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幸相遇一群参战老兵

晴岚

　　前几年因为写边一师的故事，与参战老兵张力保相识，近日原广西边防一师企沙海防四连，于2023年10月16日至19日，在北海举行第三届战友联谊会，张力保从广西宁明县、胡玉增从河北石家庄前往北海参加，20日上午聚会散场，张力保和胡玉增一同前往东兴，拜访未参加聚会的唐召云、龚运斌战友，在防城港市先与韦修山战友汇合，由于我也在防城港市，应张力保战友的邀请与他们一同前往东兴市江平镇拜访几位战友。胡玉增到江平后，把当年同在一团侦察队服役的阮伟雄战友约到万尾金滩一同见面，战友们相见眼神依然亲切，感觉依然熟悉，没有陌生感。我们一行人到达万尾金滩后，由阮伟雄战友带领我们参观了万尾民兵哨所，并给我们一行人讲解了1989年他们活抓越军团长一行人的经历。

　　作者：阮伟雄，男，1962年3月出生，京族，籍贯广西东兴市，1983年4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大专学历。1979年11月应征入伍，服役于广西军区边防一师一团侦察队，1984年1月退出现役，1984年10月参加乡镇干部招聘考试被吸收为一名专职武装干部。在部队服役期间，历任战士、文书、越南语翻译兵、侦察班长等职，81年参加广西军区越语教导大队培训成绩优秀结业，多次参加执行中越边境潜伏、渗透与反渗透等侦察任务，1982年6月参加中越边境渗透捕俘任务中，协助配合捕俘组取得毙敌2名，俘敌1名的好战绩，本人受团嘉奖并在年终评比中荣立三等功一次。退伍不退色！到地方工作后，从事人武工作15年，历任干事，副部长，部长，党委委员等职，从武期间，全面完成上级军事部门交给的各项任务。

　　在对越战争十年间，所管辖的国防万尾民兵哨所，除了完成各项战备任务外，1989年4月12日亲临指挥抓捕越242师771团团长等官兵5名，缴获59式手枪1支，54式手枪1支，56式冲锋枪3支，子弹100多发，军用物资一批，此次战斗称（海上包抄战）。1989年10月8日，在钦州军分区的统一指挥下，亲临组织一组哨兵抓获叛国投敌劳远福（原钦州军分区敌工站长）。哨所荣誉：荣立集体二等功，“三总部”授予的基层民兵预备役先进单位。“412海上包抄战”荣立战功的哨兵有：

二等功：

曾秀荣（哨长，原边防一师二团侦察队班长）

阮爱积（哨兵，原边防一师师直侦察队战士）

吴家文（哨兵）

三等功：

吴新（哨兵，原铁道兵班长）

阮伟雄（时任东兴市江平镇人武部副部长）。

抓团长的一群人

万尾哨所像一座美丽的海边别墅。哨所位于像伸进海湾的巨舌般的万尾半岛的舌尖上。然而这里的主人却完全不同于住别墅的贵人。他们是一群京族渔民的儿子，也是担负保家卫国使命的京族渔民。1989年4月12当天海面上飘满了海蜇，渔民大忙时，载满越南同胞的难民船也频繁地出现在中国海面上，他们化装成渔民溜到中国海岸附近，想捞一笔“知彼”的资本，但他们栽了。那是1989年4月12日下午5点多钟，哨兵们正在海边执勤。负责警戒的阮爱积睁大眼睛眺望着海雾渐浓的海面。忽然，一个黑点进入他的视野，他端起望远镜仔细地观察了片刻，报告哨长说：“又一艘越南船，形迹可疑！”“隔着约800米的距离，有雾，船又小，你怎么马上就能断定这是一艘越南船呢？”他用带京族口音的粤语从容地介绍说：“这就是我们的‘专业技术’了”。

　　有的人认为我们哨兵的工作最无聊，吃饱饭就对着大海发呆，其实不然，我们对大海百看不厌。我们是从哨兵专业的角度来研究它的。我们研究海面上的任何一个影子，包括船、排、人、动物以及漂泊物。船首当其冲，船根据其不同的用途而有不同的规格和形状，而且即使同一种用途的船也因制造地不同而有不同的的风格。船也可以说是一种建筑物，具有鲜明的地方风格。越南船不同于中国船。我们根据船的大小、形状、风格来识别各种船。因为天天看，熟能生巧，有时即使隔得远或有雾，也能根据其轮廓作出判断。”果然有才，而且还是“特殊专业”的！哨长又问“那你凭什么认为‘形迹可疑’呢？”“各种船都有它们自己的活动规律，收海鲜的生意船与渔船不同，难民船与货船不同。这艘形似渔船的越南船，在别的渔船纷纷乘退潮而驶向深海时反而往岸边走，又不象靠岸有什么事，欲行又止，泊在雾中，船上的人也不象在处理渔船上的事情。”

　　哨长接过望远镜又观察了一阵，认定这是一艘“危险的船”。他马上命令属下，一面叫人打电话向上报告，一面组织两艘机动船前往盘查。为防止打草惊蛇，他们兵分两路，象渔船出海一样从从容容地向海上进发了。他们对付这样的可疑船已是老手。自从89年春节越南单方面“开放”边境民间贸易以来，我边境海域情况更加复杂，枪支、毒品流入我境，走私现象增多，越特浑水摸鱼，趁机渗透。仅二、三月份，万尾哨所就检查过往越南船52艘，搜出枪支8件，走私品多批，其他违禁品35件。在检查中什么事都发生过。有送金戒指的，有塞钱的，有女人嘻眉笑眼挺着胸脯套近乎的，也有恶声恶气、骂骂咧咧甚至动刀动枪的，但哨兵都制服了他们。违法分子对哨所又恨又怕，有的在背后说要割掉这个哨兵老婆的奶子，炸掉那个哨兵的屋子，哨兵们听了轻蔑地一笑，说道：“敢！”

　　哨长曾秀荣驾驶的机动船仿佛没看见越南船似地向深海方向驶去。站在越船船头的警卫排长紧张地观察着我船的行踪。当他看到一群渔民嘻嘻哈哈地从另一个方向驶向深海时，不禁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这时另一条渔船也在向深海出发，但离越船越来越近。排长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后一条船上，与此同时，前一条船调转船头，直奔越船而来。越船上的一个兵急忙捅了一下排长，排长惊慌地左顾右盼，大声地喊叫一句，接着听到越船发动的声音，但我船已经逼近，哨兵们亮出了乌黑锃亮的冲锋枪。看来，警卫排长刚才是“误会”了。在智勇双全的战士面前，敌人的“误会”不足为奇。警卫排长紧张极了。他的右手紧压住别在腰上的手枪。最可怕的事发生了。作为警卫排长，他的团长就要落入敌人之手，这是多么残酷的现实啊！

　　军人的职业情感折磨着他，他感到自己应当用生命为团长杀出一条血路，或者，应当代替团长去承受面临的一切，但一切都来不及了，无可挽回了，毫无希望了！他痛苦、绝望，一股绝望的冲动从心底里爆发，他拔枪了！说时迟，那时快，侦察兵出身的阮爱积飞身跳上敌船，就势抱住敌排长，将他抱起后一摔，这家伙跌倒在船板上，阮爱积扑过去压住他，缴了他的枪。那个越南兵吓得目瞪口呆。将敌船拖上岸搜查。船上5名军人，2名非军人。冲锋枪3支，手枪2支，子弹96发，8倍望远镜一具，作战文件、地图、海图一批。人员被押到哨所审查。那个又矮又瘦又老又黑，穿着摘掉军衔的军官服的家伙，起初只承认是个参谋，后来又加了一个“长”字，但公文包里那一纸少校团长的委任状说明了一切。这时他露出傲慢的神色：“我要见你们的上级！”“一定！”哨长微笑着说。

　　在荣誉室里，我看到了“荣立集体二等功”、“先进哨所”等奖状。阮伟雄告诉我，那一次，有三人荣立二等功，一人荣立三等功。那个被抓的越军团长可不是平庸之辈，他对哨长曾秀荣说：“我跟美国、中国、柬埔寨都打过仗，身上八处受伤，两处至今还留着弹片。大仗恶仗、枪林弹雨、正规军大兵团作战，我都过来了，这次却栽在你们一帮民兵手里！”不用翻译，京族人曾秀荣听得明白：他原来是在小看中国民兵。这位身经百战的少校前不久刚从苏联深造回来，十多天前刚刚被任命为万尾哨所对面越七七一团团长。就在他踌躇满志地巡视他的防区的时候，他玩了一次火。他知道，此次中国之行自己虽然倍受中国军方的优待，领略了中华民族的博大胸怀，但作为越南的军中骄子，无疑“一失足成千古恨”。哨长理解他的心情，开导说：“中国古话说：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嘛！况且人不可貌相，中国民兵也不是好惹的哟。”团长不得不承认，他点了点头。

　　参观完万尾民兵哨所已经是晚饭时间了，老实不善言语的龚运斌这位万尾京族的老兵为我们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海鲜晚餐，大家在餐桌前一边享受着美食，一边聊着当兵时的趣事。这次与这群参战老兵近距离的接触，使我更加了解和敬重他们，他们真是退伍不退色，返乡立新功！这群退伍老兵始终保持着军人本色。军旅生涯，时光匆匆，足够让你刻骨铭心，军旅生涯，苦乐参半，足够让你锻炼成长。归途中看到海面的落日心中感慨万分：明天一早阳光依旧灿烂，生活在幸福中的人们，依旧仰仗军人。军人像太阳一样辉煌，高山一样的伟岸，和铁一样的刚强。祖国母亲疼惜你们，祖国人民敬爱你们，参战老兵们加油！峥嵘岁月一去不返，只愿战友情常系你我心中。

　　编辑：杨玉珍（上图），生于1960年3月，毕业于山西大学汉语言本科，1979年参军时在28军84师宣传队，后到84师医院工作，从部队回地方后从事教育工作直到退休。喜欢读书、写作、舞蹈、游泳、健身、旅游、朗读等。