宫库房门前。

库房小吏还没有入睡，听见门外有动静，走出门四下窥望。只见一条黑影发出吠吠叫声窜进草丛。

小吏骂骂咧咧道：“该死的野狗！”不一会儿，小吏睡着了。

季柯蹑手蹑脚走进来，轻轻解下小吏腰间的钥匙，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库房门，在许许多多珍贵的衣物杂什中，找到了那件白狐皮裘衣。

季柯锁好房门，把钥匙挂到小吏腰上，悄然离去。

王宫那间幽静的小屋里，门客双手捧着白狐皮裘衣，恭敬地献给燕姬。燕姬披在身上比试，乐不可支地说：“孟尝君可真是一个慷慨无比的人，我一定替他向大王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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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姬陪秦王在后宫饮酒，乐师吹笙击筑。

秦王摇头晃脑，酒醉熏熏。

“大王，”燕姬妩媚地说：“孟尝君可是泾阳君亲自到齐国请来的，若要杀了他，恐怕秦国的声誉就会丧失贻尽，遭到天下人的憎恨唾骂！”

秦王醉眼迷蒙道：“寡人爱慕孟尝君，怎么会加害于他？”

燕姬抚着秦王的背说：“大王爱慕孟尝君，可是有的大臣正千方百计要谋害他。权宜之计，大王现在就下诏书，让他们赶快离开秦国！” 秦王饮下一觞酒后叫道：“快来人呀，寡人要发布放孟尝君归齐的 诏书！” 是夜，孟尝君带领众人走出客舍，手执刀斧、火把的士兵让开了一条道。他们登上车、马，急驰而去。

孟尝君一行在夜幕下匆匆赶路。

魏冉慌慌张张地走进深宫，秦王酒醉方醒。

一队骑兵急速追去。

孟尝君一行来到群山环抱的城门关内。城门紧闭，整座城关还在黑夜里沉睡。孟尝君呆在马车上，焦虑不安。

韩青来到路旁的房屋前，弯腰看了看鸡舍，伸长脖子发出了一声声响亮的鸡鸣声。

鸡舍里的公鸡也跟着啼叫起来，不一会儿，关内的鸡鸣声响成一片。守城军士擦着惺松的睡眼走了出来。

打开了城门，孟尝君一行走出城关，急驰而去。

追兵赶到城门关时，天空还没有放亮。他们询问了守城军士后，怏怏掉过马头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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