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遵义市政协文史与学习委员会在2013年12月出版了2000册《遵义三线建设亲历记》至今已十年啦,我的一篇《在磨练中成长》有幸被选中,有点小激动。现将此文章分享在美篇里…………</p> <p class="ql-block">遵义天义电工厂是属于国防工业体系的保密厂。1965年初由天津105厂分迁包建支援三线建设,同年年底建成投产,对外称“011一一315厂”,取天津“天”和遵义的“义”取名“天义厂”,邮政编码为9号信箱,透着神秘。</p><p class="ql-block">读初中时有一次去田家湾,远远就看见原遵义航校旧址的缓坡上有一栋栋的红砖楼房拔地而起,重重叠叠,颇具规模,宛如小山城的格局,十分吸引人……同学告诉我,那是刚从天津搬迁到遵义的天义厂。当时,谁会知道我的今生今世竟会与之相关联呢?</p> <p class="ql-block"> 开后门进厂</p><p class="ql-block">机遇或等于缘分。在厂里的工人师傅往往会把遵义军分区、县武装部、地市机关一级的干部子女称为“高干子女”,其实是很可笑的,但如果有二、三十个这样所谓的“高干子女”一起涌入这家工厂当工人、做学徒,那可就显得有点儿不同了。1970年那个特殊的年代,许多地方实行军管。天义电工厂因属于国防系统,便有空军,海军的军人作为驻厂军代表当家做主,地方行政机关对他插不上手,也沾不了边,換句话说,军代表就是厂里的“太上皇”……我的父亲当时在地区公检法工作,他原想让我去邮电局,但与我要好的左邻右舍的遵义军分区参谋长的女儿及其他干部子女们都选择去了天义厂,所以在我的坚持下父亲改变了主意,托人找军代表帮忙,结果顺利的招工进厂。</p><p class="ql-block">那时,我只有15岁,两年多的初中都未毕业,天呀!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童工呢,想想都会觉得不可思议。</p> <p class="ql-block"> 小学徒</p><p class="ql-block">小姑娘,好奇,听话,懵懵懂懂的。二十多个小孩被分到不同的车间当学徒,我为了和相好的姐妹在一起,就一起选择去了电镀车间,可真够糊涂的,因为这是一个与有毒、有害物质打交道的工作。上班穿着大水靴,一身浅黄色的府绸防酸防腐工作服。刚去时候什么也不懂,跟着师傅后面跑。我师傅叫徐志敏,河北人,中共党员,一口地道的天津话,她亲切的叫我“小娜子”,她手把手的教我掌握有关电镀的工艺流程,不厌其烦。她怕我吃苦,受委屈,格外的照顾我,还时不时的买点手绢,袜子等小礼物送给我,总是让我感到十分温暖。</p><p class="ql-block">最开始遇到的是语言交流的障碍。天津方言我大致听得懂,(因我老家是山东的,父亲1949年南下解放贵州来到遵义,随后1951年母亲也从山东来到遵义,所以父母到老都乡音未改),因我们受遵义大环境的影响,就讲本地话,所以本地话师傅基本上听不懂,师徒俩为此闹了不少的笑话。随着时间的推移,受工厂环境的影响,我也很快地练就了一口天津味儿的普通话。直到我在镀银工作上独当一面。我在电镀车间一干就是六年。</p> <p class="ql-block"> 劳动磨练</p><p class="ql-block">我们厂隶属011系统。大概意在培养无产阶级的接班人,强调通过劳动锻炼去扫除一切固有的资产阶级思想,于是系统领导针对青年工人,专门在清镇砖瓦厂设置了一处劳动改造点,专人负责,严格要求,人人过关。就这样,刚上班半年就被抽调到清镇去接受劳动锻炼三个月。</p><p class="ql-block">小孩,没出过远门,听说去贵阳清镇,充满了兴奋和期待。可一到工地现场,傻了眼!同系统来自不同单位的二十多个小姑娘挤在一个破旧的大工棚里,小床上铺的是自己背去的简单行李,伙食差、少荤,一小碗面条是奢侈,并且要装个病才能混水摸鱼……劳动强度却出奇的大!砖坯用大板车拉进砖窑待烧,或将烧好冷却的成品砖头拉出,约莫千把斤,人手一车,距离不远却路况凹凸,来回穿梭,不计其数……想想看,十六岁的小女孩,手起茧,脚打泡,汗水淋漓,苦不堪言,写信给父母,被邻居姐姐埋怨我不懂事,让父母跟着操心啦!哎!这哪里是劳动锻炼,整个是触犯法律的童工虐待。有一次,我力不从心,板车后翻,砖坯散落一地,谁来帮一帮我?我哭出了声……讲到哭,那是女孩子脆弱的天性,白天劳累,晚上躺在工栅的床上想家,想爸爸妈妈……有一次宁姐首先禁不往抽泣出声,于是招引来二十几口小噪子一起哭嚎,大放悲声!差点把房顶给震踏。唉,那三个月遭的罪,冤!比六月飘雪的窦娥还冤。</p> <p class="ql-block"> 所见所闻</p><p class="ql-block">作为国防厂矿,天义电工厂的政治活动和地方不沾边,极左思潮浓厚,与地方厂矿相比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白天上班,政治学习也少不了,人人深挖,“斗私批修”。许多平日受尊敬的老师傅由于出身有向题,或家庭背景不明不白就会时常成为“修理”的对象,往往看到受呵斥后的他们一个人躲在角落抽着闷烟,做出天生有罪的样子,惶惶不可终日。所幸我们这一拨进厂的都经过了严格的政审,祖宗三代清白,根红苗正。</p><p class="ql-block">天义厂有正规的工间操,约上午十点,各车间工人集中在车间外随着“心中的红太阳……”大跳忠字舞。这是政治态度问题,没有人敢迟到早退,罢跳的事情从未发生过……跳不好,也没人敢随意取笑。</p><p class="ql-block">除了上班,厂区内吵吵闹闹的大高音喇叭指挥着一切。那时经常发生的是:夜空中突然传来最高统帅最新指示的声音,于是全厂职工紧急集合,不出厂大门,而是在厂区、家属区周围游行,有人领着喊口号,而我们则拿着手中的语录本一个劲儿地摇晃……七十年代没有电视机,文化生活单调匮乏,逢年过节,厂里便组织各个车间排演节目在厂区大礼堂汇报演出。我们车间年轻人少,就和其它车间的人联合起来一起搞,大家的积极性都很高,自编自导。记得我们电镀车间甚至还排演过革命样板戏《沙家浜》的一个片段,当时是看形象定角色,我就扮演过阿庆嫂。</p> <p class="ql-block"> 花絮</p><p class="ql-block">七十年代物质十分匮乏,生话很艰苦。厂后勤部门便在全国各地拉来罐头、大白菜、山东大葱、小关刀腊肉,尤其是黄花鱼、带鱼等等食品发给职工,很受欢迎。发东西的时候全厂就像过节一样的热闹,大包小包的扛回家,海鱼的味道便会在家属区的上空久久弥漫。</p><p class="ql-block">因为是外迁厂,车间的师傅们每年回家探亲的很多,出差的也多,大家便会请他们从外地带回吃的、穿的、用的。师傅们每每回来都是大包小包地扛着,要人接车,累得贼死。记得最必不可少的是花生糖,大白免奶糖;服饰以上海服装为首选。</p><p class="ql-block">有一次,我们两个女孩分得了4斤保健肉,于是宿舍里亲自动手,全部烧成了红烧肉,且不论烹调水平如何,我们关系好的三个女孩居然一顿全部吃光,瞧那个痛快劲!让平时少沾油荤的我们狠狠地解了个馋。那顿饭,口齿留香,至今难以忘怀。(三个女孩中的她俩如今一个在美国工作和生活,另一个在广州生活)。</p><p class="ql-block">那个年代,每个月总有那么一两次看露天电影,那可是厂区球场坝固定的“保留节目”。放电影,时常会有人传出消息。这样,才过中午操场上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就星罗棋布地摆坐藤椅、板凳、马扎、甚至砖头,石头,用粉笔画地为牢,早早的守候在球场看电影,而孩子们则整天都在幸福的期待中,过节似的高兴。还经常会因占位置发生爭吵或打架。来得晚的,只好站在屏幕后面看,看的全是左撇子。整个场面用“人山人海”来形容都毫不夸张,真是那个时代的一道风景。</p> <p class="ql-block"> “七、二一大学”</p><p class="ql-block">知识改变命运。由于文革的原因,我在小学呆了八年,然而只读到四年级,中学只读了两年,可以说没有上好学。工作以后感到自身文化水平很低,但求知的欲望却十分强烈。厂里十分注重青年工人的培养,每周安排两个晚上学习业余。恢复高考以后我想上工农兵大学,但名额有限,竞争激烈……1976年,厂里根据毛主席“走上海机床厂的道路,工厂办大学”的精神,办起了“七、二一大学”,算是新鲜事物。</p><p class="ql-block">学校由本厂工程师,高学位的大学生担任老师,学员来自不同的车间共有二十多名,脱产学习两年半。课本采用同等大学专业教材,主要学习机电,制画等专业知识。白天学习,晚上自习。随着学习的深入,自己先天底子差的缺陷凸显出来,制图还可以,但数学很难深入……但我始终珍惜这个学习机会,以高昂的学习激情认真努力着,以不辜负师傅们对我的期望。</p><p class="ql-block">1978年底,“七.二一大学”毕业,我被重新安排在设计所搞技术革新,后又长期从事质检工作,所学所用,事业上得到了发展,入了党,担任设计所质检组长,中.美合资利奇*天义质检组长,也获得了贵航技师的中级职称。</p><p class="ql-block">当然,“七.二一大学”的学历没有被国家承认,这也是可以理解的。由于工作安排,八十年代的我再也没有获得上电大深造的机会,但对我们而言,“七、二一大学”的影响深远,我们这批同学在不同的岗位上都取得了很好的成绩:有的当上了工程师,遵义电大的校长,局机关的处长,公司总经理等等……为改革开放的国家兴旺做出了责献。</p> <p class="ql-block"> 尾声</p><p class="ql-block">经历了生活的磨砺,感受到了人生酸甜苦辣,我时常因那些为了国家的发展,为三线建设而远离故土的老工人师傅们的种种际遇而感动,他们把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都奉献给了祖国的航空事业。在今天的天义电工厂,尽管国家九年来连续涨了工资,但他们中间的大多数人,仍然蜗居在厂区六十年代中期创业时期的小红砖楼里……</p><p class="ql-block"> 2013.8.为“遵义三线建设亲历记”撰稿</p> <p class="ql-block">本人记真观察烘箱的温度</p> <p class="ql-block">认真检查产品质量</p> <p class="ql-block">1972年工厂派我们去党校参加民兵训练</p> <p class="ql-block">到上海研究所出差学习一个月</p> <p class="ql-block">用放大镜认真检查产品内部的洁淨情况</p> <p class="ql-block">“七.二一大学”部分同学</p> <p class="ql-block">天安门前留个影</p> <p class="ql-block">质管单位组织蓝球队,我是其中一名队员。</p> <p class="ql-block">文化大革命的“老中青”三结合,18岁当选厂工会常委,想想都觉得可笑,自己啥都不懂,就是个配盘的。(图片:工厂开大会,我坐在主席台上,后排左一)</p> <p class="ql-block">参加车间与车间之间的拨河比赛,我们质检队伍每次比赛,不是冠军就是亚军,从未得过第三名,有点厉害哟!</p> <p class="ql-block">质检队获得拨河亚军,令人开怀!</p> <p class="ql-block">1973年,工厂负责人在全厂各车间选人,参加遵义市文艺调演。李黛玉师傅编排的《车工舞》多次在遵义红花岗剧院演出,获得好评,随后又选送到贵阳演出。</p> <p class="ql-block">和设计所的师傅在一起。</p> <p class="ql-block">工厂党校学习</p> <p class="ql-block">中美合资天义航空电器公司部分员工</p> <p class="ql-block">党小组成员</p> <p class="ql-block">一群所谓的“高干子女”2018年5月13月天义厂区相聚。重温那闪亮的日子。</p> <p class="ql-block">师傅一家2018年6月21日从廊坊来遵义,在我家花园里留影。</p> <p class="ql-block">师傅到天义厂电镀车间参观,我儿子(中)接待她,並介绍车间情况。</p> <p class="ql-block">天义厂搬迁到高坪新厂后,2021年7月14日我们天义退体党支部及党小组长,到新厂各车间参观。</p> <p class="ql-block">同学加同事。</p> <p class="ql-block">中美合资利奇.天义航空电器公司员工外出旅游。我们退休人员也被公司邀请共同出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